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池近来确实减少了跟应雨甜的往来，而更多跟周芸走在一处。

周芸最近被谢小池带动，不跑画室的时候就跟谢小池一起到图书馆看书。在度过一些哲学，艺术史方面的专著后，在绘画方面的进步竟然比她整天泡画室的时候大了很多。

两人在课堂和图书馆之间两点一线，公学学生也没有在图书馆聊天的习惯。

没有消息灵通的应雨甜在，她们错过了梅娜徳公学的不少八卦——包括这学期新来了个转学生的事。

“周芸？”一个尖刻的声音划破了图书馆阅读室内的寂静，随后周芸面前厚厚的专著被一只手粗暴地掀翻。

图书馆里的其他学生正要谴责这个吵闹分子，抬头看清闹事者后，在场家族在鹿党势力范围内的纷纷低下头去，或者收拾东西离开。

家族属于中立派系的学生也被同伴按住。

“是那个转学生，皇商楚家的。”

周芸见到来人，脸色一白。

她怎么来梅娜徳了？

“怎么，你以为只有你能来读梅娜徳公学？”

闹事的女生本身相貌平平，却在妆容修饰下显得有几分娇美。

她身后跟着三两个跟周芸一样贵族家庭出身的女生，全都低着头，好像不想让同校同学看到自己的脸。

“阿芸，这位是？”坐在对面的谢小池抬头，看着闹事女生目光不善。

“这位是楚氏集团的二小姐，楚明潞，楚小姐。”

周芸低声介绍，“之前跟你说过的，资助过当今陛下一家的那个楚家。”

“呵，你还知道我的身份。那你又知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份？”

楚明潞冷哼道，“我姐姐是王子殿下的未婚妻，未来的礼顿公国王后。你作为周氏旁支，我转学过来这么久，都不来跟我打招呼？你有没有把主家放在眼里？少在这里装模作样，过来，跟她们一样，来我手下伺候。”

周芸的手指无意识地扣紧书籍的封面，艰难而缓慢地起身，正要朝楚明潞身边去，却被谢小池叫住。

“阿芸，必须要去吗？”

周芸轻轻点头。

她是家中独女，在父母的娇宠中长大。别看周芸的父母让女儿在学校对佟小姐极尽退让，以至于像丫鬟一样被使唤，但他们也是没有办法。

周芸作为周氏亲族，原则上是不能入读两大公学，而必须被送到以培养纨绔著称的皇家公学去的。

周芸的父母虽然老是催婚，但千方百计攀上佟家，通过佟家的门路把周芸送到梅娜徳，是他们给女儿找到最好的出路了。

她远在北方的长冬郡，父母却还要在中部的贵族圈子里讨生活。

楚家在中部宫殿只手遮天，又是鹿党新贵，周芸实在不忍再让父母承受更多压力了。

谢小池也没有不依不饶要求周芸反抗。

她知道周芸有自己的苦衷，自己贸贸然强行替她出头，反而会让她更加为难。

但楚明潞不肯放过她。

“喂，你不会就是那个外招生吧？周芸，你来了北边也是够堕落的，竟然跟个贱民坐在一张桌子上看书。”

谢小池听完这粗鄙直白的人身攻击，还来不及生气，首先生出的情绪是惊讶。

她最近跟应雨甜疏远了一点，其他学生对她的态度也产生了变化。

此前由于谢小池的优异成绩，从二年级开始，谢小池开始在他们眼里从“圈外人”，变成了“低等圈内人”。

梅娜徳公学的学生不论内在如何，面相圈内人，面上功夫基本是能做到家的。

他们最多是把对谢小池的态度从“按正常交际礼仪礼貌对待”调到了“漠视”一档，这也已经就是排挤她的信号了。

谢小池入学以来，即使是跟应雨甜玩儿到一起之前，也很少有同校同学直接站到她面前耍什么富家子弟的威风。

楚明潞这话一出，连那些一向看不上谢小池的公学学生都看不下去了。一个出身中立家族的男生冷着脸走过来。

“楚同学，这里是图书馆，请你安静。”

楚明潞炸了，把图书馆厚重温润的橡木大桌拍得梆梆响：

“夜叔叔不是说，让我在梅娜徳公学宾至如归的吗？喂，那边那些鹿党的，鹿党的贵人被欺负了，你们不来帮腔？”

男生的同伴家中依附齐氏，属于鹿党势力，见状过来把男生拉走。

“走啦走啦，今天这里不适合看书，我们去学校的咖啡馆看……啊，楚小姐，您请自便。”

楚明潞得意一笑：“贱民，我们现在还缺个跑腿的。本小姐恩准你伺候我们，你，也跟我走。”

谢小池没动，还在埋头看书。

“喂，聋了吗？”

“抱歉，我今天下午计划看完这本哲学史分论。如果你没有其他有建设性的话要对我说，我就无视你咯。”

楚明潞自楚家成为皇商以后，就没受过这种气，胸脯剧烈起伏：“贱民！你怎么敢！”

“麻烦你不要再在这里打断我，我把自己的跟班都送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还想怎么样？你……等一下。”

楚明潞反应过来谢小池说了什么，瞪大了眼睛问周芸。

“周芸，你，堂堂周氏皇族的旁支，竟然给这个贱民，做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