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姜书予背后冒出了一层冷汗，从穿越而来至今，除了不爱说话外，她并没有刻意去掩盖自己的性子，本以为这么长时间了她们已经适应。

没想到老太太又是默默看在眼里。

“经历了生死大彻大悟也好，被别人提点利用也好，起码你没有做对不起姜家的事情，所以，说吧，我自会衡量。”

换句话说，只要她无害，无人在意她的生死和改变，姜书予心中为原主默哀了几秒。

“一切都是大哥做的局，从他第一次往家里拿东西开始……”

桌上的灯芯越燃越短，只剩零星点微光，两人的姿势亘久未变，面庞隐入黑暗中看不清神情。

姜书予将所有一切全部娓娓道来，连最后的阴谋也都拆解的干干净净。

“就连赵南珍找来的那两个闺中密友也有讲究，一个家中有酒楼，如此香艳的流言，自然散播的最快，另一个是府衙捕头，若事发，我们宁为玉碎告上衙门…恐怕都摸不到府衙大门就被拦下了……到时五姐姐只有两条路，死，或者进赵府。”

“大哥凭着献妹的计谋和未来姻亲的关系，日后自然得益更多……”

姜老太太浸淫后宅半辈子，自然知道她的未尽之意，幽暗的烛光中原本笔挺地背弓了下去，散发着暮气。

良久，才低声道：“你…出去吧。”

姜书予退了出去，动静不大，却也引得院里各个房间开了门出来试探她神情。

“六妹妹…”姜书华的房间就在隔壁，离她最近，也是唯一一个开口唤她的。面前人好像又回到了当初自己刚解禁后见到的姜书华，和善，柔软，甚至还带了一丝哀求。

只可惜，人面蛇心，姜书予耸了耸肩，摇头离开。

刚推开自己房间，原本想去找的人已经都在等着她了，二房连带着最小的姜云炳也被姜柏济抱在怀里，站在房中看向她。

许清秋几乎是冲到了她面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予姐儿，二婶…二婶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谢你，你救了馨儿一辈子…”

“馨儿已经把所有事都告诉我们了，是我们猪油蒙了心，错信豺狼，从前在府里还…还那样欺辱你，多亏你心善不计较，还愿意……”

“我计较。”

姜书予硬邦邦的三个字打断了许清秋慌乱无措的真情输出，连带着姜柏济和姜书馨都愣住了表情站在那一齐看她。

她抽回手，似笑非笑道：“怎么，没听清？那我再说清楚一点。”

“我这人心眼小，也记仇，所以我不是出于善心要救她，也不是以德报怨，所以，我计较，我不止计较，我还要回报。”

“那…那你要我们如何回报？”许清秋手僵在半空中，讪讪道。

姜书馨眼泪还在脸上，半张着嘴好像还没从刚才的氛围中反应过来，看她的时候表情颇为惊愕疑惑。

姜柏济看着自家妻女的反应，叹了口气，从前在家中他就多有劝阻，做事不要太过，她们不听，如今…

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如今这恩何止一点。

一家子总归有一个要表态，他将怀中熟睡的小儿子递给大女儿，拱手道：“你救了馨姐儿，我们自然是要谢你的，只是如今能力有限，若你所求是银子，我们就算积蓄不多也会慢慢补齐…”

许清秋一听要出钱，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若是分家这事成了，日后用钱的地方只多不少，她们如今积蓄并不算多…

“我不要钱。”姜书予无所谓地摆摆手。

“那你要什么？”

二房一家子，性格南辕北辙，姜柏济好拿捏，最怕的是这个二夫人，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那落魄的秀才爹给刻薄狠了，性格自私至极，不然也不会教出姜书馨这样骄纵不懂事的，所以她最要防的人就是她。

此刻还是要强势一些才能唬住她们。

正想着，姜书馨怯生生的往前走了两步，咬紧下唇有些难堪道：“你说吧，就是要我跪下给你道歉也是可以的…我知道从前是我对不起你…”

姜书予还是摇头。

三人看着她面面相觑，实在想不到别的。

“明天分家，将我分到你们二房。”

轻飘飘的一句话，把对面几人都听傻了。

许清秋磕磕巴巴道：“可…可你…你是大房的庶女，我们如何要，开不了口啊。”

“是啊，这样于理不合。”姜柏济也附和。

“今天我帮你们拆穿了大哥的阴谋，你觉得大房能放过我？所以，明日分家必须成功，你们也必须将我分到二房，这就是我的要求。”

姜书予踱步走到门前，背对着她们，声音在夜色的加持下显得诡谲幽森：“我不需要你们花钱养我，只是名义上的一家人，一年后户籍下来，配合我迁户就行。”

“若是不行，那就请回吧，明日我自会有别的说法。”

门被打开，月色清粼粼地映入房中，姜书予不看他们，面庞一半清亮一半昏暗。

三人看着她冷漠的模样，心里直打鼓。

最后还是姜柏济先开口：“此事我们答应，只是无法保证能成，若是不能，我们也会在以后的日子里去弥补你。”

“但不管如何，明日我们会尽全力去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