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愣愣地抬头，“宁歌和柚柚怎么过来了？”

时怀瑾挑了下眉，侧身靠近安之，轻声道：“昨晚答应你的，我做到了。”

说完，他又问：“所以，今晚有奖励吗？”

安之脸颊微红，看着不远处的萝卜头没说话，最后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

……

但后来，安之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宁歌带柚柚过来是想让柚柚和她学芭蕾舞，跟时怀瑾并没有什么关系。

时怀瑾只是故意当着宁歌的面，和宴离生提了一嘴，宴离生拒绝了，但宁歌心动了。

一物降一物，宁歌回家用了浑身解数说服了宴离生，担心宴离生反悔，她立刻把柚柚带了过来。

宁歌也并不是想让柚柚变成芭蕾舞者，她只是觉得跳芭蕾身形会很好看，比如安之，所以就想培养培养柚柚的兴趣。

若是柚柚不喜欢的话，她也并不强求。

但柚柚很喜欢，愿意留下。

她愿意留下并不是因为她有多喜欢芭蕾舞，而是因为时嗯嗯的小零食。

……

之后，宁歌每周末都会送柚柚过来。

有时候，左左也会跟着过来，什么也不干，就死死盯着嗯嗯，执行宴离生的任务。

嗯嗯有了人陪，不需要他们管，时怀瑾乐得自在，也有了更多和安之独处的时间。

日子一天一天过，有了三个小鬼头，公馆热闹了不少，也时常闹得鸡飞狗跳。

这天周六，柚柚和安之请了一天假没来，时嗯嗯盯着动画片，觉得有些无聊。

晚上，看了眼黏在厨房的安之和时怀瑾，他跳下沙发，跑了过去。

“爸爸，妈妈为什么会一直陪着你？”

闻言，时怀瑾放下手里的馄饨，他正想回答，安之却提前一步替他回答了：

“因为妈妈嫁给了爸爸，是爸爸的老婆啊。”

时嗯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抬手扯了扯安之的裙摆，又问：“那妈妈，你为什么会嫁给爸爸？”

安之微微一愣，直觉就想说因为爱啊。

但男女之间的情爱很难和一个五岁的孩子解释清楚，于是安之低着头，陷入了沉思。

时怀瑾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靠在流理台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安之，也等着她的回答。

厨房里很安静，小砂锅里的鸡汤咕噜咕噜，香气随着热气袅袅上升，充盈了整个厨房。

很香，香到让人控制不住地流口水。

安之舔了舔唇瓣，转头看着时怀瑾，笑了。

“因为爸爸会做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比如……”

“鸡汤小馄饨。”

时怀瑾勾了下嘴角对于这个答案，他说不上满意，也说不上不满意。

但五岁的时嗯嗯却显然当了真。

他抬手点了点下巴，皱着小眉毛，一脸若有所思。

半分钟后，时嗯嗯心中有了主意，他突然把自己平时用来踩着开冰箱的凳子挪了过来，爬上去，站在炉前，握着汤勺，转头看着时怀瑾，认真道：

“爸爸，教我。”

小孩子心思单纯，自以为藏着心思，实际上，所有渴望都写在了脸上。

时怀瑾摇头笑了笑，站在时嗯嗯身后，开始指导时嗯嗯煮馄饨。

父子俩一问一答，十分认真，安之站在一旁，微笑着看着。

“首先，要把水烧开。”

“爸爸，是什么烧开？”

“等到水上鼓大泡泡，就差不多了……”

……

第二天，厨房的凳子由一条变成了两条，一高一矮。

时怀瑾和安之站在不远处，看着流理台。

时嗯嗯站在高的那条凳子上，费力地将刚刚煮好的鸡汤小混沌盛到小碗中。

柚柚抿着唇，坐在旁边矮的凳子上，眼巴巴地盯着。

小姑娘今天穿着粉色的芭蕾舞裙，头上还戴着一个大大的粉色蝴蝶结，精致得像个洋娃娃，非常可爱。

时嗯嗯关了火，从高凳子上爬下来，然后把柚柚也从椅子上抱了下来。

他端起小碗，拿着勺子勺了一颗小馄饨，低头吹了吹，递到柚柚唇边，“啊～”

柚柚迫不及待地张嘴，啊呜一声，一口含住了勺子。

“好吃吗？”

柚柚连连点头，“好次，我还要次。”

时嗯嗯收回勺子，“那柚柚应该叫我什么？”

小姑娘转了转眼睛，甜甜地喊了一声“哥哥。”

一颗馄饨被喂进了嘴里，柚柚含着馄饨，满足地笑眯了眼。

“柚柚，我还会做很多好吃的，你想吃吗？”

小姑娘继续点头，声音含糊，“想。”

“那就嫁给我，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时嗯嗯还小，不懂嫁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只要柚柚嫁给他，就能陪着他不回家了。

就像他的爸爸妈妈那样。

柚柚听不懂前半句，但是能听懂后半句，于是她毫不迟疑地点头，“吼！”

话音刚落，又是一颗馄饨喂进她的嘴里。

……

看着时嗯嗯小狐狸脸上得逞的笑，安之笑着戳了戳时怀瑾的腰，凑在他耳边，小声道：“嗯嗯比你会撩小妹妹。”

时怀瑾扬眉，对安之的话不置可否。

他以前就说过，安之太单纯，不懂对于受惠者而言，施惠者有更强的图报心里。

他就是曾经的施惠者，时嗯嗯是现在的施惠者。

时嗯嗯随他，而柚柚，就像是曾经的安之。

想到这里，时怀瑾伸手揽过安之的腰，把人拥入怀中，下巴支在她的肩膀上，看着流理台前的两个小萝卜头，柔声道：

“安之，我很羡慕嗯嗯。”

“为什么？”安之偏过头，有些不解。

时怀瑾侧过头看着安之，沉默着没说话，眼眸深深。

六年的时间对于人生来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足矣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安之好像变了，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年近三十的女人，却依旧清丽如少女，和六年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见时怀瑾看着自己不说话，安之突然笑了。

她仰头，咬了下时怀瑾的下巴，“瑾宝，我就是在这里撞到你的，你还记得吗？”

“你说如果我们从小就认识，会怎么样？”

时怀瑾沉吟，叹息道：“大概，会像现在的嗯嗯和柚柚一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勾着安之的下巴，探过头，吻住了安之的唇。

唇齿相依间，传递的是不能言传的浓浓爱意。

若是从小就认识，他会用各种好吃哄着安之，守着她长大，然后在她二十岁生日那天，娶她回家。

再多一天，都等不下去。

可是多可惜，他那么晚才遇到她。

但又多幸运，他还是遇到了她。

……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时嗯嗯抬头看了一眼，撇了撇嘴，然后又低头看着正吃地开心的柚柚，突然问道：“柚柚，想吃小兔子翻糖棒棒糖吗？”

“想。”

一听到糖，柚柚眼睛就亮了。

时嗯嗯低下头，侧过脸，“亲哥哥一下，我给你拿。”

他的皮肤很白，又嫩，就像软软的草莓大福，好像还能闻到香香甜甜的味道。

柚柚想也没想，掂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亲完，她又挪了挪，在时嗯嗯另一边脸上也亲了一下。

“哥哥，我亲了两下，能要两只小兔兔吗？”

时嗯嗯抬手摸了摸脸，看着指腹上沾的油，有点呆呆的。

夏日炎炎，室内开了空调，温度正好。

空气中漂浮着食物的香气，火上还熬着汤，小气泡升起，触碰到空气，又破了。

啵、啵、啵……

声音细微。

窗外的蝉鸣蛙声交杂着，一阵强过一阵。

有些故事还在继续，还有些故事，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