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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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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做这些, 秦晟是豁出去的。www.jiuzuowen.com

他犹豫挣扎了很久,最终决定放手一搏。

瞒天过海,以旁观者的姿态看着这一切。

如果不出意外,甚至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情。

这周, 秦晟去探了一次监。

探监是隔离探监, 隔着一道玻璃, 对讲用话机。

秦似名入狱一两个月, 头发剃了, 穿的衣服也是统一的, 在囚犯里乍一看都辨认不出是他。

对方憔悴了许多,脸上没什么神色。

不像其他人探监会高兴地说很多话, 他们父子俩隔着一扇玻璃面对面, 无言许久。

直到秦晟笑笑:“爸,您再不说话,半小时时间都要过了。”

“今天儿子来看您, 给您带了很多好吃的,钱也有, 以后我也会来,让您在里面也不用过得那么辛苦。”

秦似名这才有了反应。

只说:“来做什么, 以后都别来了。”

“我来看您。”

“没什么好探望的,我挺好, 这种地方不是你该来的。”

他自尊心很强, 这些年为了教育好儿子, 一向是端着架子,冷着张脸,从来没想过会有如今。

他觉得很丢脸。

秦似名不想带坏了秦晟,在他心里, 秦晟应该是有大前途的,他不想影响。

“您还是这样,嘴上喜欢拗着,我今天来也是有话想和您说。”

“什么话?”

“一些心底话。”

秦似名还没见过自己儿子这么深沉的时候。

面上端着,笑也不达眼底,那双眼少了许多以前的光亮。

在他眼里,秦晟有很多面。

顽皮的,无赖的,嬉皮笑脸的,连外人都说他就是个没心眼的纨绔,往后没个大本事,成不了材。

秦似名有时候都不希望他能有什么特别高的成就,能继承秦家,凡事留个心眼就够了。

可惜秦晟从不如他意。

现在却头一回看到对方这么沉着的一面。

像是变了个人。

“父亲您一直希望我成材,可以成为像您这样的人,接手秦家的家业,我挺混球的,一直没有按照您的期望去做,也很对不起您。”

秦似名低了低头,说:“父亲也有错,我不该逼你,以后你想做什么都——”

“不,不是这个。”

“我说的,是真的对不起您。那件事,是我捅出去的。”

秦似名沉默。

“您这些年一直不让我和钟宛接触,看到我跟她一块玩就板着脸,你说叫我离钟宛远一点不要和她扯上什么关系,我从来没听过,但是有件事从来没人知道。”

“爸,我喜欢她,真的喜欢,所以这件事我必须要去——”

秦似名说:“其实我一直都清楚。”

当初事情败露的时候,他第一个就想到了。

只不过从没说过。

想让这些烂死在心里。

他做事一向谨慎,除了以前被秦忱知晓以外,从不敢被其他人知道,包括秦家的人。

可唯独,唯独他的儿子秦晟。

他告诉过秦晟。

他想用自己的例子教他,让他以后好好学,千万不要像自己一样。

没想到是为日后的自己埋了个雷。

秦晟说:“对不住,爸。”

对方笑笑:“没事啊,阿晟,本来就是爸做错了事,你没有错,其实这样也好,这些年我一直在怕,心里像悬了根线,一直不能放下来。”

“比起每天看着钟宛担惊受怕,心里承受着压力,现在倒觉得解脱。”

“当年的事是我先提起的,后来却是她父母先进去,你回去以后,记得帮我和钟宛说声对不起,剩下的就不说了,不说了……”

像是很累了,秦似名一眼都不愿再看他。

放下话机起身,转身往后走。

却忽的听身后一声沉重的扑通声。

秦晟骤然跪到了地上,隔着一扇玻璃,望着他的方向。

秦似名急了,又冲了回去:“你干什么,秦晟,你起来!”

他的尊严,不允许他的儿子在这种情况跪下。

他拍得玻璃铮铮作响,急得嗓子喊破音。

秦晟置若罔闻。

“爸,男儿膝下有黄金,这辈子都不能轻易向人跪下,可是今天我必须这样做。”

“算是,谢谢这些年您的养育之恩。”

秦似名眼睁睁看着。

“阿晟,我没有怨你,爸这辈子唯一的心愿就是你好好的,你这样,那是不想我在里边好过。”

秦晟没有再说话。

长跪不起。

他离开监狱的时候已经是正午,外面阳光耀目,像是要灼穿人。

树上的知了叫着。

秦晟像感觉不到周遭一切,走到路边的树下,找了个树荫蹲着。

其实他很清楚他爸妈对他的好。

他爸总是说他不成器,天天就知道玩,经常拿着鞭子要抽他,但大多数也是跟他闹着玩。

要不然,怎么会跟他满院子跑,嘴上说着小兔崽子,手上还是舍不得出实力打他。

他爸他妈,都是这世上很好的父母。

秦晟觉得对不起他们。

他看着嘻嘻哈哈的没有心眼,其实心里也会有自己的想法,很多事他都懂,只不过不想做、不愿做。

现在他唯一一次出手,却是对着自己父亲,去算计自己父亲。

“秦晟,你真不是东西啊。”他喃喃自语。

站起身,往这条路的尽头走。

有时候脚沾了泥,去擦只会越来越脏。

除非往前走,整只脚都陷进去,看不出原来样子,也就不存在脏不脏。

-

那天晚上之后,钟宛回了北城。

后来很少再听到秦忱的消息,他那天醒来以后会是什么反应,想什么,完全无从得知。

大概确实是在休养的,名门圈子里关于他的消息几乎完全沉寂了下去。

就是想打探都打探不到。

人的本性还是贱。

见到的时候说以后再也别见了,真的见不到,又喜欢在缝隙里去找对方的消息。

哪怕是从别人口中听到对方名字,或是在哪看到对方的脸,神经都会下意识绷紧一下。

九月,北城下了一场暴雨。

那天钟宛刚好出去办事,回程的时候撞上。

乌云压城,远处的高楼大厦和天际联结,整片天空都是灰蒙蒙的,一声雷响,紧接着就是倾盆的暴雨。

冲进雨幕的钟宛手里雨伞差点没撑住,眼前道路也看不清。

好在她住的位置离她去办事的位置不远,很快就能到。

鞋子进了水,钟宛想着回去还得洗鞋。

刚走到小区楼下,楼道里忽然扑出来一个孩子,身上都是伤,向她求助:“姐姐,可不可以救救我,让我躲一会儿。”

钟宛先是被吓到。

之后仔细打量对方,才缓了口气。

还真是个孩子,这小孩看起来才十岁不到。

头发遮了眼睛,脸上斑斑驳驳的,看起来瘦弱无比。

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事,他身上有些血,人也在颤抖,看起来极度虚弱,说话也在磕巴。

钟宛问:“你怎么了,需要我帮你报警或者叫救护车吗?”

对方摇头:“不要,不要报警,我爸妈虐待我,天天在家打我,我很快就走,不会给你添麻烦!”

对方说着说着就自己抱着胳膊哭了起来。

整个人依然颤抖个不停。

那么小的孩子,周围又没个别人。

钟宛担心,犹豫了很久,最终选择暂时将他带回到自己家去,随后拿了条湿毛巾给他:“你先擦一下身上吧,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伤,我看你好像有些伤口,我马上就报警处理,你在这等一会儿,很快就好。”

她去了房间,单独打电话给附近派出所那边。

想着一会儿让可以解决这些事的人过来处理会更好。

刚打完电话,外边轰的一声雷响,震得人心里不安。

雨水如冰雹一样砸在窗户上。

这场雨,真是大得不寻常。

钟宛走出房间,说:“我已经打电话报警了,一会儿会有很好的叔叔阿姨来带你走,你说的事情到时候记得如实告诉他们,这样他们才可以帮助到你。”

那小孩只颤抖地坐在客厅板凳上,哭着点头。

钟宛都不知道对方听不听得懂。

她走过去,小孩忽然塞了个东西到她手里。

钟宛定睛一看,那是一把刀,沾了血的刀。

“姐姐,如果有人来找你,记得拿这个保护自己。”

说实话,那一刻钟宛有些被吓到。

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身上带着这些,还说这种话。

很吓人。

她还想问些什么,却见那小孩忽然激烈抽搐了几下,之后往后栽地倒了下去。

钟宛被惊到,连忙去查看对方情况,准备打医院电话。

也是这时,屋子大门忽的被闯开,有人冲了进来,第一个便是钳制住她。

紧接着涌进来很多人,有人去查看那个小孩的情况,之后让人带走他。

房子里乱糟糟的,在众多人里,钟宛甚至看到了自己的房东。

一切太突然了,突然到,那一刻她都懵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钟宛问。

她的胳膊被两人钳制着,只听人道:“有人报你涉嫌蓄意谋杀,跟我们走一趟吧。”

-

蓄意谋杀。

这个词,钟宛还只是在学习的知识点里见到过,包括了解案例的时候,刑事案例里经常会有这样的字眼。

因为她的专业,她每天要接触很多这方面的知识。

可是她从来没想过这个词会出现在她自己身上。

她才知道那个小孩在两天前失踪,他的父母报了案,他有严重的癫痫疾病,不稳定吃药的话会不受控制。

紧接着有人报案,小孩或许会出事。

警方一直搜查盯点这附近位置。

而刚好,那小孩就出现在她楼底下,找上了她,也就是那么巧,他将刀塞到了她手里,马上警方找上了门。

她打电话报警,等同自投罗网。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这么的巧合。

钟宛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从小区走出去的时候,无数闪光灯照着她,外面也不知道怎么会来这么多媒体拍摄。对方知道她的一切信息,知道她以前是哪儿的学生,估计回去就该通稿满天飞。

她的胳膊被钳制着,动弹不得。

紧接着围观的人群有人冲了过来,狠狠照着钟宛的肩打了一把:“你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就这么狠心!我家孩子生病了,你还把他给拐走,你不是人,你不是东西!”

雨还在下。

打湿了所有人的衣服和头发。

钟宛头发湿透。

即使如此也不改面色,全程只有一句:“不是我,我没做。”

紧接着她被带走。

有人把她带到审讯室等待审讯。

审讯室里很暗,钟宛便在椅子上一直坐着,把发生过的事全部好好捋了一遍。

她没有慌。

或者换句话说,她现在没有慌乱的资本。

一个人一旦心态崩乱,什么都无法凝聚。

碰到这种情况就是好好罗列发生过的事,找出对自己最有利的证据,要不然一会儿第一轮审讯她都会挺不过去。

她相信警方最有经验的,不会发生什么错误。

最起码现在还没下定论。

钟宛就一直听着外边的人经过、说话。

也不知道在那坐了多久,总之手指都有点开始发僵发麻,才有人进来。

开始对她的审问。

警方审讯很会折磨人的心理,有些情节严重的罪犯经受的审讯甚至会有好几套方案,都是根据罪犯的性格、处事方法,说话方式等等来量定,从各方面突破嫌疑人的口供。

被强光灯照射,两位警员的视线落你身上。

正常人往那儿一坐,基本不出十分钟心理防线就会全盘崩乱。

钟宛没有。

审讯员问她什么,她基本都能保持镇定清楚地回答。

“有人说,你是两天前带走那名男孩的,因为有人在两天前就看到他在那附近,所以这也是我们最后锁定你所在小区的原因,直到,在你屋里找到他。”

钟宛说:“我没有带走过他,我和他素不相识,完全不具备作案动机,他会在我那儿只因为今天下午我回家,他找到我说他在家被父母虐待,希望我可以救他,我立马报警找你们可以带走他。”

“那你为什么刚好手里会拿着刀,我们核验过指纹,上面只有你和他两人的指纹,而且他身上确实有伤口。”

“刀是他突然塞到我手里的,况且,如果我真的打算做什么,不可能会让受害者接触到这种尖锐物品,这些会伤害到我,所以这一点我认为该细查,相信警方也是清楚这些的。”

“那他身上的伤该怎么说。”

“可能自残可能他人,如果我想谋杀,更好的是直接一击致命,而不是做那些并不重要的小伤口来欲盖拟彰。”

审讯员问:“你好像对这些很了解。”

“我是法学专业,平常阅读量多,会接触这类案件案例来分析,这也对我以后事业有帮助,总之我只表明一个立场,这些不是我做的,和我无关。”

审到后面,审讯员只说,这些还需要细查才能判断。

先让她在这儿等候。

钟宛便听从地在里边等着。

一直配合警方的安排。

警方对她进行了几轮审讯,陆陆续续历经了五个小时。

钟宛没有喝过一口水,说到最后,嘴都干裂了。

说到最后,依旧保持先前的态度。

钟宛打不起精神,没事的时候,就一个人蹲在墙角自己想事情。

之后,有人来开门。

对方拎着铁门钥匙站外边,说:“有人来接你,你可以暂时回去了。”

钟宛站起身,腿已经蹲麻了。

出去时她问:“是谁接我?”

对方说:“叫什么秦晟,说是你弟弟。”

“那我是摆脱嫌疑了吗?”

“暂时还没有,要回去等调查通知,收到我们这边消息随时过来配合我们调查。”

钟宛嘴唇嗫嚅,说了声好。

钟宛走出去,秦晟就在外面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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