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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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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丢下她不管,这点他十分确定。整个晚上光想日后再也见不到她,他内心的疼,远比他当初捱的箭伤还痛上无数倍!

正如他对她表明过的,他早在揭开她盖头那一瞬间便爱上了她——这份感情并不会因为知道她不是真的杜冠梅而有所改变。

他看见的就是她,就是那个有着怯生生眼眸,外表看似脆弱,但内心却有着坚毅灵魂的小小女子。

但爹的遗愿怎么办?

这一声问一自他脑海跃出,他又一次抱头呻吟。他不知道,不知道到底是该听从内心的情感,放过杜家,留下水清;还是该彻底执行爹的遗愿,娶回真正的杜冠梅?

将军府另一角,独守房里的水清,也是一夜没睡。她回房支走了银花跟绣红,也不让她们帮忙更衣,就这样穿着昨晚上的衣裳,眼睁睁地瞪着摇曳的烛光发呆。

眼角的泪,一直无声地滚落。

她脑子不停追溯两人的过去,想自己是如何心惊胆颤地嫁进将军府,是怎么惊愕地发现别人口中病危的将军,其实是个四肢健壮、威猛过人的勇汉子。她想起头晚自己还不小心磕痛了膝盖……

她手指轻滑下右边膝盖,沾泪的小脸绽了抹又疼又苦的笑。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两人一同分享的点滴,就连疼痛,回忆起来也是甜蜜幸福的。

只是一想起樊康吃惊震撼的表情,两串泪水再度沾湿她的脸。她怎么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她不断抹着眼泪。

她怎么忍心伤害自己所爱的男子?在享受过他无限眷宠与怜爱之后,她回报他的,竟是这样的难堪!

她罪该万死!一点也不够格被原谅。

她很有自知之明,更也不敢奢求樊康会对她宽容——她又不像小宝,欺骗与顽皮过头之间的差距,她怎么可能不懂。

他极可能遣她回玉河镇,带回真正的冠梅,因为他是个孝顺又重然诺的男人。她很清楚他爹的遗愿对他的重要性,但是……她按紧疼痛不已的胸口,为何她就是心痛不已?

心痛,不是他会娶回真正的冠梅,而是她再也没法守在他身边。

或许天一亮,他就会下令要人送她回去了。

有那么瞬间,她多渴望冲出房门,去跪求、毫不知羞地恳请他留下她,哪怕为婢为奴,只要能在他身边多待片刻,她也毫无怨言。

只是——她想起他的感受,要换作是她,被人这样彻头彻尾欺骗了后,还会想看到对方吗?

不……

不水清抑不住啜泣的声音,就算他愿意勉为其难接受,她也不能这么伤害他。

能让他好过一点唯一的办法——她蒙住泪湿的小脸,知道只有自己离开,一辈子再也不见他。然后,或许日子久了,他能在冠梅的陪伴下,忘了曾被她瞒骗过的痛。

“对不起。”珠子似的珠泪自她指缝间溢出,染湿了她茜色的红裙。

如果抱歉可以抚平他被背叛的难受,那她愿意说上百次、千字……乃至他释怀为止。

一整夜,水清就来回游走回忆与自责中。眼前的红烛,一点一滴逐渐烧融,最后“咻”地一声,烧没了。她却没看见似的,依旧独坐在黑抹抹的深夜里。

接着,天亮了。

微微亮起的天际将房里染上一层朦胧的光,忽然能瞧见自己的手了,她抬头,才发现竟已过了一晚上。

肿胀到酸疼的眼眶连眨眼都觉艰难,她按按眼角,忽然想起答应要缝送樊康的斗篷,就只剩下那么一点。

她得快去完成——她想着。要不回到玉河镇,她就再也没机会拿给他了!

她慌张起身,不意一晚上未移动的双腿僵得她使不上力,“咚”地跪倒在地。

好痛!以为早已干枯的眼睛竟然还挤得出眼泪——水清边揉着腿肚一边苦笑。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踉跄搭着桌脚站起,拖着脚步打开门,惊动睡在小偏房的银花和绣红。

“夫人……”银花赶忙来搀。

“不用了。”身分揭穿了,水清哪好意思再以夫人自居。“我只是要到绣房——”

“但您这样子——”绣红跟银花面面相觑,她们从没见过水清如此憔悴衰弱的模样。

“真的,我没事的。”推开银花的手,她撩起裙摆跨过门栏。

邻房,就是她的绣房。房里长桌上还搁着靛蓝色的斗篷,她缝制它可花足了巧思,她一面绣着清清爽爽的松纹,另一面,则是刺上眈眈虎视、正伏低身准备一跃的黄额猛虎。

做此安排,是她心惦着樊康说过的话,他会把这斗篷带到边关上,所以里边她纳了厚厚一层棉,这样冬令天冷,才能抵御塞外风寒。栩栩如生的猛虎是让他上战场时穿的,一则是威吓,一则是希望他趋吉避凶。至于里边清爽的松纹,她想,他可以平常时披着——如果他现在还愿意披她绣的斗篷的话。

就差最后一点了——她一落坐椅上,立刻捻紧绣针,有条不紊缝合最后一排针脚。

就在两人分隔两处,苦思不得其解当头,御史夫人——也就是樊湘芩,大早得知樊康昨晚发生的意外,赶紧搭着白府的马车过来探查情况。

进门一见全秀,她劈头就问:“将军跟夫人呢,起来了没有?”

全秀恭敬回答:“回禀御史夫人,大人在书斋里,至于夫人,小的不清楚。”

“什么叫不清楚?”樊湘芩手环腰质问。

想当然她不清楚昨晚上水清同樊康说了什么,她以为他俩昨晚一定是处在同一房睡的。

“难道将军晨起时你没注意?”

“回禀御史夫人……”全秀顿了顿才说:“昨晚大人没回房睡。”

樊湘芩一听还得了,身一扭立刻朝书斋奔去。

“去外头候着。”她吩咐随身婢女,接着推开书斋门。“樊康,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全秀说你昨晚没回房?”

听见姊姊声音,已经够烦的樊康头越疼了。“大姊……”

“说,干么一个人睡书斋?你跟‘冠梅’吵架了?”她边说边朝弟弟身上看了眼,四肢俱全脸上也没磕伤,看样子应该没事。

樊康不想拐弯抹角,直接答了。“她不是真的‘冠梅’。”

“啊?”樊湘芩一愣。“你在说啥?我怎么都听不懂?”

“我在说,她不是真的‘冠梅’,她叫水清,她是杜冠梅的表姊。”

樊湘芩好一会儿才听懂他的话。“你的意思是……咱们接错人了?”

“不是我们的错,是杜家刻意隐瞒。”樊康把昨晚水清的话,依样回溯了遍。“……简直像一场闹剧一样。”

“所以呢?”樊湘芩眨眨眼睛。“你说这么多,意思是想回玉河镇娶回真正的杜冠梅,是这样吗?”

“并不想。”樊康深深吸口气说,在自家大姊面前,他没必要隐瞒。

“因为你喜欢水清?”樊湘芩一语中的。

“我是喜欢,但是——”他揉揉一脸未睡的脸。此时他双眼满是血丝,常修得干干净净的下颚,也冒满了青髭。“这跟爹当初希望我做的——不一样!”

樊湘芩这才懂了,为何弟弟一脸焦虑。因为内疚,他在内疚他可能无法达成爹的遗愿。

“其实,我不是那么在乎你的妻子,到底是真的杜冠梅还是水清。”樊湘芩直视樊康,吐露令他略感吃惊的话。

“我以为——”

樊湘芩打断他。“重点是你成亲了,而且看起来,你似乎也挺乐在其中的。”

樊康点头。不可否认,跟清儿相处这十几天来,他一直是欢欣愉快的。

“那就够了。”樊湘芩看得很透,虽然她没见过真正的杜冠梅,但从杜家拿水清的娘来当要胁这点看,不消多想也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

有道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亏杜家还是水清的亲生舅舅跟舅母,在抓人当替死鬼这一点,真是毫不客气。

樊湘芩是这么比较的,一个是温柔憨厚的水清,一个是会耍计逃避责任的杜冠梅,呆子也知道该挑谁!

樊康皱眉,不懂大姊怎么这么容易就放弃了爹的期盼。“爹呢?他的交代你不打算守了?”

哎呦!樊湘芩拉了把椅子坐下。“骂你木头还真对不起木头,你脑筋怎么就转不过来?你以为爹帮你订了杜家这门亲,真是看在杜冠梅这个人温柔敦厚、娇美可人?他只是希望樊家有后,希望你身边有个伴,有个人能照顾你。既然水清你喜欢,你们俩也都拜了堂、一块跪过爹娘了,将错就错没什么不好啊!”

听着姊姊开明的言词,樊康心头燃起一簇火光——所以说,他真的可以放下爹的交代,放任自己留下真正想要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樊湘芩顿了顿。“现在重点可不在你我身上,而是水清。人家当初是因为担心她娘没地方栖身,才不得已嫁进咱们樊家,现在事情戳破了,难保她不会想回江南。”

这话,樊康一听就知道姊姊是故意吓他的。

“清儿不会的,我很清楚,清儿喜欢我。”有些事,光眼睛看就能明白了。要是她不喜欢他,她怎么会从开头的惊慌惧怕,变成近日的娇柔悦纳?

还有她昨晚的眼泪,他看得出来,真正让她心碎的,是因为发现自己伤害了他。

“那你还等什么!”她一拍樊康完好的手臂。“还不快点去安慰人家,你昨晚一晚没回房,以她的个性,不哭瞎了眼睛才怪。总而言之,那个丫头,不管叫冠梅也好,叫水清也好,姊姊认定她是我弟媳妇就对了!”

樊康终于回复了好心情。“看起来水清那梅花衫子送对了。”

“啧。”樊湘芩一啐。“你以为我那么势利眼,一件衫子就能收买你姊姊的心?”

“我知道,要不是水清温柔善良,姊姊也不会那么中意她。”

“那你还杵在这儿做什么!”

樊康一笑,抓起拐杖,奔出门去了。

樊湘芩望着他背影笑骂:“这才像话。”

樊康先回房,没看见水清。银花跟绣红立刻上来禀报夫人一夜未睡的消息,还有,她们整晚一直不断听见房里传出伤心的啜泣声。

“她人呢?”

“去绣房了。”银花说。“我们劝她稍作休息,夫人不肯听。”

这傻子,樊康心疼。一晚上没睡,又哭了一夜,双眼肯定痛死了,她却还傻乎乎跑去绣房工作。

樊康推开虚掩上的木门,就见她微弯着背脊,专注手边的工作,正要开口喊她,她却突然放下缝针拿剪子修掉最后线头。

浑不知房里多了个人的水清,用力甩开斗篷。

樊康一见那磅礴大气的猛虎绣,心就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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