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召卫夏烟过来。
卫夏烟想了想,把那颗写有“景”字的珍珠塞进袖口,就飞快跟了上来。
他们挑了一条较为宽阔的小路,并肩而行。
除了石门内的仓库里燃着微弱油灯,这些错综复杂的小路上皆是漆黑一片。
景元白走出几步,伸手去牵卫夏烟。
手伸过去,便摸到一冰凉之物。
景元白站住没动,垂了下眼。
卫夏烟的手他拉过很多次,少女的手心温热,肤质细腻柔软,轻轻触碰时,似乎还能闻到些淡香。
可这一下,鼻端却涌上股腐烂之气。
景元白转身过来,一低头,正看到自己的手贴在一只枯骨上。
顺着枯骨向上,少年便看到架在白骨身躯上的骷髅头。
骷髅头有一半被镶在墙里,不过也可能是修建地下仓库时出了事故,不走运,死在这里了。
那卫夏烟呢?
景元白眯了眯眼,厌恶的甩开那副枯骨。
枯骨撞在石壁上碎成渣子,看着就死了很久的样子。
景元白垂眼看脚下的路,目光森冷,唇畔却抿开一抹笑意。
脚下的路,不知何时起了变化。
宋询将这里修成了一条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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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卫夏烟在发现和景元白走散后,立刻把珍珠拿出来当作照明工具。
珍珠小小一颗,亮度并不太够,但也聊胜于无。
“景公子?”
“景元白??”
她不敢喊得太大声。
只能走上几步,喊一两声。
她在那条路上来来回回走了几次,也终于发现点猫腻。
明明方才一直在这条直路上走,可两侧的石壁却忽宽忽窄,看来,她每一次路过的,都不是刚来的那一条。
卫夏烟原地蹲下,开始向四周打量。
石壁冰冷,此前景元白在还不觉得,眼下衣裙半干不湿的贴在身上,风一吹,就越发冷了。
风?
卫夏烟眼前一亮。
她“扑腾”站起身,静静感受了下,察觉到风是从哪个方位刮来,就大步往那个方向走去。
至少一直寻着风向走,就不会迷路了。
卫夏烟在心中思量,如果景元白和她想的一样,那他们很快就会遇上。
卫夏烟走上一段,就停下来感受风向。
果然,没在小路上绕太久,就又来到一扇石门前。
这扇门看着,同景元白进的那扇一样,门旁也有块凸起的砖。
正犹豫要不要去拉开砖,就听门内传来些许声响。
“怎么办,藏在这里真的安全吗?”
“嘘,小点声,现在府内已经乱了,咱们跟着老爷下来的,应该——啊!!”
那人话未完,便被刀刃划破喉咙。
一声惨叫断在口中,就再无声息了。
卫夏烟倒退半步,只见石门被里面的人一脚踹开。
对方先是扔出两具还温热的尸体,而后,就僵硬的一步一步挪动出来。
卫夏烟怔惶片刻,认出杀人的正是刚刚追她和景元白到池塘的一行人,这些人此刻全都没了神志,几乎见人就砍。
最先出来那人似是看到了她,便举刀朝她而来。
卫夏烟慌忙躲避,立刻向离自己最近的那条分岔路跑。
身后整齐的脚步声忽远忽近,像是还在追她。
卫夏烟神色慌张,不知跑了多久,倏地被一人拉住,她惊恐抬眼,发现对方竟是关在柴房里的花娘。
“你怎么在这儿?”
花娘“嘘”了声,柔柔弱弱道:“宋府忽然乱成一团,我偷跑出来的,现在已经没人顾得上我了。”
卫夏烟听得眉头微皱。
她和景元白不过才下来半刻,宋府怎么就乱了?
见她神色异样,花娘低叹一声:“我猜是善哥儿来了,你没见那些守卫一个个都突然变得疯魔了吗?谁知道善哥儿这段日子又配出了什么邪门的香料,唉……”
“那你现在作何打算?从清河镇逃出去?”
卫夏烟也压着声问。
花娘却一脸坚定的摇了摇头:“不,我要去找他,总要有人阻止他才行!”
“那你就不怕……?”
卫夏烟话没说全,花娘便已明白她的意思。
花娘抹了把泪,低咽:“我已经逃了一次,不想在逃第二次了,我——”
花娘话断在嘴边。
卫夏烟就看到一把长剑横在了他们身前,暗处缓缓走出一紫衣男人。
借着珍珠的微光,卫夏烟看清眼前人面色黝黑,四方大脸,斜眉直穿云鬓,怎么看都是一脸凶相。
花娘掩口惊呼:“善、善哥儿?!!”
善哥儿咧开嘴笑了声,似是并不理会花娘,而是直视向卫夏烟:“叫你姘头把龙吟交出来,否则,我就先杀花娘再杀你!”
“龙吟?”
卫夏烟看向来人。
不待对方回,她就瞧见红衣少年从小路另一侧慢悠悠踱步而来。
景元白手中把玩着墨色物件,周身幽香四溢,那味道,似正是从手中之物发出。
随着景元白的动作,附在腕上的碎玉也清脆作响。
景元白笑着停下,歪头看善哥儿。
“你想要这个?”
善哥儿毫不掩盖贪婪之色:“呵呵,既然被你先找到了,那我就只能抢了。”他攥紧剑柄,横眉挑起:“想要这俩女的活命,就拿龙吟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