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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热河四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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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屋,往前走,院子刚走一半。www.xiaoxiaocom.com

一个踉跄不稳的步履声,跟一个快速急促的步履声传入耳中。

紧接着,一个身穿皮裤袄,头戴皮帽,脚穿皮靴的老头儿,跌跌撞撞闯进了院子,后头跟的是伙计。

老头儿撞进院子往前栽,就要摔倒,关山月一步迎过去,伸手扶住。

伙计立即停了步,像松了口气:“谢谢您,可让您拦住了。”

关山月道:“小二哥,怎么同事?”

伙计忙道:“您看看,像他这样,硬要住店,掌柜的不收,他就闯了进来。”

贾亮道:“岳爷,这位老人家生了病。”

老头儿一张脸通红,眼闭着,身子发软,像是喝醉了,可是身上没一点酒味儿。

关山月道:“兄弟,把他扶我进屋里去。”

贾亮恭应,另一只手接过老头儿,往回就走。

伙计忙招手叫:“客官……”

关山月道:“小二哥,我知道宝号的难处,请告诉掌握的去,人是我接下的,一切有我承担。”

不知道伙计愿意不愿意,他答应一声走了。

关山月回到了屋里,贾亮已让老头儿躺上了炕,老头儿也像睡着了似的,闭着一双老眼,一动不动。

贾亮站在一旁,道:“关爷,这‘蒙古’老头儿病得不轻。”

关山月道:“‘蒙古’?”

贾亮道:“看他的长相,跟穿着打扮,都像‘蒙古’人。”

关山月上前伸两指搭上老头儿腕脉,随即眉锋微一皱。

贾亮道:“病是不是很重?什么病?”

关山月没马上回答,收回手,又扒开老头儿的眼皮,-开了老头儿的嘴看了看,才道:“不是病,是中了毒。”

贾亮一怔:“毒?”

关山月道:“中的毒还不轻,也不是一般的毒。”

贾亮道:“关爷,这是……”

关山月道:“还不知道。”

他伸手要解老头儿的皮袄带子。

贾亮忙道:“贾亮来。”

他忙伸手解开了老头儿的皮袄带子,掀起了皮袄。

老头儿人有点黑,前胸到肚子,看不出有什么。

关山月道:“把他翻个身。”

贾亮把老头儿翻个身,再掀皮袄,整个背后也看不出什么。

关山月又皱了眉。

贾亮道:“关爷,是不是吃了……”

关山月道:“不是,喉咙看不出什么。”

贾亮道:“那会是……”

关山月忽然目光一凝,奇光电闪,道:“有了!”

贾亮忙循关山月一双目光看,只一眼,忙道:“关爷,贾亮也看见了。”

不错,他也看见了,关山月一双目光凝注处,老头魁的脖子后头,一点蓝芒闪动,细如针尖。

他伸手要去捏。

关山月轻喝:“护住手上穴道。”

贾亮恭应,运功护穴,以二指-住了那点蓝芒外拔。

轻轻一拔就拔出来了!

那是一根通体泛蓝的针,细如牛毛,长短也像牛毛,从老头儿前面看,绝难发现,就算把老头翻个身,没有关山月这种过人的锐利目力,也不容易发现。

关山月道:“淬了毒的暗器。”

贾亮道:“关爷,这东西歹毒得很,这么细小,能用的人也不多,这位老人家要是‘蒙古’人,怎么会挨了这个?”

关山月道:“这就要问他了。”

贾亮道:“这东西不是一根一根使,要打就是一蓬,还得戴上特制手套,这东西要挨上也至少好几根,这位老人家只挨了一根,那表示他躲得够快,但还是不够快,难不成他也是个练家子?”

关山月道:“不错,他也是个练家子,我刚把脉的时候已经觉出来了,他以一口真气护住心脉,不让毒力攻心,否则撑不到这时候。”

贾亮道:“这么说,还有救?”

关山门道:“兄弟不看,我没有急着闭他穴道么?”

的确,一直没见关山月出手。

否则,救人如救火,瞬间之差就能决定生死,哪能不急?

贾亮道:“那如今……”

关山月道:“兄弟先去屋后,刨个坑把这根东西埋了,然后再来帮我个忙。”

贾亮知道,这根东西淬的毒太毒,不能随便毁掉,更不能随便丢弃,那会害了别人。恭应声中出去了,转眼工夫就回来了,道:“关爷,埋了,刨的坑还不浅。”

关山月道:“兄弟,把他面向外扶坐起。”

贾亮应声照做。

关山月上了炕,盘坐在老头儿背后,道:“兄弟,身上有匕首么?”

贾亮道:“有,关爷,爷赐的,一对儿,诸明、贾亮一人一把,长年不离身。”

“南海”少皇爷所赐,必是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的神兵利器。

关山月道:“那就行了,等会儿兄弟用得着。”

闭上两眼,单掌抵上了老头儿后心。

贾亮知道,关爷运功为老头儿逼毒了,他不再打扰,肃穆凝神,耳听四面,以防有人来到惊扰。

以老头儿这种情形,当然可能有人追踪找来。

刹时屋里好静,静得能听见心跳声。

好在只片刻工夫,关山月便睁开了眼,从后头挟住老头儿,道:“兄弟,匕首划他左手十指,放出毒血。”

贾亮没再扶老头儿,怀里取出一把匕首,照着关山月的吩咐,在老头儿左手中指指头肚上,轻轻碰了一下。

果然是把神兵利器,没见锋刃触及,只寒光一闪,老头儿左手中指立即涌血,色呈乌黑,腥臭难闻。

贾亮不由叫出了声:“好毒!”

关山月道:“兄弟,血色转红,闭穴止血。”

贾亮恭应声中收起匕首,就这夫,老头儿左手中指流出的血,血色已然转红,贾亮忙又出指闭了老头儿手上穴道止了血。

关山月道:“行了。”

轻轻放倒了老头儿,下了炕。

贾亮忙道:“您歇会儿吧!”

他要关山月坐。

关山月笑了:“谢谢兄弟,这不算什么。”

这在关山月来说,还真是不算什么:

贾亮不是不知道,这只是他的好意。

关山门也知道,还是去坐下了。

贾亮跟着坐下,道:“关爷,这是什么毒?”

关山月道:“兄弟,除了‘四川’唐门的毒以外,我所知不多。”

贾亮道:“武林中、江湖上,擅用毒的不少,使淬毒暗器的人更多,还真不容易认出来,认不出来,就没法知道这是哪一个下的手。”

关山月道:“等他醒来就知道了。”

贾亮道:“关爷,说不定他醒之前咱们能知道。”

关山月道:“兄弟是说……”

贾亮道:“使这种暗器,那是必置他于死地,眼见他跑了,能就此算了么?”

关山月道:“兄弟是说,使这种暗器的人,会蹑踪找来?”

贾亮道:“您看呢?”

关山月道:“兄弟说得是,只是,那使暗器的人,不会在这位老人家醒之前找来。”

贾亮道:“您是说……”

关山月道:“这位老人家就要醒了。”

贾亮忙望炕上老头儿,还真是,老头儿已经睁开了一双老眼了,他忙道:“关爷,老人家醒了!”

老头儿听见了,两眼猛睁,霍地坐起。

关山月站了起来,贾亮跟着站起,关山月道:“老人家醒了!”

老头儿圆睁老眼:“这是什么地方?”

说的是汉语。

是“蒙古”人么?

或许因为老头儿听见关山月跟贾亮说的是汉语。

王少老头儿会说汉语。

没什么,会说汉语的“蒙古”人太多了。

会说“蒙古”语的汉人也不少。

贾亮道:“客栈,老人家不是要住这家客栈么?”

老头儿道:“两位是……”

贾亮道:“这家客栈的客人。”

老头儿道:“我记得……”老眼暴睁:“两位救了我?”

贾亮道:“不是我,是我家爷!”

关山月道:“谈不上。”

老头儿一跃下炕,瞪着关山月,什么都没说,就要扑倒。

这许是“蒙古”礼。

关山月忙伸双手架住,道:“老人家,不可!”

老头儿硬要扑倒,却动不了,道:“恩人!”

关山月道:“老人家,我不敢当,我只是碰上了。不能见危不拯,见死不救:不过举手之劳。”

老头儿道:“可是救了我一命。”

关山月道:“本来就该,不算什么,要是老人家碰上这种事,能不伸手么?”

老头儿还待再说。

关山月道:“老人家,你刚恢复,不宜久拈,更不宜劳累,坐下说话好么?”

老头儿一双老眼连眨都没眨,道:“我听恩人的,我记住了,这条命是恩人给的。”

关山月跟贾亮也坐下了。

如今再看老头儿,满脸风尘,须发灰花,他瞪着一双老眼望关山月,道:“恩人好武功,我这么大年纪了,这是头一回遇上。”

关山门道:“老人家抬举,老人家才好修为,能一口真气护住心脉撑这么久。”

老头儿道:“我这点武功算得了什么?哪能跟恩人比?还没请教,恩人贵姓大名?”

关山月道:“老人家,这无关紧要。”

老头儿还要再说。

贾亮说了话:“老人家,只要记住有这么一回事,有这么一个人就行了。”

老头儿道:“这怎么行,身受救命大恩,却连恩人姓什么,大名是什么都不知道。”

关山月道:“老人家,我刚说过,不算什么。”

老头儿道:“恩人可以这么想,我身受活命大恩,不可以这么想。”

关山月道:“老人家不是没问,问了,是我不愿意说,这跟老人家不相干。”

老头儿还要再说。

关山月道:“老人家,我跟我这位兄弟个要走,不想碰上老人家闯进来,所以暂时留下来没走,老人家要是再问。我跟我这位兄弟,可要下次。”

这句话有用,老头儿改口了:“恩人请留驾,我不再问了就是:”

关山月道:“老人家这才是,我刚说过,我姓什么、叫什么,无关紧要,要紧的是老人家怎么会遭此毒手,是什么人对老人家下这种毒手?”

老头儿道:“恩人,我只能说,我碰上了强盗。”

贾亮道:“强盗?”

老头儿道:“我是‘蒙古’人——”

真是“蒙古”人。

贾亮道:“我看出来了。”

老头儿道:“前些日子到‘承德’来做生意。今天一大早正要回去,不想碰上了那几个强盗,要抢我的钱财,我跟他们几个动了手,不想没能护注我的钱财,还差点送了这条老命。”

贾亮道:“几个强盗?”

老头儿道:“是的,四个。”

贾亮道:“老人家怎么知道,那四个是强盗?”

老头儿道:“小兄弟,他四人抢我钱财,不是强盗是什么?”

这倒是。

贾亮道:“一般来说,要钱不要命,要命不要钱。”

老头儿道:“许是我跟他们四个动手,惹起了他们的杀机。”

关山月也道:“兄弟,你说的那是一般,不见得都是这样,凶残成性的不在少数。”

贾亮道:“老人家做的是什么生意?”

老头儿道:“马匹。”

贾亮道:“从‘蒙古’赶马匹到‘承德’来卖?”

老头儿道:“正是。”

贾亮道:“老人家遭抢了多少钱财?”

老头儿道:“一百多两银子。”

贾亮转望关山月:“您认为,能使这种淬毒暗器的人。会在乎这一百多两银子么?”

能使这种淬毒暗器的人,从武功论,当是高手;这样的高手,在江湖上绝对有一定的份量,这样的人物怎么看得上一百多两银子?

何况人是四个,一百多两银子抢到手,每人也不过分个二十多两。

关山月知道贾亮说的是理。

老头儿也听出来了,道:“小兄弟是说……”

贾亮道:“老人家跟谁结过仇么?”

老头儿道:“我明白小兄弟的意思,我是个‘蒙古’老人。这么大年纪了,也是头一回来‘承德’做生意,怎么会跟人结仇?”

贾亮道:“老人家是头一回来‘承德’做生意?”

老头儿道:“以往都是我儿子来,只是这回他病了,不能来,生意又不能断,只好这回我来了。”

贾亮道:“郡会不会是老人家的少爷跟谁结过仇?”

老头儿答得毫不犹豫:“不会,我那个儿子不是个会跟人结仇的人,当然,不敢说都没得罪过人,可还不至于结这种要命的仇,就算会,我儿子每个月都会上‘承德’来,多得是找他下手的机会,怎么会找上我这个老头?”

这倒也是。

贾亮道:“老人家,究竟是怎么回事,看有没有人蹑踪找到这儿来就知道了。”

老头儿道:“小兄弟是说……”

贾亮道:“要是强盗只为抢钱财,钱财已经抢到了手,应该就此算了,要是他四人还蹑踪找到这儿来,那他四人的目的,就不只是老人家的钱财,他四人也就不只是老人家认为的强盗了。”

老头儿忙道:“要是会来,小兄弟认为他四人什么时候会来?”

贾亮道:“他四人要是会来,恐怕时候不会太久。”

老头儿脸色一变,忙道:“那我还是赶快走吧!”

话落,什么也没敢多说,站起来就走。

贾亮抬手拦庄:“老人家这是……”

老头儿忙道:“小兄赶快让我走吧!万一他们找来,我会连累两位。”

贾亮道:“老人家多虑了,我家爷要是怕受连累,也就不伸这个手了。”

老头儿还待再说。

关山月说了话:“老人家刚恢复,还不宜过于行动;再说,我既然伸了这个手,总要好人做到底,不能让老人家再受伤害。”

老头儿还要说。

关山月微一凝神,道:“老人家要走也来不及了,有人往后头来了。”

老头和脸色又一变。

贾亮也疑了神,道:“有好几个,听步履声不像是来住店的客人。”

那就是——

老头儿脸以一变。

说话间,步履声进了院子,杂乱、但矫捷。

从这步履声可以听出,不是庸手。

随听一个冰冷话声在院子里响起:“就是那一间?”

这是问话。

问谁?

“是、是。”

是伙计的话声。

先前那冰冷话声道:“这儿没你的事儿了,去!”

“是!”

又一声答应,伙计忙去了,快步,不比跑慢多少。

那冰冷话声又道:“管闲事的两个,出来吧,好朋友找来了。”

这是——

老头儿脸色大变,道:“我出去。”

他又要走。

关山月伸手拦他,道:“老人家,那我不是白白伸手了么?”

贾亮道:“贾亮去会。”

他站了起来。

关山月道:“兄弟陪老人家,我出去。”

贾亮不敢不听,没动:

关山月站起外行。

老头儿还不放心,望着关山月出了屋的背影,道:“小兄弟,恩人——”

贾亮明白他的心思,道:“凭我家爷救老人家的修为,老人家请尽管放心。”

老头儿别的不知道,这他知道,亲身经历,亲身领受。还能不知道?没再说话。

关山月出屋就看见了,院子里正是四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清一色四个灰衣汉子。

四个灰衣汉子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有一点却是一样的,那就是个个一脸冷峻阴狠色。

一眼就看出来了,不是善类。

关山月跟四名灰衣汉子隔丈余停住,然后说了话:“我就是两个管闲事里的一个。”

四个灰衣汉子里,最前头一个瘦高汉子,冷冷打量了关山月,道:“你是一个,另一个呢?”

关山月道:“在屋里。”

瘦高汉子道:“也叫他出来。”

关山月道:“不用了,不管什么事,有我-个就够了。”

瘦高汉子道:“恐怕没那么便宜?”

关山月懂,却装不懂:“这话?”

瘦高汉子道:“我问你,有个老头儿带伤撞进了这家客栈,柜上不收,却让你俩弄进屋去了,有这回事么?”

关山月道:“你是说那‘蒙古’老人?”

瘦高汉子道:“不错。”

关山月道:“有这回事。”

瘦高汉子道:“我再问你,如今那老头儿是死是活?”

关山月道:“是死怎么样,是活又怎么样?”

瘦高汉子道:“是死,算是你俩的造化;是活,你俩就惹祸上身,要倒大霉了。”

关山月道:“是死,算是我俩的造化;是活,我俩就惹祸上身,要倒大霉?”

瘦高汉子道:“不错。”

关山月道:“这话我听了糊涂?”

瘦高汉子道:“那老头儿是从我四个手底下逃脱的。”

关山月道:“我原不知道,如今知道了,怎么样?”

瘦高汉子道:“他中了我的暗器。”

关山月道:“细如牛毛,淬了剧毒。”

瘦高汉子目光一凝:“你知道了?”

关山月道:“我发现了。”

瘦高汉子道:“之后呢?”

关山月道:“我自会告诉你,先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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