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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二度奇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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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你以前调查的吗?”

“是的。发生那件命案之后,我觉得本条直吉改变得非常多。本条直吉以前曾经吃过免费的牢饭,他非常瞧不起父亲为人固执、不知变通的个性,所以便铤而走险,做一些违法的生意。

但是自从发生那个事件后,他便对德兵卫先生说的话唯命是从、百依百顺。我对他的改变感到十分好奇,便开始暗中调查其中是否另有隐情。”

“对不起,当时我虽然还在警政署任职,却对这个部份一无所悉。”

“那是因为战后相继出现一些大案子和怪异的事件,你得处理其他命案,自然无暇顾及此事。”

金田一耕助停顿了一下,接着说:

“好的,我再继续介绍本条家族的背景吧!本条直吉和文子这对夫妻在昭和二十九年生下德彦之后,又在昭和三十一年生下女儿直子。长男德彦今年私立高中毕业,进入私立大学就读,听说他念的是艺术系,专攻照相,是个难得的好青年。”

“金田一先生,你连这个部份都调查得这么清楚啊!”

“你就当我是个非常执着的男人吧!”

金田一耕助露齿一笑,又说:

“对了,发生那件‘人头风铃杀人事件’是在昭和二十八牛九月二十日的晚上,那天晚上弥生夫人的孙女由香利和五十岚家唯一的孙子阿滋结婚,两人并于当天搭乘美军的军用飞机飞往洛杉矶,这对夫妻第二年便在洛杉矶产下一子铁也,因此铁也和德彦同年。

铁也生于洛杉矶、长于洛杉矶,虽然有段时期曾随双亲一起返回日本,在这里的小学就读;但是在他三年级的时候,又随父母飞往西德的杜塞道夫。现在五十岚集团在洛杉矶和杜塞道大都设有分公司,弥生夫人想藉此磨练由香利成为自己的接班人。

总之,铁也直到念中学的时候才再度随父母回到日本,并和德彦念同一所高中,两人还一起参加足球社。

高三的时候铁也担任主将,德彦是副主将,因此本条直吉才有机会经常见到铁也。前阵子,我听本条直吉说,铁也这个年轻人非常优秀,但是今年春天,他投考了三所大学都没考上,日前赋闲在家。”

金田一耕助的叙述好不容易告一个段落,等等力赶紧开口问道:

“金田一先生,照这么看来,恐吓者的孙子和被恐吓者的曾孙是念同一所高中的好朋友喽?”

“嗯,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那么弥生夫人呢?她已经八十岁了吧?”

“她应该八十二、三岁了。虽然她现在还是五十岚集团的会长,不过听说她这两、三年来谁也不见,她的孙女由香利出任代理会长,全权处理一切事务;由香利在弥生夫人的薰陶、教养下,也颇有她祖母的风范呢!”

“那么社长是谁?”

“她的先生阿滋,据说他很听老婆的话。”

“对了,刚才你曾经提到兵头房太郎这个名字,那个有些傲气的小伙子现在怎么样了?”

“哦,他啊……”

金田一耕助笑着说:

“说他是小伙子,其实人家现在也有四十二、三岁了。听说十年前他就说不喜欢照相馆这份工作,想成为一位摄影师,便辞去本条会馆的工作,到杂志社负责拍些封面照片。

最近的杂志封面都拍一些女性的裸体照片,听说他在这一行还相当有名气,不过,他还算是个相当念旧的人,即使到现在,他仍然经常出现在本条会馆。”

“这样的话,相关人员全都到齐了。金田一先生,请你告诉我本条直吉两次遭人袭击的事情吧!”

“好的。第一次是发生在上个月的十七日,也就是本条直吉听到德兵卫先生遗言之后的隔天晚上……啊!我忘了告诉你,德兵卫先生交代完遗言的第二天,便住进庆应医院了。”

“他为什么不住进法眼综合医院?”

“因为德兵卫先生认为死于直肠癌是迫于无奈,他不希望自己是死在人为因素上。”

“这也是实情。那么,三月十六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本条直吉最近在成城金屋藏娇,我也去过那个场所。那里是个下坡道,右侧是重叠的大谷石,左侧有一个相当陡峭的悬崖,悬崖下方是电影公司的片场,不过最近有建筑商在悬崖上面盖了许多豪华的住宅,本条直吉的情妇就住在其中一间。

那里的道路只有小型车可以进出,本条直吉有一辆林肯牌的轿车,也有司机,但是他不想让旁人知道他金屋藏娇的事,所以每回他去情妇那里,总是搭乘小田急,再从成城车站步行到情妇的住处。

本条直吉从今年二月起,每个星期六晚上都去情妇那里,他总是九点到达,十一点左右离开。

三月十七日那天快九点的时候,本条直吉来到那条路上……对了,我忘记告诉你,那条道路有些弯曲,不过中途有两盏路灯,即使是晚上也相当明亮。当本条直吉走在那条狭窄的下坡道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嘈杂的爆破声,他不经意地回头一看,只见一辆摩托车正朝自己全速驶来……

本条直吉感到自身安全受到威胁,本想赶紧找个地方躲藏,不巧左边是陡峭的悬崖,跳下去必死无疑,幸好右边路旁长满了灌木丛和杂草,尽管中间还隔了一张铁丝网,他仍然奋力往铁丝网外一跳,躲进灌木丛中;直到摩托车的引擎声下了坡,驶离大道,本条直吉才敢走出来。”

“换句话说,这个摩托车骑士想冲撞本条直吉?”

“本条直吉是这么说的。”

“但是,金田一先生,这是不可能的。若说是四轮车倒也罢了,两轮车非常缺乏稳定性,若是全速行驶,很容易就会撞到东西而失去平衡。即使骑士在碰撞之前跳车,也很有可能会扭断脖子。”

“我也是这么对本条直吉说,但是他根本听不进去,还说当时那个骑摩托车的男子杀气腾腾的。”

“那人的长相呢?你刚才说那条路上有两盏路灯,即使是晚上也相当明亮。”

“本条直吉说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而且那个人头戴安全帽,整个头都包裹在安全帽下,脸上还戴了好大一副太阳眼镜,根本无法认出他是谁。他只依稀记得那人身穿飞车党惯穿的皮夹克、皮裤和皮靴。”

“那么,那男子的身高和体型呢?”

“本条直吉也不是看得很清楚。他只知道那人拱着背,全身充满着杀气。

事实上,这两天我去现场看过,那附近住了一位画家,这个画家每个礼拜六晚上八点到九点都会看电视上播映的推理电影,因为当时电影正好结束,电视在播放广告,所以他便关掉电源,打算休息一下。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一阵可怕的爆破声从他家门前响起,接着还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声,于是他和妻子冲到前门,只见灌木丛中传来呻吟声。

这个画家连忙救出那位伤者,伤者很有礼貌地跟这对画家夫妻道谢后,便一跛一跛地朝成城车站走去。

本条直吉说他父亲一告诉他那件可怕的事,他就遇到这桩意外事件,他受到很大的惊吓,根本没心情去找情妇,立刻搭小田急电车回去了。就因为当时他把脚给扭伤了,所以到现在走路都还一跛一跛的,全身上下也都是刮伤的痕迹。”

“那么他的情妇呢?”

“那女人在赤忻的一家俱乐部上班,她跟本条直吉约好,只有星期六的晚上她才属于本条直吉,也就是所谓的‘假日情人’。但是那天,本条直吉突然失约,又不跟俱乐部联络,后来她找到本条直吉,要本条直吉把话说清楚,本条直吉才说他不想再去她那儿,决定和她分手。”

“这么说,那女人并没有什么问题喽?”

“为了慎重起见,还是请你调查一下吧!看看那女人身边有没有玩摩托车的男人,或是有没有非杀本条直吉不可的动机。”

“好的,你告诉我那女人的地址、名字和俱乐部的地址。”

金田一耕助一边查看他的记事本,一边口述,等等力连忙记下来。

“接下来是发生在本条直吉身上的第二次意外事件。

发生意外的场所就在本条会馆的顶楼,也就是九楼的甜蜜之屋。我对那间甜蜜之屋做了一番研究,发现那个房间的内部是西式装潢,有张小桌子可供两、三个人围坐着喝茶或谈天;此外,房间里有一台电视机,从房门口看过去,右侧有一个五坪大的和式客厅,可以容纳五、六个人围桌用餐。还有一间附有壁笼和衣橱的四坪大和式客厅,里面有浴室和厕所。

本条会馆从一楼到七楼分别是大厅、结婚礼堂、宴会厅、新郎、新娘和亲人相聚的会客室、新娘专用的更衣室以及拍照用的工作室、大型餐厅等,设备十分豪华。至于它的八楼和九楼是饭店,让新郎、新娘在这里宴请宾客之后可以先休息一夜,第二天再出发去度蜜月。听说一般人若想投宿也可以。”

“原来如此,德兵卫先生的确非常有生意头脑。”

“对了,刚才我说的甜蜜之屋只是饭店的一角,听说那一间并不是出租用的房间,而是作为本条家族休憩的场所,所以在德兵卫先生病倒后,这间房间就成了本条直吉的私人房间。如果本条直吉累了想休息,或是有客人来访、用餐,都可以到那里去。”

“本条直吉甚至还可以带女人到那里……”

“哈哈哈,您真是明察秋毫啊!问题也就出在这里。”

“你的意思是……”

“虽说本条直吉已经五十出头,但是对男人来说,五十岁可说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因此他利用这间甜蜜之屋做为‘走私’的地方,第二次意外事件发生在上个月二十六日,也就是星期一晚上的八点左右。”

“然后呢?”

“那天八点左右,本条直吉原本在一楼的办公室,突然间,桌上的电话响了,本条直吉定睛一看,居然是从甜蜜之屋打来的内线电话。

照理说,那个时间不应该有人在甜蜜之屋,但是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拿起话筒,话筒那头立刻传来女人娇滴滴的声音,那女人说:‘亲爱的,我会一直等下去,你快来吧!’”

“金田一先生,这该不会是对方设下的圈套吧?”

“没错。但本条直吉当时不疑有他,立刻离开办公室,从一楼搭电梯上九楼。他才打开甜蜜之屋的锁,推开房门,正准备往里面踏进一步的时候,突然有人从身后叫他。

那是正巧经过那儿的服务生看见本条直吉黑色西服的背后黏了一节白色的塑胶绳,好心想提醒他。没想到这时候门上竟掉下一样东西,擦过本条直吉的左头和左脸颊,并重重地击中他的左肩。那东西掉在地上时,还发出好大的声响……”

“那是什么东西?”

“是由金属铸造而成的风铃,他也让我看了一下……”

“是凶手带来的吗?”

“不是,听说甜蜜之屋原本就挂着那串风铃,德兵卫先生很喜欢把玩它。”

“这么说来,若是服务生没有叫住本条直吉,本条直吉没有在那一瞬间停下脚步的话,那串风铃不就落在他的头上了吗?”

“嗯,我见过那个服务生,也试着向他确认这件事,结果那个服务生脸色发白、全身颤抖不已他说:‘要是那串风铃正好落在社长的头上,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后来我也曾利用绳子和刮胡刀做试验,当门往里推的时候,刮胡刀就会割断绳子,使得沉重的风铃掉落在地上。”

“金田一先生,凶手的动机是……”

“我不知道,截至目前为止,完全没有任何脉络可寻。”

“金田一先生,不论是摩托车事件还是风铃事件,似乎都带有现在流行的推理小说的味道喔!”

“警官,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是的。所以我在想,这会不会是推理小说迷设下的陷阱?”

“那么这个人的动机是什么呢?”

“或许是本条直吉故意让别人误以为他是被害者,才好暗中去杀害他人……”

“难道本条直吉还得用铁箱和一百万做为赌注?”

“金田一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警官。”

金田一耕助整个人往桌子的方向挪动一大步说道:

“本条直吉告诉我,他和他父亲完全猜不透凶手的动机,所以才无计可施。如果后来他真的遇害了,要我务必为他报仇。他还说,如果他遇害的话,要我立刻打开那个铁箱,调查一下里面的内容,若是能从中发现凶手的动机,并因此找出凶手是谁,他死也瞑目了。

他付给我的调查费用是一百万元,再加上那个铁箱,我想,这应该不是愚人节的把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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