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沅没吭声，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袁晟小时候一直都是何玲玲在带。虽然何玲玲脾气不好，但孩子对妈似乎能包容一切，哭过闹过后，还是要。
“我……一会就让她走。”袁海低着头说。
“不用了。”袁沅说，“我明天就走了。”
“明天走？”袁海皱着眉，“咋这急？”他估计是又想到何玲玲身上，又重复，“我让晟宝他妈一会就走。”
“真的不用了。我是有事情，必须明天走的。我已经回国了，现在在一家研究中心工作，那里管得很严，连电话都不能打。”
袁海一脸狐疑看着女儿，“啥单位这么严？你啥时候回得国？我前段时间给你打电话，你电话一直不通，你在忙什么？”
“我那段时间出了点事情，不方便接电话……我现在换了个号码。”
“你现在工作了，不读书吗？你毕业证拿到了吗？”
“快了。”袁沅说。王部长给她找的老师名单已经送过来了。除了她原来的老师，还有其他大学的，都是相关专业的泰斗级人物。但教学被安排在半年之后。
袁海不清楚这“快了”是什么意思，他没读过大学，高中就上了几天，对大学那些道道完全都不懂，反正女儿说啥就是啥了。
说着话到了门口。袁海心里又有点沉。这房子是女儿，现在女儿回来居然立刻就要走，怎么着都有不想呆想法在里头。这事是他没做好。
开门进去。何玲玲正等着。她在楼上没见袁沅出去，反而是看到袁海进单元了。知道父女俩在楼梯上碰到了。她拿拖鞋，接东西，一边说：“我去买点菜吧？袁沅回来了，我给她做点好吃的。”
袁海没吭声，还在寻思怎么让何玲玲走。袁沅说：“不用麻烦了。”
“麻烦啥呀？你这好不容易回来，多住几天，我给你做几道好吃的菜!国外那些汉堡啥，又没营养又不好吃!”她说着，在门口换了鞋，“你跟你爸好好说道说道，他就担心你!前几天电话打不通，他整宿整宿睡不着，烟都不知道抽了多少。”
何玲玲出去了。袁沅看了袁海一眼，“她好像脾气改了不少。”
袁海没吭声。何玲玲要还是以前的样儿，他连儿子都不会让她见。
“我记得你们是在我上初一的时候结的婚吧？她那时候也还不错，跟现在差不多。”
袁海摸了摸脸。人是会变的。他跟何玲玲是咋认识的，啥时候结的婚，他已经不记得了。就记着她对自己的女儿很好。一个人带孩子，吃的穿的都不咋样，女儿却养得跟花骨朵似的，又聪明又伶俐。他当时就想起自己的女儿了。谁知道结果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对自己女儿好的，不一定会对他的女儿好。
袁沅坐下来。袁海就站起来，去房间里翻箱倒柜后又出来，把一张银行卡放茶几上：“这卡里面是八百万，你拿着。”
袁沅笑了笑：“爸，你攒了多久？”
“没多久。卡的密码是你的生日。”
袁沅拿起银行卡看了看，应该是才办没多久的新卡。也够难了，四五年攒二百多万。估计是除了必需，一分钱都没舍得多花。
她又把卡放茶几上了。
“你不要就给袁晟吧，我现在有钱。现在工作的那家研究中心开的年薪挺高，一二年就能在北京买房了。”
北京？买房？那是多少钱？袁海看向女儿：“啥单位？”
“你以后会知道的。”袁沅又看向阁楼，“楼上没有动吧？”
“没有，我没让他们上去。”女儿交待的事，袁海记得很清楚。
袁沅放下伸缩梯上阁楼了。袁海摸了一根烟，捻了捻，没抽。想着女儿的话，在北京那可不是小数!什么单位能开这么高年薪？至少是上百万了!
何玲玲买了菜之后，顺便接了袁晟。袁晟得知姐姐回来了，一路上嫌何玲玲的自行车骑的太慢。上楼时就叫开了。
袁沅觉得这是玩具的功劳，她其实没怎么陪袁晟，就玩具图画书给的多。
她从阁楼上下来的时候，正听到袁海跟何玲玲说，“你今天晚上到出租屋去住吧。”
何玲玲居然也没闹：“……好，家里是没地方住，那我过去出租屋住。等我把饭做完就走。”
袁晟什么都不知道，依旧每个房间找，问：“姐姐呢？”
袁沅从阁楼下来：“我在这里。”
何玲玲去厨房了，忙了一个多小时，饭菜摆上桌了，解围裙笑着说：“我出去有点事，你们先吃啊。”
她一去不回，袁晟就问了一句：“妈妈呢？怎么还不回来？”再没提她了。
袁海其实没跟何玲玲住一屋，他住书房里。何玲玲跟袁晟住卧室。何玲玲晚上不在，袁晟吵着跟姐姐睡。袁沅等他睡着后，上阁楼了。
第二天上午离开。
袁海送走女儿后，开车回厂里。他一到，厂里工人跑过来说：“袁厂长，有人找你。”
“找我？谁啊？”袁海问。就因为女儿回来，他今天没跟任何人约。
“不认识。”工人回答，“人在那边。”
袁海抬头看一眼，是个生面孔，但气势不俗，一看就知道来历不凡。
“你是……”
“能到你办公室说话吗？”对方微笑着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哦，好。”袁海心里的畏惧更强烈了。
领着人上楼后，他给对方打烟。对方摆了摆手，“我不抽，谢谢!这是我的名片和工作证。”
袁海接过工作证，看了一眼，就有一种屁股着火的感觉。以前常听人说，有骗子冒充什么国家干部。眼前这个递过来的东西十足像骗子所有，但他却无比确认对方不是骗子。
“袁先生，我长话短说了。我这次过来找你，是为了你女儿袁沅。她即将要开展的工作对我们的国家非常重要，我希望你也能配合我们，让她能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去。”
袁海木木点头。
“你是她的父亲，请不要让家庭琐事干扰了她。我希望你能正确处理好，如果由我们来办理的话，可能会有些不好看。”
袁海的头上已经出汗，咽了咽口水后回答：“我知道，我会处理好的。”
对方对他的回答很满意，笑了笑后，问：“袁先生的家具厂应该能承接年度二百万的工作量？”
袁海张了张嘴，想说不行。对方又递过来一张字条。
“这是我一位同学的电话，他们公司刚好想找一家木料加工厂长期合作，这是他的联系方式。你告诉他，是我让你过来的，他会知道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