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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沙丘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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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十津川和冰室悠子乘坐“ysll”型小型飞机从青森飞到东京羽田,又从羽田飞向山阴。www.xiashucom.com

从羽田去鸟取,有上午和下午两次航班。

两人决定乘下午那一班。

“田回厂型飞机的六十四张座位几乎满座。

十四时正从羽田出发,将于两小时后的十六时正抵达鸟取。

“稍睡一会儿吧。”

十津川对悠子说,因为悠子脸上露着直到今天早晨都没合眼的疲惫神色。

“我也想睡一会儿。”十津川也闭上了眼睛。

但没有睡着,是因为总想到四月一日这一天吧。

自西鹿儿岛出发去东京的特快卧车“隼”已经于两小时前的十二时二十二分从西鹿儿岛发出。

悠子也好像睡不着,凝视着窗外。

“睡不着吗?”

“嗯。

“那允许我提一两个问题。您还没有猜测到藤代手表的闹铃定在凌晨三点的理由吗?”

“我左思右想,可还是不明白。”

“听说平常是定在早晨七点的,是吗?”

“嗯,他说七点起床刚巧赶上公司上班时间。”

“他是什么时候改到凌晨三点的呢?”

“不知道。”

“会不会是三月二十六日乘上出云1号以后改的呢?”

“这我也考虑过,可是……”

“不对吗?”

“他说过打算餐车里用完餐后就好好儿睡到早晨。还说到了早晨观看日本海可是一大乐趣。凌晨三点就是醒来也什么都看不见啊,再说着时刻表也根本没有凌晨三点停车的站。”

“是吗?但如果是去旅行前就定在凌晨三点,因为这对每天上班没有什么用处,所以不是马上会更正到原来的早晨七点吗?”

“嗯。不过,如果说他是旅行途中走到凌晨三点的,那么这是为什么呢?我不明白这原因。”

“那么,请允许我再问一个问题。藤代有没有参加哪个团体?”

“是公司的团体吗?”

“在公司,他参加了什么样的团体?”

“好像并没有参加什么样的团体啊。”

“那么公司以外呢?”

“他喜欢铁路,所以参加了那种铁路爱好者的团体。”

“那团体的名字你知道吗?”

“想必是叫东京铁路同好会吧。好像每月聚会一次,出个小册子。”

“你出席过那聚会吗?”

“他曾邀我一起出席,可我并不是个铁路选,所以没有出席。”

“是东京铁路同好会吗?”

“好像有各种各样的人参加呐。他说有医生,有职员,也有电视演员。您认为这跟他被害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清楚,可是……”

十津川想知道的并不是跟藤代友彦被杀这件事的关系。

是想知道与预告炸毁夜车之间的关系。如果没有关系,凶杀案委托给青森县警察署就行了。

2

鸟取机场上刮着海风。

这是一个面临日本海的可爱的机场。载着两人的“b门”比正点晚五分钟降落在只有一条短跑道的机场上。

在从引擎声中解放出来的十津川的眼里,湛蓝的大海的颜色是那样清新。

跑道朝着海,但另外三面是低矮的松林。附近是一片沙丘,所以这片低矮的松林大概是防沙林吧。

一穿过极普通的只有两层民屋那么点大的机场混凝土楼房。前面的广场就是停车场,五六辆出租汽车等候在那里。

从坐落在鸟取市市郊的机场去沙丘,好像只有乘出租汽车。

十津川他们喊了辆出租车,对司机说:“送我们去沙丘。”

三十五六岁的善谈的司机一面驱车沿着国营公路9号线前进,一面跟十津川他们攀谈起来:

“这个时候,游览沙丘的新婚夫妇可多哩!”

“从这儿去很远吧!”

“坐车去十五分钟左右。”

“从国营铁路的鸟取站去呢?”悠子插话问。

“鸟取站、机场和沙丘刚好成三角形,从那儿去十五分钟左右都能到了。

“如果拍沙丘的照片,那么什么时候最好呢?”

“这个嘛,最好是在刮风的第二天早晨,因为出现了风纹嘛。现在这个时候最不好,因为被游客踩得全是脚印了。”

司机笑了起来。

国营公路9号线上随处可见“至京都xx公里”的路标。这大概是为了证明这一带已经进入京都文化区了。

一离开国营公路9号线,穿过写着“沙丘隧道”标志的短短的隧道,眼前便是一片广漠的沙丘。

种着一片不知叫什么名字、机场周围也都看得到的低矮’的树林,大概是为了防止沙丘扩展吧。换一种说法,也好像树林侵蚀着沙丘。鸟取的沙丘就是这样可爱!

游览沙丘的起点被俗气的混凝土建筑物怀抱着。犹如什么地方的温泉镇似的,停车场周围餐馆和礼品店鳞次栉比,甚至还有气球的吊蓝在摇荡。

走下出租车,沿着写有“沙丘入口”标牌的通道往上走去。这是松林间的斜坡上的一条小道,真叫人担心这上面是否会有沙丘。

但一穿过松林,眼前便是一片向日本海伸展出去的沙丘。

沙子的丘陵向大海绵延,这景致确实美极了。完全不同于荒凉的沙漠。这里没有沙漠所具有的粗犷和强劲,有的只是与之截然相反的可以说是令人伤感的、纯洁的景色,难怪受新婚夫妇的青睐。

向着大海,沙的斜面缓缓下落,又缓缓成了上坡。夕阳中可见沙丘间的连接线,它的前方就是大海。

若只是沙子的景色,就无法估计到那儿有多少距离。觉得很近,但似乎又很远。五六个人影在那连接线上形成了小小的影子。

现在十津川他们站着的地方聚拢着五六辆指望游客乘坐的轿式马车,还有一头骆驼,旁边写着:“拍摄该骆驼时收取摄影费”。轿式马车不知为什么取着“光号”啦、“木灵号”啦等等名字。

悠子来回给轿式马车的车夫看了藤代的照片。

其中一个人反复看了几回照片,说道:

“要是这个人,我见过。”

3

“真的?”悠子欣喜若狂地说。

“没有错,是这个人。”

“那是什么时候?”

“是三月二十八日星期六那一天。从早晨起就是晴天,心想今天准能赚钱。我干劲十足地干了一天,所以没有错。”

“二十八日的什么时候?”

“一清早吧,可能是六点左右,起初我以为他是搞摄影的,因为他胸前挂着一架相机,况且也有摄影者是一清早来拍沙丘的。”

“你跟他说话了?”

“嗯。他问我:‘那边有个地方站着五六个人吧,走到那边需要几分钟时间?’他还说得马上去鸟取站,赶上那趟几点钟的列车。”

“后来他走到那边去了吗?”

“我说要五六分钟,他就走去了。”

“他到底还是来拍沙丘的照片啦!”

悠子将一双大眼睛转向沙丘,自言自语道。

“当时他是一个人吗?”十津川冷静地问车夫。

“呀,旁边还有一个人呐。”

“啊?”悠子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是个什么样的人?”十津川沉着地问道。

“这个嘛……只记得是个戴墨镜的人,别的就记不得了,因为我当时在擦马车。”

“那个人也一起走到那边去了吗?”

“没有。只是那张照片上的人去了。”

“两人看上去很要好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并没有介意他们两个人嘛。”

“有没有可能两个人没有关系,只是偶然在一起的呢?”悠子问。

“这个嘛……也许如此,因为另外没有游客嘛。”车夫的话模棱两可。

悠子道过谢,开始沿沙丘斜坡朝大海方向走去。

十津川也跟在后面。

沙子出乎意料的坚实,鞋子难得陷进去。虽说如此,但还是很难走,而且从海上刮来的风也很大。

“他还是遵守诺言来沙丘拍照片啦!”

悠子激动得差点连声音都出不来了。

“是啊。”十津川点点头。

正如悠子所说的,藤代是三月二十六日傍晚从东京站乘夜车“出云1号”来这沙丘的。

出云1号应该在二十七日的上午八点十六分抵达出云市。

如果参拜出云大社、乘坐大社线后在出云市内住一宿的话,那么二十八日清晨六点这一时刻是来不了鸟取沙丘的,因为出云市和鸟取之间有一百五十公里的距离,乘快车要花近三个小时的时间。首先没有那种清晨六点到达鸟取的列车。

藤代一定在二十七日上午八点十六分到达出云市后,于当天之内游览完毕,然后乘坐山阴线去鸟取,在鸟取市内住了一宿。

(问题是藤代乘夜车“出云1号”和藤代将自己手表的闹铃定在凌晨三点这两件事。)

十津川一面沿沙丘的斜坡慢慢往下走去,一面像是要确认似地对自己这样说道。

为什么藤代干那种事呢?

闹铃定的凌晨三点与预告炸毁国营铁路的信上写着的凌晨三点究竟有关系吗?

如果说有关系,那么被犯人作为目标的那趟夜车是“出云1号”吗?

下完斜坡的地方有一火山口般的圆形洼坑,那里积着雨水,夕阳照在上面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这回是陡峭的上坡,每走一步,沙子都会揭下来送到鞋里去。因为难走,十津川咱然而然“海唁晦唁”地喊了起来。

好不容易爬到顶上,碧蓝的波浪顿时展现在下方。

大风从海面刮上来,沙子像烟雾似的从脚底下扬起。

原以为向着大海的一面是缓坡,出乎意料的是这壁竟像陡峭的悬崖凹陷下去,约莫有十二三米之高。

十津川心想:下面虽有狭窄的沙滩,但若是掉下去,恐怕很难爬上来了。

十津川站在顶上,目不转睛地俯视着海面,看看看着,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就要坠向大海似的。

“好漂亮的景色!”悠子发出赞叹声,“他一定走到这儿来拍照啦!”

“可青森县警察署说,哪儿都没有发现那卷胶卷。”

“一定是谁偷走了,不可能有其他原因。”

“是谁又是为什么要干那种事呢?”

“这我不清楚……”

“会不会是杀死藤代的犯人偷走胶卷的呢?”

“啊?”

“如果犯人想掩盖自己乘坐出云1号的事实而偷走胶卷的话……”十津川自言自语道。

悠子诧异地看看十津川。

“回去吧。”

过了一会儿,十津川对悠子说道。

4

那辆送两人来这儿的出租汽车一直等候在停车场上。

“沙丘怎么样?”司机微笑着打招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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