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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北地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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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一带是‘猎人万三郎’传说的诞生地。”

“是民间故事吧?”

“是的,是熊和猎人的故事。描述猎人的固执天性,猎人最后将长期追猪的大熊赶到一条狭窄的竹林小径,然后用长矛刺死了大熊。自从我来到此地后,虽然没有人遭熊咬死,但受伤的人倒有好几个。”

警员熟练地撕开烤鱿鱼,递给中村,中村放火嘴巴里嚼了起来。

“对了,有一位叫做山崎昌子的女孩是从k村到东京去的吧?”

“是的,没让人知道就去了东京。她是本村的第一美女,她姊姊也是个美人。”

“听说她姊姊结了婚,是吗?”

“她姊姊名叫时枝,嫁给了本村的头号地主。夫家姓沼泽,婚礼是五年前举行的,那可是本村的一桩大事。”

“是因为仪式盛大吗?”

“这是部分原因,再者就是因为门第相差太远,所以有许多反对的声浪及流言。”

“门第吗?”

“一方是地主,一方是贫穷农夫的女儿,当然会引人议论。在这一带,结婚的对象并非由当事人或父母亲决定,而是由舆论决定。此地的部落留于极小,在男女婚嫁之前,早就在村子里传出谁跟谁最适合的传闻,若违背了传闻而结婚,就会引起反对的声浪或什么的。”

“原来如此。”

“这当然很令人头痛,不过风气就是这样;改不过来。”

“现在夫妻俩的感情和睦吗?”

“好像很和睦。虽然在婚后的第一年发生了一件小小的不幸。”

“什么不幸?”

“时枝的头一胎流产了。”

“哦?”

“夫妻俩似乎受到相当大的打击。当初反对这桩婚事的人,甚至在背地里幸灾乐祸。两年前生下了女儿之后,夫妻俩才又恢复了精神。”

“对了,请你看看这张照片好吗?”

中村将久松实的照片递给警员。

“这男人最近来过村里吗?”

“相当不错的美男子嘛。”警员眯着眼端详照片。

“不过我没见过。这里是个小部落,所以一有外人来,应该马上就会知道。”

“真的没见过这男人吗?”

“没见过。”

中村颇觉意外,因为原先以为久松曾来过此地调查山崎昌子的过去。如果久松没来过,那么他究竟掌握了昌子的什么秘密?不论如何,有必要到沼泽家走一趟,问问昌子的事情。

中村问起该如何前往,管员指示了路线之后,望着中村的脚说道:

“这双鞋子不行呢。”

雪稍微停歇了,天空也变得明亮,但积雪很深,穿短筒鞋可说寸步难行。刚才只不过从车站走到派出所,中村的鞋子便已渗入雪花,袜子全湿透了。

警员从里头找来一双旧的橡胶长筒靴,中村感谢地借来穿上。

跟警员道别后,步行了约五分钟,便见到村公所。

为了谨慎起见,中村把久松的照片拿给村公所的职员过目,但得到的回答都是没见过,而且也没有人记得久松实这个名字。

看来久松没有到过村公所。派出所警员的话似乎属实,久松没来过k村。

或许自己这一趟是白跑了,一股不安的情绪突然掠过中村的心头。

3

沼泽家很容易找,是贫穷农家众多的k村中唯一醒目的巨宅。踏入由山毛律围成的宽敞庭院,便见到巨大的日本犬在庭院的雪地上巡逻。

狗一见到中村,立刻厉声狂吠。

中村并不太喜欢狗。他停下脚步,此时从幽暗的宅中露出一张年轻男人的脸孔,男人低声喝住了那条狗。

那是个瘦高的男人。

“你是哪位?”

男人问中村,腔调虽带着些口音,但却是标准的日语。

“我是山崎昌子的友人。”中村答道。“是公司的同仁,因为到此地旅行,所以顺路过来拜访。”

“啊。”男人点头道。“那么就是时枝的客人了。”

从他的语调中推测,这男人大概是时枝的丈夫。

“不巧她昨天有些感冒而在休息,请先进来吧。”

沼泽招呼中村入内。

此宅巨大又华丽,但或许是因为挡雪用的屋檐过长,宅中的光线相当昏暗。

中村被请到后厅,厅堂里冷得令人发抖。一名小个子的老妇人端来一只火炉放在中村的身旁,中村猜她可能是沼泽的母亲,但沼泽说,因为时枝生病,所以从附近的农家请来这名老妇人帮忙。

“她是旁系的亲戚。”沼泽又说。

看来“嫡系”、“旁系”这类古老的语汇在此地仍然保留着相当的影响力,而“地主”、“佃户”等语汇显然也根深蒂固地保留着。

纸拉门拉了开来,一位抱着小孩的三十来岁女人跟着出现。从她脸上的红晕来看,大概烧还没全退吧?

“我是昌子的姊姊时枝。”女人说道。

“请你尽管躺着休息。”中村慌忙答道。

“已经不碍事了。”时枝露出温柔的微笑说道。

“倒是舍妹一直承蒙照顾。”

时枝行礼道谢。大概是根据中村的年龄而判断他是商社的课长或股长吧。

沼泽礼貌地先行告退。

坐在时枝膝上的小女孩天真地望着中村。据派出所警员说是两年前生的,所以这小女孩应该是两岁吧。小女孩有一双酷似母亲的大眼睛。

时枝的手环抱着小女孩,中村突然注意到她左手的小指及无名指但是被咬去半截似的十分短小。

“啊!”时枝低呼了一声,同时用右手盖住了左手。

中村感到尴尬,因为刚才他在不知不觉中猛盯着时枝的指头瞧着。

“对不起——”中村面红耳赤地说道。

“没关系。”时枝露出笑容答道。“是小时候被熊咬的。虽然只是一只小熊——”

“熊吗?”

警员所言似乎不假。

中村将话题转到昌子身上。

“听说今妹在十九岁时上京,是什么理由让她突然上京呢?”

“昌子从小就一直想要去东京,再加上家父家母双亡,所以没必要留在家乡——”

“她不是高中一毕业就立即到东京去的吧?”

“没错,她在这个家帮忙做了一年的事。”

“她住这里吗?”

“是的。”

“前些天回来过吧?”

“是的。”

“回来是为了什么呢?身为她的上司,我觉得有些挂心,所以才问这些事。”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她自己说是突然想看看山。那孩子一想到什么,便会立即付诸行动,所以——”

中村感到时枝的话中有假,或许是昌子叫姊姊不要透露十万元的事吧,也可能时枝是私底下拿钱给妹妹,所以不想让家人知道。

“昌子小姐曾来过信吗?”

“是的。虽然一年只有两、三封。”

“信上是否曾写过有什么烦恼的事吗?”

“你所说烦恼的事,是指什么?”

“譬如爱情问题等等。”

语毕,中村突然想到一件事而恍然大悟。

(对了,是爱情问题!)

中村为了追查山崎昌子的秘密而来到此地,因为他心中认定久松必然掌握了昌子的某种秘密。

然而,秘密可能不在昌子,而在久松身上。久松自己难道就不能成为勒索的把柄吗?也因此,他根本没有必要特地前来岩手。

(我竟然疏忽了这么单纯的事。)

中村在心底暗自懊恼,其实他没有必要跑这一趟。

久松是个美男子,对勾引女人颇有一套,若说出身于岩手乡间的昌子受到久松的诱惑而发生了关系,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久松已经有了“安琪儿”酒吧的妈妈桑,因为文代是棵摇钱树,所以久松不肯放手,因此他与昌子的交往便成为一种秘密。也难怪当初在过滤久松的异性关系时,并未发现昌子的存在。

或许昌子向久松提出结婚的要求,但生性风流的久松却不打算和她结婚,当昌子的心情正感焦躁之际,日东新闻社的田岛记者恰好出现。

对年轻女孩而言,新闻记者无疑是一种富有吸引力的职业,何况田岛虽非美男子,但却足以让人产生好感,于是昌子便受到了他的吸引。

然而,在论及婚嫁之际,昌子开始担心她与久松的关系。

若自己与别的男人有过肉体关系一事曝光,田岛可能会掉头而去,何况久松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男人,不晓得会惹出什么麻烦。

昌子考虑要用钱埋葬过去的一段情,久松同意以二十万元成交,于是昌子从自己的户头里提须出十万元,不足的十万元则向姊姊调借——

“请问——”

时枝拘谨的话声打断了中村的思考,将他拉回现实。

“你怎么了?”

“没事。”

中村慌张地笑着说,自己刚才一定是茫然地望着虚空出神。

“抱歉,打搅你了。”

虽然时枝加以挽留,但中村说自己尚有要事待办。

踏出门外时,中村见到幽暗的走廊上站着一位老先生及一位老妇人,两老见到中村后默默鞠了一个躬。这老妇人并非先前那个旁系亲戚,大概是沼泽的父母亲吧。中村一面躬身还礼,一面感到此地的一切真是守旧得可以。

6

中村搭乘当天的火车返回东京。

坐在开往上野的列车中,中村取出记事本,一面做摘记,一面继续先前在沼泽家被打断的思绪。列车行驶在轨道上所发出的单调声响有助于他思考——

昌子打算用钱切断关系而付了二十万元给久松,她认为,这样一来自己便能够跟田岛结婚,但久松拿了钱之后,大概突然舍不得放弃昌子。

此乃常有之事,男人就是这样自私。“安琪儿”酒吧的妈妈桑虽是美人,但是已经不再年轻。脱衣舞娘片冈有木子虽然身材惹火,但却不够清纯。而昌子既是美人,同时又年轻又清纯,所以久松会突然舍不得也是理所当然的。

由于久松的态度突然转变,所以昌子感到惊慌。照这样下去的话,跟田岛结婚之事就要化为泡影了,但如果要继续跟久松维持纠缠不清的关系,昌子又觉得无法忍受。

于是昌子考虑要除掉久松。她引诱久松到三角山,至于以何种方式引诱尚属未知,但总之昌子语出了久松并且顺利地将他刺杀,而且昌子还利用恋人田岛制造了不在场证明中村掏出香烟点燃。车厢里的暖气过强,以致变得闷热起来,中村脱掉外衣,仅穿着衬衫,同时将脚伸到前面的空位上。

(到这里为止,推论应该正确无误。)

中村暗忖。

他继续整理剩余的问题,并试图以自己的方式加以解答。

中村在记事本上写下:

问题一

关于天使

他认为有两个可能的答案。答案之一是久松的最后遗言并非提示凶手。然而,这个答案不太容易被接受。

第二个答案似乎较具说服力。绢川文代及片冈有木子皆与天使有关,然而,文代已经三十多岁了,而有木子又是个脱衣舞娘,如此一来,在久松的眼里,跟天使毫无瓜葛的山崎昌子反倒最像是个天使。在此一意识下,久松才会在临死前说出“天是——”这个字眼。

问题二

关于田熊金之死

中村认为这个答案很简单。因为既然是他杀,当然就跟久松之死脱不了关系。

假设是同一凶手所为,则已死的片冈有本子就不必列入考虑。至于绢川文代虽然确实有下手的机会,但却缺乏非杀田熊金不可的理由。为什么呢?因为绢川文代跟久松的关系宛如半公开的秘密,所以就算管理员田熊金作证看到她出入久松的公寓,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如果久松是在他的公寓里遭到杀害,那么田熊金的证词或许还可能成为致命伤,但事实上久松却是在遥远的三角山遇害。

剩下的唯有山崎昌子而已。她跟久松的关系是一种秘密,倘若这种关系曝光,那便成了她的致命伤,不仅会受到警方的怀疑,更会失去田岛。假设她出入久松的房间时被田熊金挂见,那就无论如何都要杀入灭口,所以山崎昌子极有可能杀死田熊金。中村觉得自己返回东京后,有必要调查昌子在田熊金遇害当天的不在场证明。

问题三

山崎昌子用什么手法刺杀久松?

这仍然是未知数。倘若全盘相信田岛和她的证词,那么她便没有下手杀久松的机会。然而,既然昌子是凶手,那么必然会露出某些破绽。

想要找出破绽,就必须仰赖田岛的协助,但他大概会拒绝合作吧。只要他爱昌子,自然会对警方试图证明昌子是凶手所做的努力,采取不合作的态度。

然而,田岛的协助绝对有其必要。因为十一月十五日在三角山时,除了遇害的久松外,现场就只有田岛与昌子两人,如果他坚决主张昌子不可能下手杀死久松,那就构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不在场证明。

返回东京后,不论如何都必须设法说服困岛协助将方。然后再请他回想十一月十五日当天的行动。如此一来,应该会找出跟第一次证词的差异之处,这些差异必然足以证明山崎昌子的罪行。

中村交叉着双臂,凝视着流过窗外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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