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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梦游者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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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前的宁静

那天晚上,仙石直记似乎真的有点不太正常。www.maxreader.net

我们将武士刀藏好,他折回二楼自己的寝室后,就说今晚无论如何都要我睡在他的寝室里。

“屋代,我可是你的老板,我说什么你都得听,所以今晚你就睡在这里。就算你笑我也没有关系,我今天真的觉得很不安,不知道为了什么,心里老是七上八下的。”

平常那么目中无人的仙石直记竟然会这么神经质。我虽然觉得有些可笑,但也可能受到他的影响,心里总感到有点毛毛的。

“在同一栋房子里,睡哪里不是都一样吗?况且这里只有一张床,这样好像不太方便……”

“没关系,我们可以用这个。”

仙石直记将大沙发拉到房门边,殷勤地招呼着:

“你可以睡在这里,这里也有棉被,今晚的气温刚好不会很冷……”

我睁大眼睛,呆愣地望着仙石直记没有作声。

这栋屋子里的门都是朝室内开的.现存的指字会竖际在房门后,这么一来.任何人都无法从外面开门了。

“仙石,怎么啦?难道你是怕有人偷偷跑到你的房间吗?

“不、不是……我只是觉得沙发这样摆,比较方便我们躺着说话而已。”

仙石直记解释道。

我无法猜透他这么做的真正用意,更何况我也没有什么好理由来反驳他,因此只好遵照他的意思做。

我脱掉上衣,将全身裹在仙石直记借我的棉被中,

仙石直记换好睡衣后也躺到床上,虽然他说要和我聊天,却迟迟没有开口,只是兀自抽着香烟。

“喂!睡觉吧!”

“嗯,几点了?”

我看看表,现在是十点五十分,便说:

“快十一点了。”

“是吗?那把灯关掉,我们睡吧!”

开关在我头顶上方的墙壁上,我伸手关掉灯后,房里顿时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中,我只听到仙石直记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声音。

心里想要睡觉,但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每次我一合上眼,脑海中就不断地浮现白天所看到的景象……

绕着水池跑的蜂屋小市、手持着武士刀的仙石铁之进、妖饶艳丽的柳夫人……蜂屋和守卫两人的争斗,还有最后映在我眼里的,就是刚才在楼梯遇到服装不整的八千代,她那突出的rx房、肩上鲜明的红肿痕迹……这一切都足以让我精神亢奋,无法冷静下来。

我无从得知蜂屋小市和八千代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蜂屋小市一定对八千代使用暴力。

但是八千代是怎么看待这一切的,就不是我的理解范围了。

(八千代小姐是否被……可是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可能吗?

可恶!蜂屋这个可恶的家伙!)

“屋代,你睡不着吗?”

床那边传来仙石直记的声音。

“哦!我正好快要睡着了。”

我怕仙石直记藉机又要谈今天的事情,所以一翻身把脸朝向门的方向,仙石直记也就没再开口说下去。

没多久,我觉得真的该睡了,所以尽量让自己的脑袋不去想事情。

一直到我开始有点睡意时,却听见仙石直记起身的我同时也从沙发上起身。

仙石直记压低声音对我说,

“屋代!你睡着了吗?我好像听见有人上楼的声音。”

我仔细一听,房门外的确有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拖鞋一步一步爬上楼梯。

现在睡在二楼房间的,除了我们两人以外,就只有蜂屋小市。

但是这脚步声听起来不像是蜂屋小市的,倒像是女人踮着脚尖怕别人听到,轻轻走路的声音。

只听见那脚步声上了楼,来到蜂屋小市的门前就停

(会不会——是八千代小姐?)

我想到这里,心中不免兴起一丝不愉快的感觉。

“喂,我们去看看。”

仙石直记沙哑着声音说道。

我当然赞成他的提议,于是轻轻地移开沙发,打开门来到走廊。

当我和仙石直记走到转角处时,便看到一个女人站在蜂屋小市的房门前。

“是谁?”

仙石直记试探地问道。

“啊……是直记先生吗?”

那女人好像被吓了一大跳,急忙将她前方的门拉上。

她叫做阿藤,是古神家颇具姿色的女佣。

“原来是你………”

仙石直记有气无力地说着。

“你这个时候来这里做什么?”

“这……是这个房间的客人打电话要我送水过来……”

古神家中的每一个房间,都有电话可通女佣的房间。

“你送水来啊!蜂屋在里面干什么?”

“蜂屋先生好像睡着了,所以我只好把水和盆子放在他枕头边的桌上,转身出来。”

“原来如此。现在事情办完了,你也赶快回去睡吧!年轻女孩子不要三更半夜在这里乱走动。”

“是……”

阿藤点点头便快步走下里。我们目送她下楼后,才又回到房间内,但此刻却完全没有睡意。

我打开电灯,一看手表,时间已经是十二点过十分。

我关掉电灯想要重新入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仙石直记可能也睡不着,他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我拼命地想让自己入睡,但心中越着急头脑却越清楚。

偏偏在这时我的烟痛又犯了,只好从沙发上坐了起

“屋代,你也睡不着啊!”

“嗯,想起来抽根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等等,我来看看……”

仙石直记用打火机照射枕头边的闹钟,回答我:

“正好一点钟。”

“起来走走,让头脑清醒一下如何?我看我们两个都有一点兴奋过度,这样下去是没办法入睡的。”

“也好。”

仙石直记说着便下了床,直接走到窗前打开窗户。

霎时,银白色的月光倾泻入房内,我这才想到今天正好是满月。

我们将椅子移到窗前,静静地抽着烟。

这个窗户是面向后院打开,正好可以看到围绕在水池四周的树林,从树林的缝隙望去,隐约可以看见其中有一座小小的西洋式建筑。

我忽然想起白天蜂屋小市告诉我的事,于是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好奇心,稍稍将身体向前探了出去。

就在此时,我不自觉地低喊了一声。

“怎、怎么了?”

仙石直记惊讶地问道。

“有人在那里散步!”

“什么?”

仙石直记一听,急忙将身体往前探出,可是刚才我看到的人影此刻已经消失在树林当中。

“没有人啊!”

“等一下或许还会出现……你看!在那里!”

顷刻间,那道人影又出现在朦胧的月光下,身子轻飘飘的,仿佛在云端漫步一样,逐渐朝我们的方向靠近。

当我看到那道人影的侧脸向窗边迫近时,不禁吓了一大跳。

“是八千代小姐!”

“她在梦游……”

仙石直记刻意压低声音说着,并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我可以感觉到他的手掌直冒冷汗,而且还不断地颤抖着。

八千代依旧移动着轻飘飘的身子。

她穿着一身全白的衣服,看起来很像是睡衣;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下颚微微往上扬,银白的月光照拂在她的身上。

“八千代小姐刚刚是去哪里?看样子,她好像是从对面那栋小洋房走出来……”

我一边看着窗外,一边忖度着。

仙石直记突然用力关上窗户,转头对我说:

“屋代,睡觉了!”

虽然是在黑暗中,但我能清楚的察觉到他的不快。

仙石直记又淡淡地加了一句:

“反正是梦游病患嘛!怎么会有什么目的地呢!屋代,今晚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因为八千代实在很可怜

仙石直记回到床上后就没有再开口,不久,我也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不过,我就像是在梦境里的荒野上奔跑一般,睡得很不安稳。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已经十点多了。

比我早起的仙石直记,已经搬了张椅子坐在打开的窗前抽着香烟。

“你已经起来了呀!”

“嗯,你睡得很熟嘛!我本来想要去外面走走,又怕会吵醒你,所以一直等到现在。喂!你也太会睡了吧!”

我下楼梳洗后,整个人感觉很清爽,昨天晚上那种昏昧沉重的感觉都完全消失了。

大约在十一点的时候,我们来到饭厅,却没看见半个人。

“八千代怎么了?”

仙石直记询问拿东西出来的阿藤。

“小姐好像不太舒服,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呢!”

“那守卫先生和蜂屋先生呢?”

“我也觉得很奇怪,今天早上一直没有看到他们两个人。”

阿藤皱着眉头,露出十分不解的样子。

“没有看到他们?他们不是赌气……在房间里睡觉吗?”

没有,守卫先生和蜂屋先生都没有在房里。

阿藤还想继续说话时,庭院忽然传来非同小可的哀号声。

我们心中一惊,循声冲到窗前一看——

只见四方太一脸惊恐,好像背后有鬼在追他似的,正跌跌撞撞地跑过庭院。

“叔父!怎么了?

四方太听到仙石直记的声音,转过头来好像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见他两排牙齿一直打颤,根本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是频频用他发抖的手指向庭院深处。

我们急忙离开饭厅飞奔到庭院,刚才四方太所指的方向就是树林中那栋小洋房。

仙石直记发现之后,稍微迟疑了一下,但立即下决定朝那里跑去,我也理所当然的跟在他后面跑着。

我们一直冲到小洋房的人口处,才放慢速度停下脚步。

正像蜂屋小市昨天所说的一样,这栋小洋房的窗户全都用木板封了起来。

仙石直记打开门一看,只见从入口到玄关,到处都是鲜红色的鞋印,看起来像是拖鞋所留下来的足迹,而且每个脚印都是朝外面的方向走。

“不管如何,我们先进去看看再说。”

我们走进里面,只见走廊上也一样到处是红色的鞋印,我们顺着鞋印走,最后来到了走廊右侧的一间小寝室。

寝室内有一张床,床上的棉被下方伸出一双穿着男鞋的脚,床的下方有一大摊血。而且,那双鞋印的主人好像是故意去踩踏那摊血,弄得整个房间都是红色的拖鞋印。

仙石直记和我傻愣了好一阵子,之后他率先恢复神智,战战兢兢的走向床边。

他慢慢将手伸向沾满血的棉被一端,打算把棉被掀开,而我则被一股莫名的恐怖笼罩住,胸口有股沉重的压迫感,甚至还有点儿想吐。

仙石直记神情紧张地掀开棉被,赫然发现床上躺着一具驼背男子的尸体,可是谁也没有办法判断他到底是守卫,还是蜂屋小市……

现场顿时弥漫着一股诡异难辨的气息,因为这具驼背男尸居然没有头……

墙上的文字

各位一定也曾经在报纸或杂志报导中,阅读过关于无头尸体的相关报导,实际上,亲眼看见无头尸体是一件多可怕的事,相信大家恐怕连作梦也无法想像到。

如果以文字来形容无头尸体有多么恐怖的话,大约只能表达其真实情形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甚至连万分之一都不到。

在这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全身虚脱,必须费尽全力才能勉强支撑下去。

由此可见,人类的神经虽然脆弱,但也许比想像中强韧也说不定。

不过,这也得依照当时的状况来决定。就如同两个人一起喝酒,其中一个人先醉倒的话,那么另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喝醉,一定要支撑到底才行。

当时的我就是处在这种情形下。因为我看见仙石直记已经先吓呆了,所以我当然不能也跟着昏倒或丧失理智,太过夸张的动作。

我甩了甩头,终于让自己恢复些许理智。

一看见仙石直记整个人都傻掉的模样,我不耐烦地用力拍拍他的背部说:

“仙石,振作一点!你该不会是吓坏了吧!”

听到我的叫唤声,仙石直记终于勉强振作起精神,结结巴巴地问:

“屋代……糟了!事态严重了!怎么办?发生这种可怕的事情……我们该怎么办?”

仙石直记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喜欢恶作剧、狂妄自大、令人讨厌的男人。但现在看来,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压抑情绪、胆小懦弱的男子罢了,一旦出事,就失了方寸。

“还能怎么办?总之,先报警处理呀!”

“报警?你不要开玩笑了,怎么能报警呢?这么一来,古神家的名声将毁于一旦……屋代,你是开玩笑的吧!除了报警以外,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你讲什么傻话!现在可是出了人命耶!而且这件事非同小可,凶手居然还把尸体的头割下来,你不报警的话还能怎么解决?”

“凶手把头割下来……他为什么要把尸体的头拿走?”

“我也正在想这个问题。凶手之所以要拿走尸体的头,通常是为了让人无法正确地判定死者的身分,所以……”“可是,屋代,这没有意义啊!尸体虽然没有头,但身体……蜂屋身体上的那块肉瘤,比他的脸孔更具有代表性不是吗?”

仙石直记以沙哑的声音叫道。

“仙石!但是……这真的是蜂屋的尸体吗?”

“你在说什么?看尸体的背部不就应该知道了吗?”

“可是在古神家中,还有另一个人也是驼背呀!”

仙石直记吓得跳起来叫道:

“你在说什么呀!难道你是指守卫吗?不可能,我父亲没理由杀害守卫的!”

这次轮到我吓一跳了。

我不发语地望着仙石直记的脸,他呼了一口气,瞪视着我的脸;我则把卡在喉咙的痰吐了出来。

“仙石,虽然这件事有可能如你猜想那样,可是你也不要太主观……凭什么认定这个人是你父亲杀的?”

仙石直记避开我的视线,开始在房内踱着方步。

没错,你说的没错,这个人不一定是我父亲杀的……

我到底是怎么啦?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所以精神有点恍惚吧!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我父亲杀的,那还会有谁能把尸体的头砍断,这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你的意思是你父亲做得到?”

仙石直记又反射性地把头转向我,他思考了一下,焦躁地说:

“屋代,你想想看,像我们这种年纪的人,早就被现在的社会风气磨掉一大半的勇气,哪还有早期日本武士那种大挥武士刀的气魄!”

更何况,我现在一看到武士刀就全身发软,如果我要杀人,一定不会选择武士刀作凶器。

但是我父亲就不同了。他今年六十五岁,正好生于明治二十年前后,当时日本仍是一个杀伐的时代,那时我祖父还在,他历经维新时代的变革,根本不把杀人当一回事。

我父亲就是在祖父那种教育方式一下成长的,他们的思考模式和行为部和我们这一代人不一样,所以,如果这里有人被杀死,我第一个联想到的凶手一定是我父亲。“

仙石直记的神情显得十分慌乱,他一边踱着方步,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好像怕别人会中途打断他的话。

听着他急促散乱的脚步声和喋喋不休的讲话声,害我也变得神经兮兮的。

我被他弄得头昏脑胀,连忙阻止他说:

“仙石,停下来!不要再踱方步了,如果你再走下去,现场可能会被你破坏掉,在警察来到这里以前,我们要尽量设法让现场保持原状。”

“警察……喂!你非要报警不可是不是?”

“那当然!如果这件事只有你和我两个人知道,或许还可以依照你的方法来处理,只可惜四方太也知道这件事。”

“四方太!”

仙石直记无奈地呻吟道。

“对呀!他一定到处去广播古神家发生凶杀案,现在大概连佣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了吧!仙石,佣人可是外人哦!”

仙石直记再度发出呻吟声。

“所以我们现在除了报警之外,别无选择是吗?”

“没错,而且要愈快报警愈好。但是在报警以前,我们要先确认一件事。”

“确认什么?”

“确认这到底是谁的尸体。”

“你仍然认为这是守卫的尸体吗?可是,这件西装是蜂屋的。”

“衣服不算是关键性证物,凶手可以杀了他以后再帮他穿上呀!”

“不愧是侦探小说家,对任何事总是心存怀疑。好,那我们要怎么确认尸体呢?”

“我刚刚想了一下,有两种办法。比较间接的一种,就是先去搜查家里,如果死者是蜂屋小市,那守卫先生一定待在家中某处;相反的,如果死者是守卫先生,那峰屋小市也一定待在家中某处。

另外,比较直接的方式,就是把衣服脱掉来检查尸体。“

仙石直记颇不以为然地反问道:

“就算把衣服脱掉也无从分辨呀!难道你会依据驼背来分辨他们俩的身分?”

“当然不会。但蜂屋小市有一个无法磨灭的特征,你难道忘了吗?蜂屋去年在‘花酒廊’被八千代小姐射中一枪,如果我的猜测没错,伤痕应该还留在也的右大腿上。”

仙石直记目光炯炯地瞪视我好一会儿,然后佩服地说:

“原来如此,你真不愧是侦探小说家,虽然写的东西不怎么样,但是该抓住的重点倒是抓了不少。

喂!不要生气嘛!我没有恶意,是真的很敬佩你。好,我们可用伤痕来判断尸体是蜂屋还是守卫,这是一点,还有呢?“

我勉强将胸中的怒气压抑住说:

“还有就是八千代小姐,她昨晚不是到过这里吗?”

“八千代!可是她没理由到这里来……啊!你是指昨天晚上八千代梦游的事吗?可是,她应该不会来这里才对呀!”

“仙石,你没有注意到这些拖鞋印吗?八千代小姐昨天晚上不就是穿着拖鞋……”

“你、你是说……这件凶杀案是八千代做的?”

“不要傻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一般女人哪有办法做出这么残酷的凶杀案件?何况当时八千代小姐的手中根本没有拿东西,这里也没有可疑的凶器。”

“凶器?”

仙石直记突然跳了起来。

“没错!我真的有点神智不清了。凶器……也就是那把‘村正’!幸好它现在放在金库内,所以这个人应该不是我父亲杀的,唉……总之,我们现在先来检查尸体。”

我和仙石直记设法在不移动尸体位置的情形下,将尸体的裤子脱了下来。

听说蜂屋小市被射中的部位是在右大腿,我们仔细检查之后,确实在尸体的右大腿上发现一处伤痕。

“这样就可以确定这个尸体是蜂屋了。”

接下来,我们又将裤子穿回尸体身上,开始检查房间内部,看看能否找到疑似凶器之类的东西。

经过我们一番搜索后,我意外发现一件有趣的事。

“喂,这里怎么会有奇怪的字迹!”

只见床铺右侧的墙壁上,有一些很像用钉子刻过的痕迹,这些字迹从右下方斜向左上方,仔细观察这些字,很像是英文字。

这些英文字可能是躺在床上的人,无聊时随便乱写的。

“到底是什么字?看起来好像是英文字……可是要怎么念啊?”

当时,仙石直记的态度有点奇怪,他狼狈地说:

“什、什么?那些就先不要去管它了,我们赶紧找凶器比较要紧。”

“等一下!像这种蛛丝马迹可能会隐含重大的意义……难道……昨晚蜂屋在这张床上等八千代小姐,却因为一直等不到她,所以才留下这些字?”

“什么?那他到底写了些什么?”

仙石直记一听我这么分析,便走到我身边,同时朝墙壁望去,只见墙壁写着一行字,看起来像是:

yachiyo(八千代)

“唉……”

仙石直记深深地叹了口气说:

“看来蜂屋昨晚的确是在这里等八千代。”

“嗯,结果八千代小姐爽约。但是到了深夜,她却又改变主意来到这里。”

“可能吧!满合逻辑的。”

仙石直记此刻似乎比较冷静了,我们又开始在屋内四处搜索。可是别说凶器,我们连任何可疑的物品都没发现。

“屋内就检查过了,下一步要怎么做?”

“去察看八千代小姐的拖鞋。”

“好,走吧!”

当我们从昏暗的小洋房走出来,迎面射来的阳光让我觉得有点昏眩,胸口感觉闷闷的,好像快吐了。

我们穿过树林后,看到对面主屋的屋檐下站着仙石铁之进、柳夫人以及源造三个人,他们正朝我们这边看。

仙石铁之进好像刚被人从床上挖起来似的,服装不太整齐,连肚脐都露在外面,他那撮十分自傲的胡子在微风中微微颤动着,看来似乎有点兴奋的样子。

相较之下,柳夫人这个不简单的人物,则十分冷静地直往我们这边看。

仙石铁之进不知说了什么,于是源造朝我们跑来。仙石直记大叫道:

“源造,任何人都不准离开!你告诉我父亲,等一下我会到他那里。”

“仙石直记说完后,也没看仙石铁之进一眼,就直接走入屋子里大叫:

“阿藤!阿藤!”

阿藤一听到叫声,便从佣人房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她整张脸像白纸样苍白。

当时我觉得有点奇怪,因为阿藤的眼眶有点湿湿的。一般而言,年轻女孩听到有凶杀案发生会觉得害怕是正常的,但是她为何会流泪呢?

“阿藤,八千代……”

“小姐还没起床。”

“那守卫先生呢?”

“我到处都找不到他……我遵照您的指示到处都找过了,可是都没看见他的踪影。”

仙石直记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转头看我。

“屋代,守卫到底怎么了?他因为身体有缺陷,一向很少出门的……”

“那就奇怪了……”

“阿藤,再去找!屋代,我们走。”

八千代小姐的寝室在一楼的最里面,我们敲门后并没有得到回应,所以我试着转动把手,没想到房门竟然开了。

我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贸然闯入八千代的房间。但是仙石直记连想都没想就直接走了进去,我也只好跟进去。

八千代张了一下眼晴,不一会儿又沉沉睡去。

她房里的窗户打开一半,桃色的窗帘随风飘飞。微风轻拂着八千代的发丝,她似乎睡得十分安稳。

看她睡觉的模样,原先那放荡、任性、骄纵的个性全都掩盖在长长的睫毛下,真像是个纯真甜美的小女孩。

我们不想吵醒她,只好悄悄地走到床边,将她放在床边的拖鞋拿起来检查后,立即放回原位,然后轻声地退出房间。

八千代的拖鞋底部果然沾到黑红色的血污。

“再来就是金库。”

“仙石!那边应该不会有问题吧——已经用两道锁锁上了。”

“为了慎重起见,还是去查看一下比较好,你等我一下。”

仙石直记说完,马上跑到二楼拿了钥匙下来。

“好像没有人动过这把钥匙,昨晚我将这把钥匙放在抽屉的底部,还用齿粉在上面洒了一个‘s’,我刚刚一看,上面的字和昨晚完全一样。

我们进人饭厅旁边的书房,来到金库前面。

“屋代,你的密码是?”

我迟疑了一下,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

“ya……chi……yo.”

仙石直记望着我的脸,别有深意地笑了笑。

他开始转动转盘,再用钥匙将锁都打开后,深吸了口气,用力将金库门打开,只见“村正”还安然放在金柜内。

“你看,还在吧!别神经过敏了,这个金库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开的……”

仙石直记似乎没有在听我说话,他伸手将“村正”拔了出来,一看之下,才发现武士刀并没有完全插在刀鞘内。

就在此时,仙石直记惊叫出声。

“怎、怎么啦?”

我莫名奇妙地跑过去,只见刀鞘从仙石直记的手滑落到地上,他右手抓者武士刀,刀子上面沾满了血迹……

守卫的隐私

我以前不但没有目睹过凶杀案,甚至连杀人的凶器都不会见过。

但是当我一看到仙石直记手中那把沾满血迹的武士刀,我不得不断定这把“村正”就是杀死蜂屋小市,并砍走他首级的凶器。

但是,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金库明明锁得好好的,钥匙由仙石直记保管,密码只有我知道,不管是仙石直记或是我单独一个人,根本就无法打开金库,更不要说是其他人了。

一阵强烈的恐惧感宛如汹涌海浪般向我袭来,这种感觉比发现无头尸体时更来得吓人,让我几乎忍不住要放声尖叫。

我想极力压抑住这股大叫和狂奔的冲动,却深感困难。

这桩杀人事件真是太恐怖了!

第一:凶手为何要杀死一个驼背男子,并拿走他的头?何况凶手根本就没有必要取走尸体的头,因为蜂屋小市右大腿的伤痕就足以证明他的身分了。

第二:“村正”被锁在双重锁的金库里,它何时被拿来当做凶器?

此刻,我不由自主地往难以理解的超自然现象去揣想,但一想到这里,全身的汗毛就不自禁地竖了起来。

仙石直记也僵在原地好一会儿,目不转暗地望着沾满血迹的武士刀,然后他突然回过神来,好像要逃避可怕的东西一般,急忙把武士刀丢在地上。

“果然是我父亲!”

被丢出的武士刀在地上弹了几下后就静静地平躺在地板上,我觉得它好像是有生命似的,背脊不禁又冷了起来。

“不要乱说!”

我舔了舔嘴唇后,纠正仙石直记的想法。

“不论是你父亲或任何人,他是怎么打开这个金库呢?你刚才不是说没有人动过钥匙吗?难道这个金库还有另一把钥匙?”

“不可能,没这回事。金库本来是有两把钥匙,但我失手敲坏了其中的一把,所以目前金库的钥匙就只剩下手中这一把。”

“那金库就不可能被其他的人打开才对。就算有人偷偷地打造另一把钥匙,应该也没办法打开这个金库……这件事你应该很清楚才对,因为还有密码在呀!我绝对没有将密码告诉任何人,所以,绝对没有人可以打开金库的门。

“然而现在的事实证明,这把‘村正’就是凶器,这到底要怎么解释才对?

“不知道,我也还没搞懂……但我相信应该会有个合理的解释才对,又不是变魔术,怎么可能金库的门锁着,还能从里面拿出武土刀。所以,一定有个合理的解释才对。

我们现在都太激动了,没办法静下心来好好想这件事,所以才会陷入旨点中。我觉得现在不要急着下定论,着急的结果只会使我们走人死胡同,正好陷入敌人的诡计中。

“敌人?谁是我们的敌人?”

“目前还不知道。”

“好了!不要再说废话了,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什么呢?”

“首先,我们将武士刀再放回金库内,因为这是重要的证物,然后我们要赶快报案。”

我看了看表,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

“放样不行.我们发现尸体到现在已经经过一个多小时了,再这么慢吞吞的,只会引苏警方不必要的臆测。总之,我们先到对面跟大家把事情仔细说清楚,你觉得怎么样?”

仙石直记说完,便再次将武士刀放回金库内,重新上锁。

这次是仙石直记自己转动密码转身,也许他认为再怎么小心也没什么用了吧!

接着,我们来到主屋的一间和式房,看到仙石铁之正刺刺地盘着腿,独自灌着冷酒。

柳夫人就坐在他身边,像个娃娃一样,表情冷然地织着毛线。

在这个节骨眼上,一身典雅妆扮的她竟然还能平静地打着毛线,实在令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仙石铁之进看到我们之后,惊恐地瞪大眼晴,仔细地观察我们好一阵子后,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直记,被杀的人到底是谁?是守卫还是蜂屋?”

“是蜂屋。”

仙石直记冷淡地回答。

“直记,你是怎么知道的?尸体又没有头……”

柳夫人从旁插嘴道,她说话的口气,就好像在讨论今晚的菜单一样平静。

(真不是个普通的女人。)

我不禁这样想着。

“蜂屋的身上有特征,我们已经确认过了。”

“什么特征?”

“这件事情以后再说。爸爸,屋代认为我们应该要报警。”

“当然,这可是杀人命案呀!对了,这位屋代先生是……?”

“我还没有向您介绍,这位是屋代黄太,他是一个侦探小说家,也是我们的同乡。

(侦探小说家……)

仙石铁之进及柳夫人一听到这样的介绍,不约而同用一种怪异的表情望着我,好像在看一种奇特动物似的,而我只是默默地低下头。

“那么,赶块叫源造到警察局报案。”

仙石直记走到门口叫着源造,源造马上跑了进来,仙石直记把事情交代清楚后就回到座位上,他以一种刺探的眼神望着他父亲的脸,然后吞吞吐吐地问道:

“爸爸,你昨晚睡得好不好?”

仙石铁之进张大眼睛,盯着儿子的脸反问:

“干嘛问我睡得好不好?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没有什么意思……”

“直记,你要好好劝劝你爸爸才行,他最近喝太多酒了,昨晚也一直喝到十二点多……如果只是喝酒还没有什么,主要是他喝了酒之后的问题比较难处理。”

柳夫人头也没抬地这么说着,好像是在对毛线讲话似的。

“爸爸昨晚又喝酒了吗?阿姨,昨天晚上你一直陪着爸爸吗?”

柳夫人抬起头来,白了仙石直记和我一眼后,又马上将头低了下去说:

“没有,我只陪他到十二点。他喝酒一向没有节制,所以到十二点我就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你爸爸好像喝醉了睡着了。直记,你为什么这么问?”

柳夫人说完,耳垂竟然红了起来,当我发现这一点时,心理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

我先前已经提过,柳夫人是一个像搪瓷娃娃般的美人,五官、身材各方面都非常纤细,同时也显得有点冰冷,这种女人常常被人冠上纵情爱欲的联想,而柳夫人恰好也给人那种感觉。

相对于柳夫人的纤弱体型,仙石铁之进则显得异常魁梧,他健壮的体型和肌肉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六十五岁的人,手腕和腰部都很粗壮,浅褐色的皮肤像蛙皮般光亮,不像一般老人那么粗糙。

这点不只是让人讨厌,甚至有种不洁的感觉。我只要在脑中想像这两个人晚上一起躺在床上的情景,就有点想吐。

仙石直记似乎已经很习惯了,他接着问道:

“所以,我爸爸昨晚是自己一个人睡吗!”

仙石铁之进又瞪大眼晴望着自己的儿子,这种眼神和仙石直记喝酒时的眼神十分相似。

“直记!杀人案件和我是不是一个人睡觉有什么关系?”

“爸爸,杀死蜂屋的正是那把‘村正’,我今天早上看到那把‘村正’上沾满了血迹……”

刹那间,仙石铁之进也不禁讶然。

过了一会儿,他才咬着牙,用力喘着气,露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望着仙石直记,然后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说道:

“这件事跟我无关,因为我不知道武士刀放在哪里。直记,你应该是把它藏在我找不到的地方对不对?”

“没错,不但你拿不到,照理说,应该是任何人都拿不到的……”

“那为何会有血迹在上面?莫非那把武士刀……”

仙石铁之进又一把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就在这时,四方太进来了。

“人人,真奇怪!我到处都找不到守卫……”

我心中一惊,不禁和仙石直记对望了一眼。柳夫人突然以副冷冷的态度回道:

“不可能吧!他已经好几年都没有出过家门。”

“这回好像真的出去了。我查看过他的房间,他的大衣、帽子、鞋子、手杖,甚至连皮箱都不见了。”

“皮箱也不见了?”

仙石直记霍地站了起来。

“仙石,守卫先生会去哪里?他有什么朋友或亲戚……?”

“朋友?像他那种人应该没有什么朋友吧!顶多是到喜多婆婆那里去……”

“喜多婆婆是什么人?”

“守卫的奶妈。”

“那个人住在哪里?”

我接着问道。

“作州之奥。本来喜多婆婆去年还住在这里的,她对守卫很忠心,只是方法不对,而且太过罗嗦了,所以我就打发她回故乡去。可是,守卫不可能到那么远的地方呀!”

“如果真的找不到,就打一通电报到喜多婆婆那里问问看。”

仙石铁之进将杯子放下,他好像是因为话题从自己身上转移而松了口气似的。

“不错,就这么办!屋代,我们去守卫的房间看一下。”

“守卫……哎!真令人想不透……”

柳夫人手中继续织着毛线,头也不抬地喃喃自语着。

守卫的房间在洋式建筑中,位在八千代房间的对面。

这时候,阿藤正不安地站在房间前面,她一看见我们,马上帮我们开了门。

仙石直记率先走进房间后说:

“我还没进过这个房间呢!守卫这个人有点古怪,喜欢保有一些隐私。以前除了他的奶妈喜多婆婆以外,绝对不让任何人进来。

去年我们打发喜多婆婆回家的时候,他很生气,最后只好让阿藤进来打扫房间,只不过在打扫时,他都会站在旁边监督。

我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像是一般有钱的单身汉会选择的居所。

“阿藤,皮箱本来放在哪里?”

“就在柜子的旁边。你看!这里有放过东西的痕迹,其他像是梳子、刷子、发油等日常用的小东西也都不见了。”

“嗯,那他可能真的出外旅行了,可是以他的身体……”

“我想他会突然失踪一定是有原因的。”

“屋代,你的意思是说……”

我没有回答仙石直记的问话,当时我的眼前清楚浮现了昨天守卫将花瓶丢向蜂屋小市时,他那含着憎恶和嫉妒的表情,那张紫黑、扭曲的脸……

“莫非是守卫干的?他真是一个阴险的家伙,心胸比女人还狭窄,脑子里不知藏着多少阴谋诡计,可是话又说回来,那家伙有杀人,而且砍下人头的胆量吗?”

“我只是猜测罢了,可是仙石你要知道,身体有缺陷的人,一旦他积压已久的情绪爆发出来时,那种恐怖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

仙石直记原本要走出房间,却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叫住阿藤:

“阿藤,橱子上面的小柜子是放什么东西用的?”

“我不知道是什么,守卫先生非常不喜欢人家去碰它,我曾经不小心碰个橱子,被他狠狠地骂了一顿呢!”

我和仙石直记一听,不禁对望了一限。

那是一个红木制的小橱子,向两边外侧拉开的橱门上还慎重地挂着一把锁。

“阿藤,你可以走了,有事再叫你。”

“是。”

阿藤马上转身离开房间。

“仙石,你想干什么?”

“打开这个橱子看看。”

“不要偷窥别人的秘密!”

“有什么关系!如果他是凶手,那就一切都要调查清楚。橱子上挂的锁用刀子稍微撬一下就开了,里面放着许多我们在药局经常可以看到的广口药瓶。

“什么!都是药嘛!仙石,守卫先生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不知道他经常在吃药,不过,这些到底是什么药?”

瓶子里面放入白色、黑色的各种粉末,除了粉末外,有些是锭剂和药丸,还有一种烧成黑灰之类的东西。

每个瓶子都—一贴上写了药名的标签,而标签上所写的都是我第一次听到的药物名称。

我们开始逐一检视瓶子,仙石直记在检查当中突然发出很诡异的大笑声,我吓了一跳,赶紧转头看他。

仙石直记倏地将手中拿的瓶子递到我的面前说:

“你看这个。”

瓶子的标签上写着:“蝾螈烧成黑灰”。

“我知道了,屋代,守卫这家伙的性能力不行,不……还不到无能的地步,只是功能满虚弱的。”

以前家里偶尔会有一些包裹寄来,他每次一收到包裹就显得特别兴奋,然后慌慌张张地拿去藏起来。这些药其实都是一些春药、催情剂之类的。“

秘密约会

事件的发展愈来愈复杂了,古神家所有的人就像印坏的粗糙三色版似的,虽然基本的色彩出现了,却又觉得十分怪异,而其中就属守卫这号人物最令人困惑。

当我们在他房间的小橱子里发现各种春药及催情剂时,我一方面替他感到悲哀,另一方面也觉得有点恶心。在那堆并列的春药中,我可以感受到守卫这个男人无可救药的焦躁和邪念。

“喂!出去吧!这些东西让人觉得恶心。”

“恶心?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这可是身为人类,尤其是年轻男人最不希望被人发现的秘密,我总觉得有些恶心……”

“不会吧!”

仙石直记很不以为然地望着我的脸。

其实他自己一定也对这个发现感到很惊讶,所以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说出尖酸刻薄的话。

“守卫真是……唉……光是看到这些,连神明都知道他要干什么……唉!真是可悲!”

仙石直记用力将小橱子的门关上后,仍不断地喃喃自语着。

“喂!我们走吧!”

我们走到门口时,不禁吓了一跳而停下脚步,因为八千代就站在门外。

她应该是刚刚起床,只在睡衣外披了件浅桃红色的披风,头发散乱地披散在肩上,而且还若无其事地穿着“那双拖鞋”。

“八……千代,你……刚睡醒吗?”

仙石直记好像被鱼刺梗在喉咙一般,结结巴巴地问。

“嗯,我睡过头了。”

八千代似乎还没完全清醒,一双惺松睡眼在我们脸上游移不定,接着朝我们出来的门望了望,口齿不清地问:

“直记,你到这个房间来做什么?”

这时,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奇怪,好像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嗯……我们来调查一点事情。”

“调查事情?直记,我哥哥怎么了?”

“八千代,阿藤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阿藤不知怎么了,眼睛哭得肿肿的。直记,昨晚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八千代露出不安的表情,仙石直记和我又不约而同地将眼光落在她脚上穿的拖鞋。

接着,仙石直记简单地说:

“反正是发生大事了,警察应该很快就会到这里来。”

“警察?”

八千代的眼中突然露出一丝困惑的眼神。

“直记!”

“总之,在警察到达这里以前,我们还是要先讨论一下。八千代,你赶快换一下衣服,我们在饭厅等你。”

八千代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梳洗完毕,她换上昨天下午所穿的便服出现在饭厅,但脸色却像白纸一样惨白。

“直记……”

她站在门口,露出不安的眼神望着我们问:

“我……昨晚……又梦游了吗?”

仙石直记和我都闷不吭声,但这种沉默却更强烈地代表着肯定的意思,八千代脸上的不安神色因此更为浓厚了。

“还有……我的拖鞋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有黑色的污点在上面呢?那是血……吗?”

八千代一步一步蹑脚走过来的同时,又以低沉、沙疑的声音提出一连串的问题。

“八千代,你也注意到了吗?”

“嗯,刚才换鞋子的时候看到的。直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昨晚我到底做了什么?”

“八千代,你昨晚是不是和蜂屋约在那栋小洋房见面?”

“我和蜂屋先生?”

八千代张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反问。

“我们约在小洋房见面?没有啊……”

“八千代,现在不是谈面子、讲身分的时候,如果你昨晚和蜂屋有约,请坦白告诉我。

我再问你一次,你昨晚有没有和蜂屋约在小洋房的房间里见面?“

八千代望着仙石直记的脸,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我没有和蜂屋先生约在小洋房碰面!绝对没有!蜂屋先生怎么了?小洋房那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蜂屋被杀了,死在小洋房的一个房间内。”

“凶手还把蜂屋先生的头砍下来带走了。”

我又补充一句。

这个骇人的讯息对八千代的冲击实在太大了,她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反应,只是张着嘴,呆呆地望着我们一阵子,接着左右摇晃了两、三下,整个人重重地跌倒在椅子上。

“你们是说……蜂屋先生被杀了?”

我和仙石直记默默地点了点头。

“凶手还把他的头带走?”

我们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再次默默地点点头。

八千代深思了一下,目光轮流在我们的身上停留了一下,她突然又想一件事,喘着气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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