“余生你头发上怎么多了几根白头发，可是最近营养不良了？”我给余生束发时，突然瞧见了几根白发，正欲把它们拔掉。

小道士看到了，跑过来阻止我。

“诶诶，你干什么，这白头发拔了是越长越多的。诶不对，你们做妖怪的，会因为五谷长白头发？”他又走到余生的面前，盯着他的脸又说：“我怎么感觉，他这几天长得比我还成熟了不少。”

小道士的话提醒了我，余生好像确实长得成熟了好多，因为余生脸庞长得过于帅气，我整日只注意到一个帅字。

“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那这是怎么回事？”

“据我这几天跟你们接触下来，我发现你俩都挺怪的诶。啧，就怎么说呢，你一只妖吧，却浑身充满纯元之气。我们修道的人，周身会有道气加持，修仙的人，周身会有仙气加持。而纯元之气，却是修仙的妖才有的，但你所施的法术却又是妖力，这就很奇怪。”

小道士又看了看余生：“余生公子呢，就更奇怪了。”，他上手给余生把了把脉，“从我第一次见他，他的周身便是阴气缠身，但这一个月下来，他的阴气却已经几乎没有了。而且他的身体，面容，都有逐渐老化的迹象，老化的速度更是比普通人快上十倍不止，再过十来日，他怕是会头发全白，彻底老去了。啧，他还脉象虚浮。你是在哪儿把他带回来的？”

我不知道自己听完那些话是何脸色，只知道余生双手握住我的手，微笑着看向我，他的眼神里，是对我的担忧。

我这颗蒙尘几十年的猫心，好不容易动了一次......

却只能动几个月吗？

“还有，据流山派的典籍里所说，凡人有七情六欲，且对事物的感知能力会比妖和仙人大，而神几乎没有七情六欲这一说，因为活得越久的，对事物往往都会以越客观的眼光看待。咳咳，照余生公子目前的表现所得，他是比凡人还要弱小的，但他对于事物的感知会比常人多十倍不止，所有的情感都会在他心里放大数十倍。那么，三月，他对你的感情，恐怕是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深刻得多呀。所以，如果我的猜想是真的，请你一定要在他最后的时间里，好好待他。”

小道士心道，最好让他多吃点好的，让鼬鼠多带些肉来。

我将余生的头发仔细束好，摸了摸他脸上细微的皱纹。

不知道什么时候溜来的黄使，搬了一个小凳子在旁边认真地听小道士说的，并在他说完以后：“道士，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有学问。”

小道士得意地翘了翘嘴：“那是。”你难道就没看出来那余生公子心里装的全是三月吗？

余生也伸手摸了摸我的脸，看着我说：“三月，别怕。余生一直陪着你。”

他从来是个话少的，清冷的性子，但心确是热的，足够将我的心融化了去。

外面要出太阳了，我牵着他的手，将他带去了屋内。

他安静地在屋里坐着，看着我把昨日晒好的茶叶装进盒子里。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那么怕太阳了，但我害怕，害怕太阳会不会让他的余生更短了。

三月离开后，小道士对黄使说：“喂，你能不能不要大晚上的说梦话啊，我住你隔壁真的有被打扰到。你还时不时大喊一声的，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呀！”

“啊？我晚上有说梦话么，这，对不起了啊道士。我也不知怎的，最近确实老睡不安稳。”黄使扯了下帽子，挠了挠头，“道士，你刚刚说的那番话，是说三月姑娘未来的夫君，可能是个短命鬼吗？”

“哎哟！喂！你怎么头顶不长头发啊！”小道士看见黄使把帽子摘下来后，看着他油得发亮的颅顶，惊呼。

黄使把帽子戴回去，认真地说：“小时候，有个仙人到我家里说，开了颅顶后人能变聪明，能考状元，我父母便给我开了头颅。”

黄使叹了口气：“但我最后还是没有考上状元，家里母亲生了病，需要钱买药材。经人介绍我便去了海月楼当伙计挣钱，好在那里给的钱特别多。”

小道士：“哦……”

“诶？外面的狼妖是不是少了很多啊？那只最大的狼妖也不见了。”黄使指着茶馆外面说。

小道士喜出望外：“真的！”

“那道士，你能打过他们吗？”黄使问。

“我以后定是能以一挑百的，你知道吧。”随后又冲着屋里喊：“三月，你快出来看，外面的狼妖少了好多！”

我出来往门外一看，确实少了很多。

“你们能打过他们，就离开茶馆吧，记得离开前把住宿费，茶水费，伙食费都结一下啊。”

黄使和小道士不闷声了，完了，我这是招待了两个穷光蛋。

小道士：“要不我们还是再待几天吧，万一我那些师兄师姐来找我了。”

“你就是没钱。”

“你也没钱。”

“你没钱。”

“你也没钱。”

“你没钱。”

“你才没钱。”

“你这一辈子都没得钱。”

“你才一辈子都没得钱。”

......

又一日。

今天天气凉快，我给余生又添了一件衣服，他头上的白发又多了好些。

我心疼地替余生束，余生轻轻地抓住我的手，眉眼皆是柔情，说：“今天让我给三月束发吧。”

起先我还怀疑他会不会束发，但他的手指穿梭在我的发丝间，竟是真的给我盘了一个不错的发型。

我笑道：“余生这是在哪儿学的手艺。”

“看着三月在镜子前给自己盘发的时候，就学会了。”他看着镜子里的我又说：“三月，你今天真好看。”

余生的话变得多了些，说的每一句都是我爱听的，我忍不住转身在他脸上“吧唧”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