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提着水桶回到小花圃，泉蕊馨脸色好了一些，但刘钰越发显得没精神。

“刘老师，那个钢琴我刚刚弹过了，好像能促进生植物生长，我想请您再弹几首，您可以吗？”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可以的。”刘钰勉强着打起精神，辛酝枝扶着她去了钢琴台上，刘钰很信任她，坐下来就开始弹奏。

辛酝枝守了一会儿，植物确实没有那么萎靡不振来，刘老师也做着自己熟悉的事，精神也好一些。周围的土著实习生虽然渴望也没有出现骚乱，攻击人是不太可能了，确认没有问题，辛酝枝就又和千晴去打水了。

千晴问：“你怎么知道刘老师会弹钢琴？”

辛酝枝：“那怪物和我提起钢琴的之后，他丈夫用哀求的眼神看过我，大概是希望我能把那个工作让给他的妻子。”

千晴将水桶往地上一砸，再问：“如果钢琴没有问题，那什么是问题呢？不可能这么风平浪静。我不信一架钢琴能解决所有问题，这个地方所有的东西都想要我们死！”

辛酝枝望着眼前让人心旷神怡的瀑布，说：“水。”

千晴想起她们确实小心地避开了植物，但没有提防这片瀑布，不论是打水、提水、浇水，他们都或多或少沾了一些！她变了脸色，“为什么！”

辛酝枝伸手去接倾泻的水流，“他们不是人，褪去皮囊更像是焦尸对不对？这个美容院，最容易引起火灾的，不就是这么植物园吗？如果你死在一场有由绿植引发的大火，重来一次，你还会继续种植这一片植物吗？”

千晴：“不可能，我会把它们全部拔掉！”

“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培护这片花园呢？因为凡事皆有例外，尤其是对于利益集团。那对一个毁掉的美容院来说，对一群死在大火里的人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

千晴想起了那护士变成怪物后抢走的手指、美甲、甚至皮肤！它们就像是聊斋里的画皮妖，剥了别人的皮和血肉用在自己身上！一阵恶寒后，千晴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是新生。”

辛酝枝收回手，指腹捻了捻沾着的水渍，像是水，更像是培养液，这种东西她在未来见过太多了。

在未来以她的地位从不需要冒险去地面清扫污染源，更多的时候是她享受着鲜花美酒，把污染副本当作一部精彩的电影以供娱乐乏味却昂贵的生活。

但此刻，她面对曾经看不上的低端副本，真真切切地生出庆幸。

还好，还好是她能够应对的。

她看向已经傻了眼的千晴：“你猜，破土而出的，是植物还是器官？而能够养出器官的水，又是正常的水吗？”

千晴直直地盯着辛酝枝在瀑布淋过的手，脑子里开已经开始脑补这只手上长出无数个小手来，朝她一边招手一边喊着‘拿命来’，千晴觉得自己不死也要发疯：“那你，那你还......伸里面！”

辛酝枝笑：“因为凡事皆有例外。”

她知道想要的效果达到了，千晴不会再怀疑她什么，这个还算聪明的人，至少在这个副本里，会偏向她的引导，她安慰道千晴：“走吧，去看看刘老师和泉蕊馨。”

回去的一路上已经看不到什么人，等周到小花圃附近，泉蕊馨正扶着刘老师在散步，看到他们两个回来，两个人连忙走过来，

泉蕊馨去帮千晴分担水桶，千晴避开了她的手，就你那点劲，别给我弄洒了。”

泉蕊馨嘿嘿笑了两声，去找辛酝枝：“学霸小姐姐，你的办法真有用，因为钢琴声，所有的植物都发芽了，可以提前去吃饭了，那些实习生说，他们从来没有这么快吃饱过！”

“谢谢你。”刘老师说。

辛酝枝：“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光靠我和千晴是养不活这些东西的，帮你就是帮我自己。”

千晴把几桶水泼到薄膜的气孔上，说：“走吧，食堂在哪儿问出来了吗？我们也去找点吃的，你不饿刘老师也得吃。”

小半天的相安无事让泉蕊馨活泼了许多，她举起手邀功：“在118层，是刘老师问出来的！”

辛酝枝笑：“走吧。”

四个人走出瀑布花园，顺着电梯标识指引走过去，先是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眼睛，周围轮廓像是用金漆描的蹩脚儿童画，那颗蓝色眼球却是逼真得不行，远远地就逼着他们视线相交，他们往前走还是往后退，都会被眼球捕捉视线。

“蕊馨！”千晴咬牙低声呵斥。

泉蕊馨像是没听见似的走过去，千晴也顾不得那么多，拽着泉蕊馨就要往回走，可她试了几次，竟然拽不动。

回头看泉蕊馨，她的眼睛竟然变得和那颗眼睛一模一样。

好漂亮。

千晴不自觉地想，这样漂亮的眼睛得是她的，手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长出来一样，她挠了挠，可手都抬起来了，为什么

不把这双眼睛挖出来给自己呢？

千晴伸出了手。

逼近泉蕊馨眼睛的那一刻，那双像是复古油画一样的眼流出了红色的血泪。

“千晴！”辛酝枝狠狠掐了一把千晴的肩膀。

千晴被激醒，大口大口的喘气，恐惧地看着辛酝枝：“我刚刚......”

辛酝枝握住千晴的手：“松开她！”

“不行，我不能让蕊馨靠近那个东西！”

辛酝枝：“不想她死就松开她！”

辛酝枝在瀑布前的言论铺垫了她在千晴心里的可性度，千晴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泉蕊馨的手腕被她捏的变了形，甚至能够看到里面断掉的骨头顶起皮肤，似乎下一瞬就要破土而出。

千晴闭上眼，却也挡不住落下的泪。

但当事人无从察觉手上但疼痛，她直直往那颗硕大的眼睛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