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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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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利夫-巴克斯特暗自琢磨那天早晨所发生的事。www.xiaoxiaocom.com“不知道她中了什么邪。”当然他心里明白事情的缘由:她恨他。他在某种程度上承认这一点,但仍然确信她同时也是爱他的。他爱她,因此她也必须爱他。真正令他不安的是,她变得暴躁易怒了,真的去拿了他的一支枪。她的嘴一向厉害,但她从来没有朝他扔过一只碗碟,现在却朝他头顶上方开枪了。“一定是她快到经期了。问题就在这里。经前期综合症,每月一次的臭毛病。”

他肯定自己在争吵中占了上风;不错,但必须撇开他尿裤子的事不算。他还没有真正在那件事上扯平,所以想把它忘掉,但他忘不掉。“这条母狗!”

他本来还要多想想这个问题,但现在又有一个新的大问题要考虑——基思-兰德里先生,安妮小姐以前的男友。

他驶过兰德里农场,看到那辆黑色的萨伯车停在石子铺的私家车道上,门廊上有一个人,这个人肯定也注意到有警车驶过。

克利夫拿起移动电话,与他办公室的值班中士通话。“布雷克,是我。打电话给华盛顿特区的机动车管理局,向他们要关于基思-兰德里的资料,越多越好。”他读出了兰德里姓名的拼法,然后补充道,“他开的是一辆黑色萨伯900型汽车。说不准是哪年产的,也看不清牌照。尽快给我回电。”他又拨通了县交通信息台的号码。“是的,我需要兰德里的车牌号。基思-兰德里。在28号县公路上。新登记的车。”

信息员回答道:“登记册中没有这个姓名,先生。”

克利夫关了电话,又拨通了邮政局。“我是巴克斯特警长,给我接邮政局长。”几秒钟后,电话中传来了邮政局长蒂姆-霍奇的声音:“需要我效劳吗,警长?”

“是的,蒂姆。查查看你是否有一个叫兰德里的新顾客,是从华盛顿来的,寄信通过‘乡村免费投递’。对,是华盛顿特区。”

“没问题,请别挂电话。”过了几分钟,霍奇回来了,在电话里接着说:“不错,我们的一个信件分拣员看到了几张账单之类的东西,有华盛顿特区的转递标签,是基思-兰德里的。”

“那邮件的转寄贴条上有没有他老婆的姓名?”

“没有,就他一个。”

“这是个临时的通信地址?”

“像是变更后的固定地址。有问题吗?”

“没有,那个农舍本来是空关的,现在有人发现里面有动静。”

“是呀,我还记得那里住过的两位老人,乔治和阿尔玛。他们搬到佛罗里达去了。这个家伙是谁?”

“我猜是他们的儿子。”克利夫沉吟片刻,又问,“他有没有在你们那儿祖用一个邮政专用信箱?”

“没有。他如果租用的话,我该收到租金。”

“不错,好……喂,我想看看他的邮件里是些什么。”

邮政局长沉默了半晌,寻思这不是一般的询问。蒂姆-霍奇说道:“对不起,警长,我们过去已经干过几回。这回我需要看看法院的指令。”

“见鬼,蒂姆,我只是说看看信封,不是打开信件。”

“嗯……不过……嗨,如果他是个坏蛋,去法院……”

“我只是请你帮个小忙,蒂姆,当你需要帮忙时,你清楚该找谁。实际上,为你女婿酒醉开车的事,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呢。”

“嗯……好吧……你只想在邮件分类时看看信封……?”

“不老是这样。你把他的东西复印下来,正反都要,我会隔三差五开车来拿的。”

“那么……”

“这事别说出去,我也不说。代我向你女儿、女婿问好。”克利夫关了移动电话,在笔直的乡村公路上继续往前开,对两边的景物视而不见,专心思考着事态的发展,“那个家伙回来了,还没装电话,但要寄邮件。他回来干什么?”

他控制住车速,把一块牛肉干放进嘴里嚼着。克利夫-巴克斯特记得中学时就知道基思-兰德里,但并不喜欢记忆中的这个人。他与兰德里并不很熟悉,至少没有私交,但人人都认识基思-兰德里。他是那些大有希望的男生之一,在运动场上大出风头,又酷爱读书,大家都喜欢他,因此克利夫-巴克斯特之辈对他恨之入骨。

克利夫不无得意地回想起他曾经在过道上挤撞过兰德里好几次,但兰德里从不反击,只是说“对不起”,似乎这倒是他的错。克利夫认为兰德里不像个男子汉,但克利夫的几个朋友劝他对兰德里小心点。克利夫嘴上不承认,心里明白他们的话是对的。

克利夫在中学里比兰德里低一个年级,要不是基思-兰德里跟安妮-普伦蒂斯约会,他可能完全忽视了这小子的存在。

克利夫思量着这事。兰德里这号人似乎走的每一步棋都是对的,连女朋友也找对了,做任何事都显得轻而易举,更糟糕的是,基思不过是一个农夫的儿子,一个周末还得在谷场上干脏活儿的臭小子;他的父母会到巴克斯特汽车行来,贴点钱把他们的破车换成一辆新一点的旧车。这种家伙穷得叮当响,应该一辈子打谷锄草,但他却靠一笔笔奖学金上了大学;这些奖学金都是来自教会、扶轮社1、归国退伍军人协会,来自像巴克斯特家这样的纳税人所交纳的国家税款。而后,这个狗娘养的就把被他抛在后面的人不放在眼里。“混账东西。”

1扶轮社:一种由从事工商业和自由职业的人员组成的服务性社团,1905年创建于美国芝加哥。

克利夫本来是很高兴这个狗杂种离开斯潘塞县的,不过他是和安妮-普伦蒂斯一块儿出去读大学了。克利夫还听说,他俩在博灵格林州立大学里同居了四年之后,她才甩了他。

想到这里,克利夫突然重重拍了一下驾驶座前的仪表板。“恶棍!”

一想到这个曾经同他老婆睡过觉的无赖又回到小城来了,他就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混蛋!”

克利夫漫无目标地让车跑了一会儿,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他想,一定要让这个家伙滚蛋——不管用什么方法。这是克利夫-巴克斯特的小城。任何人都不可以给他添麻烦——尤其是一个跟他老婆上过床的家伙。“你已经成为历史了,先生。”

即使兰德里闭门独处,克利夫只要想到他住得离自己的老婆这么近就火冒三丈。太近了,他俩随时都可能在城里或是某个社交场合碰上。“碰上怎么办?如果在某次婚礼之类的场合,这个同我老婆上过床的无赖走进来,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那怎么办?”克利夫摇摇头,仿佛要把这个景象赶出脑海。“没门儿。他妈的没门儿。”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妈的,他跟我老婆睡了四年觉,也许是五年、六年。现在这个狗娘养的又回来了,他妈的又没带老婆,坐在他家那个鬼门廊里,屁事也不干——”他又猛地砸了一下仪表板。“该死!”

克利夫觉得心跳得厉害,口里发黏,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一罐桔子汁,喝了一大口,感到胃里泛起一股酸水,他把罐子扔出窗外。“真他妈的!他妈……”

车内的无线对讲机响了,话筒里传来了布雷克中士的声音:“警长,关于那辆车的牌照……”

“你想让他妈的全县人都听见吗?用那个鬼电话跟我讲。”

“是,长官。”

电话铃响了,克利夫说:“快讲。”

布雷克中士报告道:“我给机动车管理局发了传真,报了基思-兰德里的姓名和他汽车的类型,对方的回答是否定的。”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哦,他们说没这个人。”

“真见鬼。布雷克,把牌照号码从那辆该死的汽车上拆下来,送去给他们看。”

“车在哪儿?”

“老兰德里农场,28号县公路。我还要他驾驶证上的所有资料。还有,我要你打电话给地方银行,看看他是否开了户头,再搞到他的社会保险号和信用卡号码,从那儿开始——服役表现、被捕记录,一切有关资料。”

“是,长官。”

克利夫关了电话。凭着他当了将近三十年警察的经验,他懂得如何重新建立一个人的档案,他局里有两名警探管理着刑事档案,但克利夫对那些档案没多大兴趣,对于斯潘塞县几乎每一个重要人物或者他有点兴趣的人,他都有一套自己的档案。

克利夫隐约知道,给公民设立秘密档案,从某种角度来说,是非法的。但他出身于一个老派家庭,他所学到的处世哲学是:要想加官晋爵,要想保住饭碗,最佳途径就是恫吓与讹诈。

事实上,他在当上警察之前早就学会了这一套;他父亲及其家人都精于此道。说实在的,并不是现政府使他变得腐败堕落,而是他几乎一个人腐蚀了现政府。然而,他也凭借了某些在私生活上或公事中遇到麻烦的人们的帮助,否则他是不可能得逞的;那些人中有寻花问柳的丈夫、儿子犯了法的父亲、希望换个地方开店或减税的生意人、需要了解对手隐秘的政治家等等。克利夫无孔不入,总能察觉到人们道德上的瑕疵、性格上的弱点、经济上的困难以及法律上的麻烦,克利夫总是在这个时候出来帮忙。

他担任公职之初,现政府正缺少一个中介入,一个交换中心;在这个中心里,公民可以来用人情交换人情,人们可以来出卖灵魂。

从这些卑贱的行为开始,克利夫开始做他的记录,于是记录变成了档案,档案变成了黄金。

然而,近来有许多他不喜欢的人过多地参与现政府的事务:教师、牧师、家庭主妇,甚至农夫,现在已经有一个这样的女人在市议会担任议员,名叫盖尔-波特,是一名退休的大学教授,一条爱管闲事的母狗,一个前共党分子,她当上议员靠的是运气,因为她的竞选对手博比-科尔在托莱多汽车站的男厕所里搞鸡奸时被人当场抓住。克利夫过去从没注意过她,等到她进了议会才发现为时已晚。但现在他已给她建立了一份像块羊排一样厚的黑档案,到今年十一月份她非滚蛋不可。像她那样的女人并不喜欢现政府;克利夫明白,如果她不走,就会有更多的这类人进议会。

市长是他的表兄,市议会和县政府的许多官员他都认识,他们中的每个人都得参加竞选,可他却是被任命的公务人员,就他的情况而言,任命是终身的。事实上,如果哪天他下台的话,他想一定会有上百个男人和一些女人要他的命,所以他必须牢牢守住这个职位。

克利夫-巴克斯特并非不知道世道已经变了,这种变化正越过斯潘塞县的边界悄悄来临,并对他构成了危险。不过,他确信自己完全能够控制局面,尤其是因为他还有一个担任县治安官的表舅唐-芬尼。唐仅有两名副手负责巡查全县,因此与克利夫达成一项协议,允许斯潘塞城的警察随时根据需要越界执行公务,正如克利夫此刻所为。这项协议给了克利夫更大的方便去对付住在城外的人,譬如姓波特的那个女人及其丈夫,再譬如基思-兰德里先生。

所以他打算对手中掌握的一些材料秘而不宣,再等上几年,待到他任满三十年,他的两个孩子大学毕业之后,再利用这些材料;那时他就可以越过州界去密执安,那里有他的一个狩猎别墅。眼下,他还得迁就他的敌人,即使他并不情愿。

他具有鲨鱼一般的灵敏嗅觉,能闻到一英里外水域中的血腥味,可是这些新来的居民中任何一位身上都没有血腥味,其中包括盖尔-波特。他曾经有一次向她透露过她的档案材料,心想可以使她就范。他抛出了所有他掌握的关于她在安提阿学院从事左翼活动的材料,还抛出了关于她与男朋友之间的一些风流韵事;这种事做丈夫的听了一定不会喜欢。但她却反唇相讥,说这不关他屁事,叫他卷起档案滚蛋。克利夫当时怒不可遏,气得几乎要杀人。如果人们都不害怕,他今后如何使他们就范?这真叫他有点不寒而栗。

他还具有狼一般的高度警觉,在林中其他动物还未发现危险迹象之前就能感觉到危险的存在。最近几年,他感到这些新来的居民似乎向他包围过来,正在上下打量他,好像他是一个可以捕杀的猎物,而不是相反。

还有安妮。她原是个极乖的小女人,纵有满肚子的委屈通常也不会抱怨一个字。后来突然有一天,她产生了查问他的念头,再后来竟发展到要用枪打穿他的脑袋。“这个鬼地方究竟是怎么了?”

他本来已在着手解决这些问题,忽然又来了新麻烦。“妈的!人们都想整我,都想要我下台。现在连我自己的老婆都想杀我,再说,同她上过床的家伙又回来了。上帝呀,我作了什么孽该这么倒霉?”

他不晓得安妮是否已经知道她的老情人回城了,或许那就是她想杀自己丈夫的原因。不过,这不合情理。这样干的话,她来不及与她的情人上床就得坐牢。不,她目前还不知道,但迟早会知道的,他这个做丈夫的要留点神,他有时想,也许她对基思-兰德里已经不再感兴趣,而对方也同样如此,不过,他仍然不想让这个讨厌的家伙留在小城附近。

他意识到自己无法永远监视他们俩,但他要监视一段时间,或许能在他们发生不轨行为时把他们抓住。如果抓不住,兰德里还是要和女人上床的,但跟他上床的绝不会是巴克斯特太太了。

克利夫可谓是一个在小巷或野外的情人角捉奸的能手了。过去男女少年偷偷做爱并不是趁父母外出工作时在家中进行,也不是在城外的汽车旅馆中进行。那时候,他每个周末都能在汽车里或者废弃的谷仓里抓到几对。他的第六感觉能告诉他在何处可以找到他们,能引导他在他们赤身裸体,至少是半裸时把他们抓住。这是棘手的警察工作中他喜欢的那一部分,每想到这里,他就会欲火中烧,夜晚总是去他某个情妇的家中风流一番。有时他带着勃勃的情欲回到家里,好几次安妮都说他一定是巡查过情人角了。“是啊,她的嘴真厉害。”他妈的太厉害了,这对她自己没好处。

此刻,想着关于性爱的事又使他的情欲燃烧起来。

克利夫-巴克斯特掉头回城,开进了小城的南端——这个城真正的贫民区。他拨通了局里的电话,对布雷克说:“我还要在外面待一个小时。如果有急事,拨我的寻呼机号码呼我。噢,最好一个小时以后再呼我,让我把事干完。”

“行,警长。”

巴克斯特把车开进一座木结构平房前布满裂缝的水泥车道,用电子开关器打开了车库的门。他把警车停在车库里,走了出来,然后按了一下按钮把门关上。

他走到房子的后门,用钥匙开了门。厨房又小又脏,总是发出一股水管堵塞的难闻气味,安妮尽管有许多其他缺点,但至少懂得如何把家弄得干干净净。

他朝凌乱的起居室里望望,然后走进两间卧室中的第一问。有个三十五岁上下的女人正侧卧在床单上睡觉,身上只穿了一件长t恤衫。房间里很热,靠窗的一台电扇搅动着热空气。她的白色女招待制服和内裤扔在地板上。

巴克斯特走到床前。她的t恤衫下摆在她臀部上方拱起来。克利夫盯着她的xx毛看了一会儿,又瞧瞧她的一对高耸的大rx房以及快要穿透粉红色t恤衫的坚挺乳头。t恤衫上印着:“停车吃饭——垒球队”。

她身材匀称,体格健美,全身的皮肤除几处小丘疹和蚊叮的痕迹之外都很光洁。她上面的一头短发是金黄色的,下面三角区却是黑色的。

这个女人动弹了一下,趴下身子继续睡觉。克利夫看着她那浑圆的臀部,觉得自己下面慢慢硬了起来。他伸出手,在她屁股蛋上捏了一把。她嘴里咕哝了一句,翻过身来睁开了眼睛。

克利夫-巴克斯特笑了。“喂,美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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