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星期五,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
班上要打球的一下课就疯了一样往球场跑,深怕晚一步场子就被其他班抢走了。其他人有的去小卖部,有的去压学校,无论有事没事,基本都不会留在教室里。
除了几个沉迷学习无可自拔的,也就靠窗角落那还有一小堆了。
林丘和唐明夜反着坐着,望着两位哥。
他俩对球类运动丝毫不感兴趣,一向秉持着“能不累着自己就别累着”的原则,体育课要么打游戏要么睡觉,还有就是提前溜出校干饭。
一中侧门中午放学的点才开,他们一般都是翻墙出去,那片墙还是南肆旷课溜达发现的。
开始两人不会翻,唐明夜身高摆在那试一下也就够了,林丘就有点惨,屁股着地好几次才成功,期间遭受了他南哥和姓唐的的无情嘲笑。
他至今都记得姓唐的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南哥,”林丘喊着,从书包里摸出手机放进口袋,“我们去哪?”
“找个地方打游戏还是翻墙?”唐明夜问。
南肆肩膀倚在窗沿上,浑身透着股懒散劲,像晒太阳的猫。
和林丘唐明夜不一样,他打篮球很厉害,但兴趣是还小时候的事了,现在他不仅是懒,还有就是不喜欢浑身是汗的感觉,也不喜欢看一群人在那挥汗如雨,某种程度上他的确不喜欢人太多,大街上看热闹那种不算。
闻言,他瞥了眼温倦迟。
高二一周一节体育课,刚开学那会,一到这个时候,这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起初南肆没怎么在意,毕竟不是很熟,后来实在忍不住好奇,他就找过那么几次。
只有最后一次找到了。
是在天台。
长风吹拂,他坐在废弃的桌子上,目光沉沉的,不知道在看哪,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桌子离天台边缘很近,栏杆相较于他的身高,很矮。
南肆站在门边,风送来莫名的寂寥。不知怎得,他一时不敢过去,仿佛眼前是什么稍纵即逝的画面,一旦动了,就只剩下角落布满灰尘的一切。
温倦迟背对着门,不知道有人来过,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只是那次以后,每到体育课,南肆总会无赖上身,不管去做什么都会以各种理由把人拉上,就算是趴在位置上睡觉,他也会说,“睡眠浅,麻烦有人过来吵的时候制止一下?”
起初林丘和唐明夜还一脸震惊,心想这两真不会打起来吗,毕竟迟哥一看就不是能欺负的。
但每次在他两有点想看戏又不敢显露出来的时候,他们迟哥总是一脸淡淡的,没说行不行,但下一秒总能让他两瞳孔震惊:果然,哥的世界不是我们能懂得。
后来也就见怪不怪了。
“翻墙吧。”南肆说着,戳了戳温倦迟,一如往常地随口瞎编,“这事你得来,成绩好被抓了能得到宽恕。”
侧门,往西的角落。
这里一般没什么人来,领导巡视也只是经过,绿化更没绿到这,杂草在夏季疯长,冬天剩一片枯黄。
有些残破的墙边,碎石凌乱,一棵不知长了多少年的树投落下大片阴影,南肆倚着粗糙的树干,温倦迟曲着一条腿踩在大石头上,等另外两个先翻墙。
这边的墙没有经过上一轮翻新,整体都矮一些,唐明夜将近一米八的个子,站在那整个脑袋都露出来,可以清晰看见外面的街道。
他手撑着一发力,人就“腾”一下踩在了墙上,随即对面传来落地的声音。
林丘看着一溜烟就没了的人:“……”
身高果然是他永远的痛。
林丘默默咽下这痛:“哥,你们等会,我去搬几块石头来。”
随即意识到什么,他又多余补了句,“我得踩踩。”
从来都是慢悠悠的性子,南肆“嗯”了声,“小心点儿,”
温倦迟扫了眼周围,一发力把脚下的石头踢了过去。
“?”
“!”
林丘望着突然冒出的石头,不知为什么就想看他南哥一眼。
结果就看到,他南哥朝迟哥歪了歪头,好像是笑了下。
但没声音,林丘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一点侧脸。
“?”
有什么事好笑吗。
林丘不理解,刚想凑近瞧个清楚,他南哥就偏回头,表情淡淡的,耷拉的眼尾透着懒劲,一点看不出有笑过的样子,只说,“踩稳点。”
林丘:“……”
总感觉有哪不对劲是怎么回事。
这时,在对面等半天没见着人下来的唐明夜喊:“丘,怎么,需不需要我大发慈悲过去帮你一把?”
一点还没聚起来的思维被打断,阴阳怪气的话钻进耳朵,林丘再没心思琢磨那点异样,踩上石头就是一个提气蓄力,堪堪稳在要掉不掉的边缘,然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墙这边只剩下南肆和温倦迟。
见两人都过去了,南肆不再靠着树,而是走到墙边,“你先我先?”
温倦迟站在那片阴影里没动,他手揣在校服兜里,整个人都清清冷冷的。
南肆又问:“会翻么。”
温倦迟这回应了,却是回答上一个问题:“你先。”
南肆眯了眯眼,在确定他不是想趁机走后转过身,曲腿一跳,手撑上墙头用力,人就已经踩在墙上。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翻过不知多少次。
温倦迟不远不近地看着,跳起来时露出的那截窄腰白得晃眼,仿佛一只手就能握过来。
而除了腰晃眼,人也挺晃眼的。
枯黄之外,高二年级主任正在执行领导突然抽风布置下来的任务——巡视学校院墙周边。
一中不小,他走了快一个小时都相安无事,到了这最后一块,都不想再看了。这边基本没学生会来,小情侣幽会也都是选学校的小树林,而不是来这个子高点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杂草地。
他个子不算高,来这也只准备意思意思完事,结果刚走近,就看见不远处墙头蹲着个人,似乎正朝着地上……
地上也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