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夏边思索着黎清刚交出的阵图边往外走, 在门边就站住了。www.kanshushen.com
黎清的心魔实在不可控,她根本走不出黎清十步以外,这点也棘手得很。
“大人?”妇人端着茶水走近, 见到冬夏时怔愣片刻,才笑道,“您近日一直戴着面具, 我还担心发生了什么事呢。”
冬夏打断思绪, 含糊地唔了一声,看她手中托盘上的茶:“我不喝茶。”
“这是招待客人的。”妇人含笑说。
“他算哪门子的客人?”冬夏靠着门懒洋洋地勾唇笑了一下。
“来者是客。”妇人坚持道, “再说了,您只喝酒,这些好茶放着多浪费。”
冬夏也没再三阻止, 她偏了偏头道:“不要靠他太近,他现在很危险。”
妇人应了一声便举着托盘从冬夏身旁走过, 而冬夏则盯着门前一块空地,脑中飞快在其上演练起孙卓尔现在的保命大阵来。
只要能破此阵, 她就能如入无人之境地进出问天门, 抓个孙卓尔势在必行。
冥冥之中冬夏有种预感, 她能从孙卓尔下手、揪出整条罪恶链,从此一劳永逸解决绝大多数鼎炉之灾。
她这一推演就出了神。
妇人将托盘放下时, 回头看了一眼冬夏的背影, 意有所指地道:“我在此处生活了这么多年, 还是第一次见到仙域的客人。”
黎清颔首谢过她的茶,略显拘谨地坐在原地。
他能感知到妇人的身体相当羸弱, 但凡他身上气息稍稍波动得过于凶猛些,对方便是一个血溅五步的下场。
黎清连动都不敢动。
“就算只是有修为的,之前也只有那位白大人, ”妇人和善地将杯子推到黎清面前,然后退开了几步,“但你和白大人不一样。”
拉开这几步距离之后,黎清才放松些许。
他偏首看了一眼,确认那是千金难求、能延绵福寿强身健体的灵茶,却被冬夏放在这儿给一堆没有修为的凡人随便喝。
这确实是冬夏最珍视的地方,即便失忆一无所知也最先想起的地方。
“我知道,”黎清淡淡道,“她恨我。”
妇人将托盘抱在胸前,像是看个孩子似的看着黎清笑了起来:“确实如此。”
从这位显然和冬夏关系匪浅的人口中得到确认,黎清并不沮丧,反而有种“果然”的尘埃落定之感。
他垂了垂眼,转而问另外一件事:“冬夏和你说起过她从前的事吗?”
“你想问的是哪一件呢?”
黎清用视线去确认冬夏的背影,肯定她早已入神、没有危机便不会在意身旁说话声,才轻声道:“她也有和你们一样的记号。”
刚才妇人沏茶时,动作之间并未掩饰,露出了小臂上的黄蕊红花记号。
除此之外,住在这里的许多人身上也有。
但他们并不刻意遮掩。
黎清曾在即将被卖去当鼎炉的孩子身上见到过,在贩卖鼎炉的人身上也见到过。
妇人终于露出一丝意外之色:“你见过?”
黎清没说他是猜的。
“我们的寿命太短了。”妇人想了想,并未直接回答黎清的问题,而是另起了个头,“这里的所有人被救回来时,大人都已经是现在这般强大了。”
黎清点点头。
他成为仙尊才七十年,而冬夏的成名还比他更早。
“但我知道,大人是被她的师父从贼人手中揪出的。”妇人垂眸之间,神情露出些微的伤感,“她的师父最终也正是死在了那个人手里。这么多年,大人除了救和我们一样的人,也在寻找着仇人的身份。”
黎清沉默下来。
真相在他眼前呼之欲出。
“我只知道大人身上带着……但她从不曾让任何人看见过。”妇人叹了一口气,她垂眼轻轻用指尖摩挲着自己的记号,就像在抚摸一块平常普通的皮肤,“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她从未走出来。”黎清当然明白。
但凡已经摆脱那些过往,冬夏就不会将那块记号还当成是禁忌。
她越是掩盖,便说明越是在意。
“光是你见过这件事,就让我倍感惊讶了。”妇人感慨地说,“可惜,你很快就要死了。”
黎清:“……”他诚心请教,“如果我还能活一段日子呢?”
“那恐怕你要做的事情多得很了。”妇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她暗示地道,“其实我曾经从大人口中听过‘黎清’这个名字。”
黎清顿时有点紧张,他快速瞥了一下冬夏的背影:“……她说我什么?”
“说你很擅长酿酒。”妇人朝黎清眨了一下眼睛。
*
只要黎清不发疯不失控,冬夏才懒得管他在自己家里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