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太阳初升,屋内窗户半敞, 漫了零星几点日光进屋。www.xinghuozuowen.com
姜慕姻清晨醒来时, 看着身侧空无一人的床榻微微愣了下。
昨日她答应了霍衍让他进屋就寝,原想着他夜里该是会回来的。谁知后来夜深,她沐浴完, 他也没回来。
姜慕姻以为霍衍朝中有要紧之事, 便也没让人去催问, 自己先睡下了。
但内心也想着男人夜里肯定会回来, 谁知他竟是又彻夜呆在了书房吗?
姜慕姻柳眉微微一蹙。
霍衍这是……在书房睡在上瘾了?
*
姜慕姻是在用早膳时听到伺候的婢女说将军今日什么都没交代就去上朝的时候,开始觉得男人有点不对劲。
若是平时, 就算她不让他进屋,霍衍也会吩咐下人交代她一堆话,譬如让她早膳多用点什么,午膳多用点什么, 闲着没事该多出去庭院里走走。
前一日还特命人在将军府后院假山池子那处给她做了一个秋千……
他惯来体贴她。
可今日竟一句没交代就去早朝了?
姜慕姻看着一桌子的早膳, 突然不知为何就没了胃口,只吩咐下人收走。
待下人把早膳收下去后,姜慕姻正准备站起身来,就见杏儿风风火火地进了屋, 小丫头急匆匆的,还差点在门口和端茶的婢女撞上。
姜慕姻蹙了下眉,问道:“怎么了?”
杏儿扬手让屋内其他女婢下去,飞快走到姜慕姻身侧。
“小姐!天大的好事!”
杏儿兴冲冲的, 姜慕姻看了杏儿一眼,没说什么,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梅花小几旁。
杏儿见姜慕姻这般淡定,愣了下,但急忙又跟了过去。
“小姐!奴婢没骗您!真的是天大的好事!”
“什么事。”
姜慕姻看着跟前的那盆柰子花,这花原先在国公府里她精心照料了十年,后来送给霍衍实属割爱。
大概是习惯使然她又拿起边上的剪子。
女子柳腰微弯,俯下了身,细细修剪起了盆栽有些枯黄了的枝叶。
杏儿见姜慕姻修剪枝叶,便拿起玉盘候在一旁,呈被姜慕姻剪下来的叶子,话里却难掩激动。
“小姐,您有所不知,咱国公府西角院那个林姨娘被老爷赶出府了!”
姜慕姻手一顿,闻言才稍稍抬眸,看了杏儿一眼,“赶出府?”
“是啊!”杏儿忙点头,“听说是春桃去正院伺候后,一个没忍住,把林姨娘平日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还有私下诋毁您的话统统都告诉了老爷,老爷一听勃然大怒立马下令将她赶出了府!”
“赶去哪?”
姜慕姻容色淡淡,她垂下眸,纤指又捻起一片枯黄的叶子将其剪下,而后拿起边上的锦帕,细细擦拭落在盆栽边沿的一层薄灰。
杏儿两手拿着玉盘,道:“说是老爷原本盛怒至及,都想把人直接卖了的,但思及林姨娘还是诞下了小少爷,就把人送到乡下的古宅去了……”杏儿说着,又兴高采烈补充道,“不过老爷特别下了令,命古宅的奴仆看守住林姨娘,不许她今后踏出古宅一步!”
古宅吗?
姜慕姻柳眉轻挑,没再多说什么,只将锦帕一并放到玉盘中,杏儿见姜慕姻不说话,实在忍不住,有些奇怪问道:“小姐您怎么瞧着一点都不开心啊?那个林姨娘多么惹人讨厌!”
姜慕姻纤指拨弄着柰子花的花瓣,花瓣娇嫩,女子指尖粉白莹润,声音无波无澜。
“没什么值得开心的。”
林柳依不过是个姨娘,既然心思不正,被赶走就被赶走了。
杏儿眨了眨眼,见姜慕姻没什么兴致,便也不敢再嘴啐什么。
神奇的是自个跟着莫名其妙也平静了不少,没有一开始那么幸灾乐祸了。
小丫头低下头,看着手里枯叶枝木微微有些愣神。
少顷,姜慕姻才淡淡开口。
“杏儿。”
杏儿抬起了头,“小姐有什么吩咐?”
姜慕姻没抬眸,依旧看着跟前的柰子花,淡声开口:“派人去国公府交代沈福一声,庭辉今后的生活起居要多派几个靠谱的婆子照顾,此外林氏的身份也少在庭辉面前提起。”
杏儿忙应“是”,看着姜慕姻,杏儿又轻声问:“那奴婢现在让人去传话?”
姜慕姻摆手让杏儿去。
杏儿这才连忙捧着玉盘退出屋中。
屋内,姜慕姻站在梅花小几前,纤腰亭亭,杏眸微垂,静静看着面前的柰子花。
这花倒是委实开得极好,花繁枝茂,馨香阵阵。
霍衍能把这花养成这样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她想了想,还是招来了外头的女婢,问了句:“这花是将军在养吗?”
女婢也刚进将军府伺候不久,自然不知道,被姜慕姻突然这一问,有些慌神,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姜慕姻也不在意,只叫她去领个知道的来回话。
不一会儿,王富就被带过来了。
王富一进屋中,脑袋都没敢抬,被领到姜慕姻跟前,直接跪地行礼,恭敬地唤了声,“夫人。”
姜慕姻扫了王富一眼,叫他起身,淡淡问:“府中的园艺是你负责?”
王富站起身来,忙点头,“是啊夫人,咱将军府后花园的花木工程一贯是小的在负责。”
姜慕姻移开眸光,看着白瓷瓶上开得正好的娇嫩花蕊,又问:“那这盆栽是一直养在屋中的吗?”
王富忙抬头看了一眼姜慕姻跟前的花,一看这花,还是盆眼熟的,便赶紧笑答:“不是的夫人,是您与将军大婚之前,将军才特命人把花搬到这屋子里来的……”
王富想了想,又多说了几句,“这花原先是养在后花园里的,都是小的在照料,您别说,这盆花没废小的不少精力,是盆难养的……”
姜慕姻抚着花瓣的手一顿,转过身来,看着王富:“所以这花不是将军亲手养的?”
王富听了就笑了,“夫人您别开玩笑了,这花这般难养,像小的这种从小到大和花花草草打交道的,都没少废一番苦功夫照料它……将军军务繁忙,怎么可能还特意费精神亲手照料?小的之前还……”
王富说着说着,见女子脸色不好,急忙把自个嘴闭上。
姜慕姻也没再开口。
屋内一时有些安静,气氛冷了下来,王富莫名渗得慌。
“夫、夫人……可是老奴说错话了?”王富重新跪到了地上。
姜慕姻没抬眼,许久,女子才淡淡开口,又问了一遍。
“霍衍真的从未亲手照料过这盆花?”
姜慕姻声音微冷,带着寒意,王富心里一咯噔,暗惊自己刚刚定是哪句话说错了。
看着那盆花,王富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急忙开口解释:“夫人是奴才记错了!将军曾亲手养过这盆花的!”
“那后来呢?”姜慕姻柳眉轻蹙,“他为什么又不养了。”
得到了就不耐烦了吗?
觉得娇贵难养就不想养了吗?
王富没敢看姜慕姻的脸色,弯着腰埋着头,犹豫着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