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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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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早上八点二十分,兰德里农场的电话铃响了。www.xiaoxiaocom.com基思正在厨房里煮咖啡,他接了电话。“喂。”

“基思,我有话对你说。”

他关掉电咖啡壶。“你没事吧?”

“没事。我在城里的一个投币电话亭里。你能在什么地方见我吗?”

“当然可以。在哪儿?”

“我想在集市吧,今天那儿不会有人。”

“可那儿不是我们去的地方。听着,你记得里夫斯池塘吗?我们家的南面。”

“我们以前常去溜冰的地方?”

“没错。带点面包什么的去喂喂鸭子,我再过二十分钟就到那儿。你一切都好吗?”

“好。哦,不。”她说,“你有一支步枪,我见过……”

“是的,好吧。你有危险吗?”

“没有,我没事,真抱歉,我是在担心你呢。他是个多疑的人……”

“二十分钟。”他又补充道,“如果有人跟踪你,你就去喂鸭子,同时把你的车门开著作为信号。明白吗?”

“明白。”

“别紧张。”他挂断电话,走上楼去,打开衣柜。他找出他的望远镜,然后拿了两本杂志,一本放到口袋里,另一本塞进他那支m-16步枪的枪筒里。他拉动枪栓,装上一发子弹。

他将步枪和望远镜朝肩上一甩,走下楼来,出了前门,穿过大路朝詹金斯家的谷仓跑去。

他只用了五分钟便给那匹母马装上马鞍,骑上马背,然后在马屁股上拍了一掌,冲出开着的围场大门,穿过大路,进入了树林。

在他的马穿越树林,奔下山坡,朝那浅浅的小溪奔去时,他不停地低头躲闪迎面而来的树枝,他勒转马头,纵马向南顺流而下,朝那个池塘前进。

在小溪流出树林一百码的地方,他勒马止步,翻身下马,将它拴在一棵小树上。

基思沿着堤岸继续向前走,最后在林边的树阴下停下来;这儿离开阳光照耀着的池塘堤岸只有几码远。在池塘那边长着野草,连着池塘的山坡上并没有停着汽车;实际上,连一个人影也看不见。

唯一的道路是在南面几百码的远处,但是他看不见,因为这条路在一块隆起的地面的另一边。不过,他偶尔能看见远处驶过的高高的帆顶。

他看了看表,现在是八点三刻,他纳闷自从两天前的晚上与她见面以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离九点还差几分钟,他看到一辆汽车迎面爬上了前面那块高地,穿过高高的草丛,向下面的池塘驶去。但那不是辆林肯车,而是辆福特车,是平时斯潘塞城警察开的那种有标记或无标记的警车;这种车无疑都是从巴克斯特车行买来的。

这辆没有任何警方标记的汽车停在草丛边上,那儿再下去就是池塘泥泞的堤岸。基思举起了望远镜。驾驶座一侧的门开了,安妮下了车,穿着红裙子、白衬衫。她在打开的车门边上站了一会儿,朝四周望望,然后关上了车门。

她拿着一个切成片的长方形大面包,走到池塘的边缘。基思看着她漫不经心地撕开包装纸,将一片片面包扔进水里。几十只鸭子和鹅向漂浮着的面包游去。每过几秒钟,她都要向后张望一下。

基思等了几分钟,然后走出树林,向她招手。

她看见了他,丢下面包,沿堤岸匆匆向迎面过来的基思走去。

他们靠近以后,他从她的表情上看出,她很焦虑,但并不惊慌。她笑了,奔跑着走完最后十码的距离,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拥抱他。“你好,兰德里先生。”

他们亲吻了一会儿,然后她滑出他的怀抱,握住他的双手。她说:“见到你真高兴。”她瞥了一眼他肩上竖起的枪筒,又说,“也许你用不着它了。”

“我是出来打猎的。我们到树林里去吧。”

他们在堤岸上并肩走着。她回头看了几次,说:“我想不会有人跟踪我。今天早上,我把我那辆林肯车开到巴克斯特车行去。我说发动机听上去有毛病,他们便借给我一辆车。那辆该死的林肯车在这儿太惹人注目了。我想,这就是克利夫的父亲把它送给我的原因。”

他笑着说:“看来你好像已经做过几桩风流事了。”

“没有,先生,不过我认真想过怎样去做风流事。你呢,机灵鬼?如果有人跟踪,你就把车门开着。”

“这是我的职业,我的副业是打网球。”他又问她,“是路易丝姑妈那儿走漏了风声?”

“好像是。但这不是她的过错。克利夫总是顺道去看她。不知怎么搞的,她告诉他我和她一起吃的晚饭,于是他便问我吃了些什么。”

“这家伙是在刨根问底了。”

“你说得不错。我就是不善于应变,基思,总之,他很疑心。他一贯多疑。这一次,倒让他猜对了。”

他们到达树林,沿着小溪的岸边走着。避开了阳光,这里很凉爽。树林里大多是桦树和柳树,树叶都开始变黄了。基思一向喜欢乡间的秋天;树林染上了浓浓的秋色,南瓜藤缠绕着树干,空气里弥漫着果汁的香味。这是狩猎的季节,也是丰收的季节。他从来没有在世界的其他地方见过这样的景色。每当他想起故乡的时候,他想到的故乡的秋天也许多于夏天。

安妮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指了指前面不远处,“那是你的马吗?”

“那是借来的马,是路对面詹金斯家的。”

“这么说,你就是骑那匹马来的。他们还在跟踪你吗?”

“也许。可我今天不管他们这一套了。”

“你不能要求法院发个指令什么的阻止他们吗?”

“我倒有点喜欢蒙受此等重视。”

“我不喜欢。”安妮走到母马前,拍拍它的脖子。“这动物讨人喜欢。我们骑过马。记得吗?”

“记得。你还骑马吗?”

“不。可我希望能再骑马。”她脱下鞋子,褪去连裤袜,然后解开马缰,牵着马到小溪里去饮水。“它渴了。”

基思卸下枪和望远镜,将它们放在一个树桩上。他坐在一根倒在地上的树干上,望着她。

安妮问:“喂过它了吗?”

“我在七点钟左右喂过它。可是还没有人喂过我呢。”

她噗嗤一笑。“单身汉就是那么笨。你只要把他的饭碗向一边挪过去六英寸,他就会饿死。”她没看他,又问,“这些年谁在照顾你?”

“山姆大叔和美国证券交易所。”

她瞥了他一眼,牵着马走上堤岸,拴上缰绳。

“你的日子过得好吗,基思?”

“好。”

“我也好,只是婚姻不美满。我学会了从别的事儿获取享受。”

“你总能在任何情况下看到光明;我总是在明亮的天空中寻找乌云。”

“不见得总是如此。你比以前更加玩世不恭了。”

“你对我太了解啦。”

“非常了解。”她赤着脚,走到他坐着的地方,沿着那根树干躺下,将她的脚放在他的大腿上,“我的脚好冷呀。”

他用手帕擦干她的双脚,轻轻搓揉着。

“真舒服。”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管它呢!”

“我们要管。”

“噢,我们有的是时间。我星期六总是去城里买些东西,而他和他的朋友们到密执安的灰湖去钓鱼。我们在那里有一所专为打猎用的小别墅。他一直要到傍晚才回来。”

“你肯定吗?”

“除了烦我以外,他唯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和他的朋友去钓鱼、打猎。”她思索片刻又说,“天啊,我讨厌那个地方。好在他喜欢那个地方。让他离我远远的……他到那儿去,我们俩就能待在一起了。”

“你有时也跟他一起去吗?”

“是的。”她补充说,“有几次我们就两个人去那儿,不带孩子,或者没有其他人做伴,他变成另外一个人了,说不上更好,也说不上更坏……就是前后判若两人……沉默、冷漠,仿佛他在……我也说不清……在思考着什么。我不喜欢与他两个人去那儿,通常我总能找理由不去。”

“好了,那么发生了什么事?”

在他揉她的脚和小腿的时候,她闭上了眼睛,她说道:“嗯,昨天吃晚饭时我们还在呕气。先是为了菜烧焦的事。”她噗嗤一笑。“我是故意烧焦的。”

“听起来跟你生活在一起似乎挺有趣。”

“无可奉告。总之,他想从我嘴里套出在路易丝姑妈家吃晚饭的事,后来我们谈到温迪住的男女混合宿舍,再后来又把话题扯到基思-兰德里身上,就是那个同我睡了六年的家伙——用他的话来说,他现在还住在这条该死的路那头,最后他又套问我是否见到过你。我猜他已经知道了,所以告诉他我在邮局偶然碰到过你。”

基思点点头:“你真机灵。”

“不过,这并没有让他的情绪好起来。他仍然很生气,而且很怀疑。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可我想你也明白这一点。”她说,“他告诉我,他昨天到你的住处去过。”

基思没吱声。

她将脚从他的大腿上抽出,坐起来,又移到树干上,与他并肩坐着,她拉着他的手,“真抱歉,不该让你经受这些。”

“安妮,自从我在华盛顿坐上汽车,开到这里,我就知道事情会怎样发展。我也知道我在这里想要得到什么。”

她紧握了一下他的手。“可那时你不了解整个情况。”

“我唯一需要了解的就是你感觉怎样。”

“基思,你是了解的,你肯定了解我的感觉。”

他微微一笑,“你来的信内容淡淡的,不管是你姑妈还是我姨妈读了,都不会感到脸红的。”

“我的信?可你给我的信上签的是‘真诚的’,也不热情呀。”

“不。”他接着说,“我的意思是‘爱你的’。”

他们坐了一会儿,倾听着小溪的流水声、马的鼻息声、树叶在风中的沙沙声和鸟儿的鸣叫声。最后,她开口说:“你知道我还爱着你,我一直在等着你,对吗?”

“我知道。但是我也许不会来。”

“可我知道你准会来。”她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胡乱划着,说,“如果你不来,这世上也就没有爱我的人了。”她擦了擦眼睛,仍然看着地上,深深地吸了口气。“哦,天哪……我担心你会被杀死,担心你会结婚,担心你不再爱我。”

“不会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等待?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是说,在我刚离开以后,我们都在对什么不满……后来,在我去国外之前,我想我可能会被打死,失去一条腿或断掉一个胳膊,或者别的什么……”

“如果我是你的妻子,我会好好照顾你。如果我是你的遗孀,我会珍藏对你的怀念。”

“哦,你不需要这样做。后来,当我回家度假时,我也弄不清……我们无法联系。后来你结了婚,我恨过你,我也恨我自己,再以后就是一年一年地过去……来过几封信,不,没来过信……你有了孩子,有了自己的生活……我能想象出你是怎样跟朋友们相处,怎样过家庭生活的……你在信里从来没有多谈你的婚姻情况……”

“可你在信里对你的感觉只字未提。”

“提到过。”

“你从未谈到我俩之间的事。”

“你也没有。”

“我想过……可是我怕。我怕我们之间的通信会停止。”

“我也是。”

她又擦了擦眼睛,勉强笑了笑。“我们都是傻瓜。我们过去无话不谈,可是,二十多年了,我们竟然连‘我爱你’、‘我想你’这样的话也不会说了。”

“我懂。”他想了一会儿,然后说,“你知道,自从在哥伦布你的房间里我们道别以来,到这个月已经有二十五年了。”

“是啊,真是难以置信。”她将手放到他的大腿上。“你离开以后,我哭了好几个星期。后来我镇静下来,埋头在学业中。我没跟别的男人约会……”

“这没什么。真的。”

“听我说。后来,我开始意识到……我开始对你生气了……女人生气的时候,总是带着怨恨的。”

“我可不知道。”

她捶了一下他的腿。“听着,于是我就去找校园心理医生,他给了我有益的忠告,他说我是在制造对你的怨恨,这是唯一我能对付你爱上其他女人或被杀死的可能性的方法。他说我是真的爱你,并且应该告诉你。”

“我并不记得有过这回事。”

“因为你从来没收到过那封信。我撕了又写,写了又撕,一共有十多次。后来我感到我还在生你的气,我受到了伤害,我被人抛弃了。我记起了在哪儿读过的一句名言——个幸福的男人不会走向战场。”

“幸福的男人也有急躁好动的时候。”

“不过,当时你并没有告诉过我呀。你给我打电话时,听上去很冷淡。”

“你也是。”

“我知道。我恨电话。所以我气极了,决定去见别的男人。我要告诉你,基思,这些男人我一个也不爱,至少不像我爱你那样。实际上,我一点都不爱他们。”她笑了,说道,“我对他们个个都厌烦透了。他们对我的抱怨如出一辙:安妮,你冷酷、傲慢、自私自利,等等。其实我都不是。我是爱着另外一个男人。”

“你不用告诉我这些了。”

“我一定要告诉你。于是我去了欧洲,为了躲避。我被那里的美景惊呆了——我是说,我以前只到过哪几个地方?斯潘塞城、博灵格林,再就是哥伦布,每当我看到什么吸引我的东西,我总是说:‘基思,你看那儿。基思,那儿多美呀!’”她将胳膊肘放到膝上,将脸埋在双手里,“对不起……多少年来我都没有哭过了,可是这几个星期我老是哭。”

“没关系。”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巾,擤了擤鼻子,“好吧……后来我回到家里,我的表姐结婚,我做她的伴娘;在婚礼上我认识了克利夫-巴克斯特。”

“我从一个参加婚礼的人那儿听到了这个消息。我母亲也写信告诉过我你跟他订了婚,她还说我是个大傻瓜。”

“你母亲说得对。我母亲也说得对,她叫我不要跟他结婚,可笑的是,我父亲一开始就喜欢上他了,大多数人都喜欢他,好些女人也喜欢,女人喜欢他是因为他每年都换一辆新车,他有点魅力,长相也漂亮。他现在还开着一辆新车呢。”

“安妮……”

“别说话,我对男人还是缺少点经验,我不会判断……我想,得了,不会再有一个基思了,而克利夫就在我的隔壁,克利夫身居要职,克利夫可以不服兵役,其他人都结了婚,或者参军去了,而且克利夫一直喜欢我。你能想象这种狭隘的、幼稚的、小城镇的思想吗?”

“当然能,我们就是这样的人,安妮。”

“对,是这样。后来……他向我求婚……单腿跪在我面前,你信不信……我当时有点受宠若惊,心动了,因为我把自己看贱了,我真愚蠢。”

基思问她:“安妮,你为什么嫁给他?真的。你一定知道,你得告诉我啊。”

她瞥了他一眼,站了起来,回答道:“为了报复你。”

他也站了起来,两人对视着。

她说:“你这个坏蛋,你知道你对我干了些什么吗?你知道吗?我恨你。我恨你对我做的这一切,恨你让我陷入了这种境地,我这样做全怪你。”

“我知道。感觉好点了吗?”

她点点头。

他抓住她的手,他们坐在溪边,看着溪水,她说:“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

“我也是。”

她说:“我不再恨你了。”

“也许还有一点。”

“不,没有,我恨我自己。”

“我也是。不过,我想我们可以原谅自己,如果我们这一次不再做错的话。”

她问他:“你肯定不再生我的气了吗?我是说,为你去服役时我对你的态度,为我和克利夫结婚的事。”

“嗯,我曾经生过你的气。你是知道的。但后来我慢慢有点理解了。我是说,虽然我们没有在信上明说,可是我们还相互通信,保持联系,这本身就是在说我们误会了,我们都对发生过的事很后悔,这就是一种道歉、一种谅解,说明我们还在互相爱恋着——尽管我们没有说‘对不起,原谅我,我爱你’。”他接着说,“我很高兴你提起这件事。我很高兴你觉得你能跟我谈这件事。”

“我能。自从……嗯,自从上回你在学生会跟那个小妖精——不管她叫什么名字——一起吃午饭以来,你是第一个我骂他‘坏蛋’的男人。”

“她叫卡伦-赖德。”

“坏蛋。”她大笑。

他们久久望着粼波闪闪的溪水,各人想着自己的心思。后来安妮说:“这里很宁静。我常带孩子到这里的池塘来钓鱼。我也教他们在这儿溜冰。我想你会喜欢他们的。他们很像我。”

“那很好。”

“他们实际上已不是孩子了,对吗?他们很成熟。”

“那他们比我们做得好。我们并不想长大成人。”

“我们已经长大了。可我还想再成为孩子。”

“干吗不?挑一个你喜欢的年龄,牢牢记着它。这就是我的新座右铭。”

她笑了。“那好,二十一岁。”

“好啊,亲爱的,你的身材就像二十一岁的姑娘。”

“你已经注意到了,我现在的身材跟在大学时一样。我对自己的外貌很在意,我非常浮浅。”

“很好。我也是。对了,那晚你穿着牛仔裤看上去挺神气。你今天为什么穿得一本正经?”

“噢……我进城去他总是要我穿得一本正经。我在游泳池里身着泳衣他都看不惯。有一次,他路过我上健身课的学校,看到我在男女混合班上穿的衣服竟大为恼火,所以现在我出门前总要打算一下……对不起,你不喜欢听这些。”

“你允许一个在树林里与你相遇的骑手跟你做爱吗?”

“这正是我心中反复幻想的一件风流韵事。”

“很好。”他站起来环顾四周。“这儿环境稍差了点儿。”

“哦,动动脑子,基思。那儿——在那块大木头上正合适。”她携着他的手,把他带到他们先前坐过的那棵倒下的大树前。她把他的衬衫脱下,放到树干上。“坐下。慢着,你先得把裤子脱掉。”

他脱掉鞋子和牛仔裤,她解开衬衫和乳罩,拉下裙子里面的紧身内裤,说:“我们别把衣服全脱光,以防有人打这儿经过。我可以说我在拣蘑菇,不认识你。”

“好主意。那么……”他坐在树干上,仍穿着内裤,而安妮则敞着衬衫、乳罩,穿着裙子,她抓住他的肩膀,将一条腿跨过树干,接着再跨另一条,然后蹲下身子,坐在他的大腿上。“啊……好舒服……”

她用双臂搂住他,他把手放在树干上支撑着自己。他说:“我们要往后倒下去了。”

“那怕什么?”她一面在他的身上上下移动,一面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哦……这感觉……就是不一样……你觉得怎么样?”

“好极了。”

“我们会倒下去吗?”

“不会,我撑住了。”

他搂着她,她的身体软了下来。她喘过气来,松松地抱住他。过了一会儿,她说:“我真过瘾,像个荡妇,舒服极了,可现在怎么分开我俩的身体呢?”

“等护林员来帮个忙。”他搂住她的腰,站起来,离开树干,她从他身上滑落下来。他们再次拥抱,亲吻。他说:“真是太美妙了。”

“我觉得自己不对劲。有点轻佻。”她将那条内裤扔进树丛中。“我感到自己像个小姑娘了。打中学毕业,我还没有在户外干过这事呢。下一次,我们将在你的谷仓里;再下一次,在我的汽车后座上。”

“也许还可以在汽车旅馆里。”

“说得对。”

他捡起了自己的裤子要穿,但她却说:“别穿。把你的内裤也脱掉,我还从来没有在树林里见过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但愿我现在有架照相机。对了,把你的袜子也脱掉。”

他褪去了内裤与袜子。“你让我感到难为情。”

“转过身去。”她走到他身后,用手在他的背部和臀部摸来摸去,又捏捏他的屁股蛋。“你全身肌肉发达。”

“你好像刚从大牢里出来,很久没碰过男人了还是怎的?我可以把衣服穿上了吗?”

“别急,转过身来。”

他转了过来,她的双手顺着他的胸膛往下摸,一直摸到肚子上。“我告诉过你,我真不舍得把我的手拿开……”她瞧着他的肚子。“这儿怎么了?”

“有点青肿。”

“哦……”她扣上乳罩,穿好衬衫。他也穿上了衣服。

她走到小溪边,傍水坐在阳光中,背靠着一棵柳树。

基思走过来,坐到她身旁。

安妮将一把细柳枝扔进水中,看着它们顺水漂去,碰到石头散开了。她问:“那天他去你那儿时发生了什么事?”

“你能够估计到的。”

“告诉我。”

“好吧,那天他格外气势汹汹,我在想他大概知道你来过我这儿了。当时有那么一阵,我……我真担心。是为你担心。”

“谢谢你。”

“他似乎是有意来找岔的,我也有点为自己担心,后来我明白了,他其实什么也不知道。他就是个疯子。”

“他是一个人来的吗?”

“不。他还带了一个手下的人。一个叫沃德的家伙。你认识他?”

“我认识,他就是监视我的人。”她接着说,“克利夫让我相信他是一个人来的。”

基思明知不当,还是回答道:“如果他一个人来,他早就没命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他是个懦夫、是个骗子。”

“他还很危险,安妮。你得小心点。”

“他从来不打我,我知道怎样对付他。”

“你们的孩子都离开家了,他的工作也遇到了麻烦,而我又回来了,因此他随时可能会发作的。相信我的话。”

她问:“你怎么知道他的工作有了麻烦?”

“圣詹姆斯教堂的那次集会我参加了。你知道那次集会吗?”

“听说了,事实上,我父母也在场。从那以后,他们就显得神秘兮兮的。我猜那次会上提到过克利夫-巴克斯特,但没有人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你能跟我讲讲吗?”

“不。”

她思索片刻,然后说:“其实我并不那么天真。我知道他在外面跟女人鬼混,但我不敢相信这种事会在公众集会上抖出来。”

“听着——现在有一份会议材料。记得杰弗里-波特吗?”

“记得。我时常碰见他,还有他的太太盖尔。她就是他在读书时一直约会的那位姑娘。”

“对。我常和他们叙叙旧,事实上,我很信任他们,如果以后你需要什么而一时又跟我联系不上,你可以找他们。我去跟他们说,安排好这事。”

“基思……不。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事。那样太危险了。”

“听我说,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将要事托付别人。他们是可以信赖的人。不过,你可以先去找他们谈谈,然后告诉我你的看法。”

“好吧……他们真的有一份会议材料吗?”

“有,他昨天还给我打过电话。他们在城里到处出售这份会议材料的复印件,五元钱一份,供不应求,不过,对你是免费的。”

“基思,那份材料里写些什么?会使我感到尴尬或丢脸吗?还是既尴尬又丢脸?”

“对不起,安妮。人们听了控诉你丈夫的证词,感到有些怒不可遏。但你不必感到尴尬或丢脸,不过,你可能会生气。”

“其实,我已经不再乎了。”

“去看看波特夫妇吧。我们可能需要他们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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