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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暗室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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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会安全地把各位送回到地上的世界。不过,为了保守这个国家的秘密,还得委屈几位一下,让你们再失去一次知觉。不过这次就不用红茶和香烟了,打一针就行了。”

说罢,他按了一下墙上的按钮。看样子是事先计划好了,只见从另外一个暗室里出来一个戴铜面具的人。他手里拿着注射器和药棉朝我们走过来。

不知我的一个同行想起了什么事情,突然慌慌张张地说:

“请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一下关于花菱兰子的事。你绑架花菱兰子失败了,我想你不会就此罢休吧?你打算再次绑架她吗?”

赤裸着身子的大曾根哈哈一笑,充满自信地说:

“唤,问得好!那就顺便请各位也把这件事向社会做个报道吧。当然,花菱兰子属于这个地下王国。我一定把她俘虏过来给你们看看。定个期限也可以。你们瞧着,从现在开始十天之内我一定把她弄到手。旋涡贼将再次出现在地面上。”

就这样,我们结束了暗室的采访。针打在手臂上,还没来得及感到疼就昏迷了过去。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们六个人在芝浦的一处填土造的草地上醒了过来,感觉就像做了个噩梦似的。

我们个个脸色苍白。遥望远方,只见笼罩在朝霞中的东京南端的上空,朝阳冲破云层,露出耀眼的光芒。也许是心理作用。总感到太阳光好像在打旋似的。

(地狱见闻记)到此结束了。

于是,正义的骑士和地狱的魔鬼的决战也即将开始了。

东京广大的市民读了那个爆炸性的报道后,昼夜心神不宁,处于极度的恐惧之中。有朋友之助和久留父老人真的能除掉那个人类的敌人,防大爆炸于未然,报父子两代之仇,奏响正义的凯歌吗?

奇怪的广告气球

首都六大报纸刊登的暗室见闻记,使东京市民陷入极度恐慌之中。暗室见闻记刊登后的第二天下午四点左右,一个奇怪的蒙面人来到了警视厅刑侦部长办公室。

这个人身穿深灰色西装,深灰色大衣,头戴深灰色礼帽,是一个老绅士。可不知为什么,却用一个像深灰色的面罩一样的东西把整个脸蒙了起来。

负责接待的人对他这身奇怪的打扮感到有点怀疑,但老绅士一言不发地拿出一张名片。名片上写着原警视总监、贵族院议员y的名字,而且介绍信上还盖有y的印章。虽然接待人员有点怀疑,但只能把名片和介绍信送给刑侦部长。

刑侦部长大关一眼就看出是y亲笔所写。从介绍信的语气看,好像有重大的事情,因此他立即把这个奇怪的老人请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老绅士在房间的外边脱去了外套和礼帽,但那个蒙在脸上的奇怪的面罩却始终没搞下来。他头上包着头巾,脸上垂挂着灰色呢绒布。只有两只眼睛的地方挖了两个窟窿。大失部长盯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严肃地说:

“你是久留须对吧?你脸上挂的这东西是怎么回事?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这样的礼节。”

“你是说我为什么不拿掉这个面罩吗?因为我没有脸。”

“什么?没脸?”

“哈哈哈哈。你不用害怕。我说没脸,意思是说……”

说着话,老绅士走到刑侦部长面前,迅速撩起深灰色的面罩让刑侦部长看了一下,并且又立刻把脸蒙了起来。刑侦部长感到看到的不是一张人脸,而是一个骷髅:又圆又大的眼窝,鼻子的地方是个黑窟窿,没有嘴唇,白色的牙齿外露。啊,难怪他说他没有脸。

虽然刑侦部长见多识广,但仍然被这突然的情景吓了一跳。

“所以,还是蒙着脸谈话比较方便。”

“你这是受了伤。是不是被火烧的?”

“对。是大曾根龙次的父亲把我弄成了这个样子。”

“什么?大曾根的……?”

“是的,名片上都写了。今天来拜访你,是因为关于大曾根我有重大的事情想和你商量。”

不用说,这位老绅士就是有明友之助的后盾久留须左门老人。老人接着简短地说明了一下父子两代对大曾根龙次的仇恨。

听罢老人的介绍,大关刑侦部长深深点着头安慰老人说:

“你说的这件事我也曾听说过,也知道有明男爵的遗腹子友之助为了阻止大曾根作恶吃了不少的苦头。”

说着,他为这位站着说话的老绅士让了座。

久留须老人问道:

“那,曾视厅有逮捕那家伙的具体计划没有?”

部长一脸苦涩地说:

“你不是别人,我就实话给你说吧。我们也很为难。昨天我把六个记者叫到这里,仔细地进行了了解,可一点头绪也没有。不知道那个暗室的出口在什么地方。”

“我猜猪可能是这样。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大失部长,要想找到地下的秘密,我们必须到天上去看。”

“什么?上天?”

“对,上天。”

怪老头不着边际地说。

部长觉得他不像是在胡说八道,因此认真地催促他说:

“请你说得再详细一点。”

“为了说清楚这个问题,我必须先介绍一下从昨天傍晚到今天早晨所做的事情。大失君,你们疏忽了的一个线索幸亏被我抓到了。那六个新闻记者其它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一件事。”

刑侦部长看着他深灰色的面具,不以为然地说:

“你是说……”

“我昨天傍晚挨个问了那六个记者一个奇怪的问题。首先我请他们每个人尽量详细地回忆当时从那个暗室的潜望镜里看到的情景。因为,我们要抓线索,只有从那个潜望镜里看到的景色入手。”

部长面带失望他说:

“啊,这个我们也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可记者们只记得来往行人的脚以及车辆的轮子,和暗室有关的线索一点都不记得了。”

老人打断了部长的话说:

“情况基本和你说的差不多。那几个记者一点也不记得标志性的建筑物。但我并没有气馁,我的热心有了回报。我反反复复地询问记者,希望能从一些细小的事情上查出些蛛丝马迹来。

“我坚信即便是那些记者看漏了,但他们在心里边一定会捕捉到些什么。

“我发疯似的不厌其烦地反复对他们每一个人说,请把心态恢复到看潜望镜时的状态;请闭上眼睛回忆一下当时所看到的情景;请静下心来看着浮现在眼前的当时的情景。前四个记者毫无反应。可当我问到第五个记者时,那个n报社名叫北川的记者忽然想起一个十分重要的事情。

“当轮到北川观看时,刚巧潜望镜前边有一辆汽车通过。他说他看了汽车的尾部。那么,即便他没有读汽车的牌号,但他的确看见了汽车的白色牌号。哎!大矢君,听了他这话,我激动得差点没跳起来。

“于是我请北川在心里边再进一步看看,请他把车牌上的数字回忆出来。

“看样子北川君也开始感兴趣了,他认真地闭目回想起来。就像坐禅似的,清心寡欲地等待那个汽车牌号的出现。

“过了一会儿,他告诉我说黑暗中出现了白色的数字。开始是个1,接下来是久就这样,北川花了很长时间,终于搞清楚了汽车的车牌号码是15260。”

“噢,把车牌号码弄清楚了!”

刑侦部长也感动地附和着老人的话说。

“平心静气这东西实在是了不得。我和北川君花了两个小时,累得满头大汗,集中精力想这个五位数。最后终于成功了。

“明白了车的牌号,寻找车库并非难事。而更重要的是,北川君前一天看潜望镜的准确时间。因为只要明白了时间,搞清楚那个牌号的汽车当时在东京的大体位置,就能够弄清那个潜望镜伸出的地点,差不多也就明白了那附近的秘密出口。

“然而遗憾的是,北川君对当时的时间一点也不记得了,我只好又到其他五个记者家里去问。结果,幸运的是其中一个记者说,刚好他们六个人在着潜望镜时他看了看手表。他说他清楚地记得当时是下午四点十分左右。

“于是我请报社帮忙调查那个牌号的汽车。结果查到了深川区门前伸叶的一个叫富土屋的车库。我的脸这个样子,没办法我带了一个心腹去。他找到那个车的驾驶员,问驾驶员昨天下午四点十分左右车在什么地方跑。

“刚巧驾驶员清楚记得当时在水天宫前拉了个客人,把他送到了本石叶一带。于是我又按照驾驶员说的路线去实地看了一遍,然后吩咐我们雇来的十几个人分头去仔细调查那附近的住家。可能这属于私设侦探。有明友之助为了对付那个杀人魔王,平时雇了几十个人,对他们进行了训练。

“我说的这些话,你听了可能会不高兴。因为这等于是其他人从旁边插手上峰的工作,拍上峰的马屁。哈哈哈哈。”

“说哪里话,现在哪还顾得上这个。不仅如此,我非常佩服你。这件事即使是我们去做,大概也不过如此。那么发现什么可疑的房屋了吗?”

刑侦部长现在考虑的不是责备这个怪老头,而是该如何很好地利用这个外行人的搜查成果。

“发现了。你知道,从水天官到本石叮有电车通过的马路两旁全是大公司大商店。其中多数都很熟悉,因此反而报省事。不知你是否知道,那道街的小传马叮电车站附近有一个很显眼的豪华大宅院,周围有高高的水泥围墙,显得很气派。

“经过了解得知那地方原来是棉布批发商建的房子。一年前他把房子出售了出去。那个房子现在的主人是一个名叫蓑浦的大财主。这个人没有正当的职业,据说是东北的一个大地主,周围的人都不清楚他的真实情况。

“我的部下盯住那个目标,反复进行了解,发现蓑浦这个人是个古佛像收藏家,经常有装着大件货物的卡车进出他家。而且还发现了一个更确凿的证据。”

“噢?更确凿?”

刑侦部长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对手是一条犯罪史上史无前例的大鱼。想到可以从眼前这个老人嘴里掏到搜查的有力证据,他感到难以抑制的兴奋。

“是的,抓到了确凿的证据。我的部下发现那个房子二楼的铜下水管靠房顶的地方有一个圆孔。再仔细看,发现那个孔里面有个发光的东西在慢慢移动。”

部长一下子表情严肃起来。

“那就是那个潜望镜!”

“对。发光的东西肯定是潜望镜的镜头。不断移动,说明地下有人在操作着它改变角度。

“于是等到天黑以后,我选派两个动作敏捷的部下潜入到了那所房子。我当然知道一旦被对方发现会是什么结果。因此,我吩咐部下务必不要被对手发现,要随时准备逃跑。

“两个部下平时一直在研究轻功,他们身手都很敏捷。老天保佑,两个部下没有被他们发现。两个人把那个房子的周围仔细搜寻了一遍。”

“那一定找到那所房子的地下室了?”

“可是,奇怪的是没发现地下室。房子外走廊上平平的,没有地下室的入口。院子很大,据我的部下报告,他们把院子也搜查了一遍。但既没有新翻上来的土,也没有枯并或枯树洞。总之是一无所获。

“不过,根据那所房子里有潜望镜,以及不断有大货箱运进运出的情况来看,我觉得那里肯定有暗室出口。

“毕竟我们的对手是个玩魔术的,很难预料他搞一个什么名堂出来。我认定那所房子是地下巢穴的其中一个出口。”

“这么说,你的搜索是不是在那里碰了壁?”

“不,并不是碰了壁。因为我知道,那里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搜查。有个地方再高明的侦探通常也会漏掉的。那家伙狡猾得很,我觉得越是看来不可能的地方,说不定反而就是他的秘密出口。”

“噢,还有那种情况?也就是说是个盲点。那究竟是哪个地方呢?”

刑侦部长被老人的话所吸引,越来越成了老人热心的听众。

“关于这一点,我们必须到天上去才能弄明白。乍一听这话似乎有点荒唐,但仔细想想,就会明白这是推一的方法。

“你看如何?大曾根具有把东京的中心地带一下子炸上天的力量,我们不可贸然出手。

“动用警察把蓑浦的住宅包围起来,把住在那里的人全部抓起来仔细调查,让他们说出地下的秘密出口,这并非不可能。另外,还可以突然搜查我说的那个推一漏掉的地方。

“可遗憾的是,惟有这一次绝对不能用那种激烈的手段。因为,如果大曾根发现他的地下巢穴有危险,很可能会随时引爆那些炸药。那家伙早就严阵以待了。可以说恶魔正等待着这壮烈的最后一刻。”

“不错。这正是我们感到为难的地方。因为,如果不冒成千上万所房屋被炸、数千人丧命的危险,我们就无法动那家伙的巢穴一根指头。”

“所以我说要上天。虽说我的两个部下没被对方发现,但再去搜查那个地方是很危险的。

“但如果在天空,就超出了潜望镜的视野,也不会引起那个房子里的人注意。从天上可以把那座院子里的情况尽收眼底。

“那家伙利用我们的盲点,我们也利用他的盲点。他再小心谨慎也不会想到我们会从天上监视他。”

“那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从哪座高楼上去观察?”

“不是的,那一带没有那么高的楼房。我们必须在天上飞。”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总不至于派架飞机去吧。”

“不是飞机,但和飞机类似。广告气球。和那附近的商家谈好,放一个印有那个商家广告的气球。昼夜监视那座房子的动静,直到抓住线索为止。

“当然,那个气球比一般的气球大。我在气球的下部开了个窗户,能容下两个人。”

“这么说你已经把气球做好了是吗?”

“没错。为了和大曾根作战,有明友之助准备了各种武器。广告气球也是为了利用敌人的盲点早就事先准备好了的。我们仓库里有五个这样的大气球。

“大失君,和大曾根这样的坏蛋作斗争,我们需要做充分的准备。友之助为此投入了巨额资金,组织了一支堪称军队的讨伐大曾根的队伍,准备了各种各样的武器。”

大矢刑侦部长完全被眼前这个带着面具丑八怪似的怪老头的气势压倒了。从怪老头那面对警视厅的干部而毫不畏惧直言不讳的谈吐中,他感受到了老头那压倒对手似的威严。

“‘这个主意不错。放气球的确是个奇招。谁也想不到气球里会有人。这个奇招我们是想不出来的。你的意思是不是马上就放气球?”

“不,我已经在那附近一个商家的屋顶上放上了气球。估计我的部下现在正从气球的窗户里用望远镜监视着差浦家的动静。”

“噢,已经放了气球了。那,发现什么情况了吗?”

“不不,情况倒还没发现。大关君,我今天来是想求你件事。我想请刑侦科的哪位先生到气球上去和我一起监视蓑浦家的情况。有明友之助不听我的劝说,他要一个人和大曾根战斗到底。说不能容忍法律对他不痛不痒的判决,要对大曾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可是,打从看了那篇关于暗室的报道后,我不能再袒护友之助的想法。因为,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干太危险。他不能为了报杀父之仇而置数十万东京市民的生命于不顾。

“因此,我说服友之助,决定请警察帮忙。我决心用我多年与大曾根作斗争的经验助警察一臂之力。

“因此,我想请你们首先从用气球监视开始。如果发现了暗室的出口,关于下一步如何抓住大曾根,我也有些想法。关于这一点,以后还有机会跟你说。”

刑侦部长听完老人的话半天没有做声。他担心答应老人这样离奇的请求是否有损警察的体面。看来他一个人难以决定,说了声“你等一下”就走了出去。过了老半天,才见他陪着一个穿西装的警官笑嘻嘻地回到屋里。

“我们决定接受你的请求。这位是刑侦一科的中村警部。他马上就和你一起去放气球的地方。”

于是,戴深灰色面具的怪老头和中村管部立即从警视厅出来,特意叫了辆出租车朝放气球的地方赶去。

水池里的怪物

当天深夜,警视厅刑侦第一科第一组组长中村警部和怪老头两个人躲进了摇摆不定像个黑口袋似的气球里。

像个大帐篷似的橡胶气球,被风一吹哗啦哗啦地响个不停。气球的下边有一个小窗口。从窗口俯视夜幕下的东京,像有无数颗星星在眨眼,十分美丽。窗口的下方是条大马路,连接人形呼和传马叶的电车路轨上方的电线刚刚没有了火花,像长方形动物似的微黑的电车也看不见了。末班车的时间已经过了。

但比电车更小的长方形的汽车仍不时像箭一样开着车灯在马路上跑来跑去。

蓑浦家的宅院位于靠近小传马可的马路的一侧。从空中看,就像是用混凝土做的一个一米见方的盒子。中村和久留须手拿望远镜每人十分钟轮流监视下面的院子。

院子里有三个看上去一点大的照明灯。虽说是深夜,仍可朦朦胧胧看到院子里的情况。

中村留部移开望远镜回头朝身后的久留须老人说:

“看样子他们睡觉了,窗户上一点亮光都没有。”

“那我们就更不能大意了。现在正是有情况的时候。”

虽说黑暗中看不清老人的那张丑脸,但感觉仍能看到他那没有嘴唇的白白的牙齿。

在高高的天空上的这个孤岛上,他们像平常一样交谈着。没有人会听到他们的声音。

现在轮到久留须老人监视了。他和警部交换了位置,拿起望远镜放在眼前。

“幸亏院子里有电灯,虽然暗一点,但仔细看,连水池里源的树叶都看得见。这个望远镜可是我的宝贝,它倍数大,视界清晰。”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望远镜。”

“哎?中村君!那个房子前边停了一辆拉货的车。上面装着一个大木箱子。”

“什么8木箱?”

“对,两个男人正往门里边拍。……哎?他们不往屋子里始,怎么抬到院子里去了?……走到水池边了。……把箱子放到了水池边上。”

“给我看看。”

中村警部忍不住从老人手里拿过望远镜。

“噢,是那个。一个大木箱,连人都装得下。说不定

“那也说不定,那家伙几乎每天绑架妇女。不过那里面不一定装的是人,因为地下面的人的食品也是用同样的方法运送的。”

“可是,很奇怪。两个家伙把箱子放在院子里走了,给里边的人连招呼也不打。啊,他们拉着车走了。”

“中村君,先不要管车,要注意院子里木箱子附近。如果我的判断正确,那么接下来有趣的事情马上就要开始了。”

听久留须的口气好像在期盼什么事情发生。

“不过,看样子好像屋子里的人并不知道箱子的事情。”

“哈哈哈哈,屋里的人没有必要知道。他们正在用潜望镜看着呢,地下的人对箱子放在什么地方一清二楚。”

“对,对。那地下的人应该爬出来取箱子了。那秘密出口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很快就会明白。我白天已经说过,我在想像那个秘密出口。也可能我猜错了。总之好好看着吧。”

中村警部越来越佩服老人的智慧,他感到这个像骷髅似的老人的脑子里有常人所没有的洞察力。因此,他不敢怠慢,按照老人的吩咐聚精会神地监视着那个奇怪的木箱子。

好长时间,望远镜里的那个木箱子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可是,当时间过了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时,发现昏暗的院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动了起来。

开始对警部也不清楚是什么在动,只是感觉什么东西打破了平静。可是,仔细观察,那个东西越来越清楚了。

“哎呀,奇怪。水池里的水怎么翻起花来?而且,周围的树叶一动不动,只有池子里的水像有风在吹着一样荡个不停。”

“噢,水池里的水开始起波浪了。来,给我看看。”

“嗯,在动,在动,好像鲸在翻滚一样。啊,看来我猜对了。暗室的其中一个出口就在那个水池里。”

“什么?出口在水池里产

“对。他的计谋超出人们的常识,谁也不会想到一个浑浊的水池子里会藏有地下的秘密出口。可能许多人都从物理上考虑,认为这是不可能的。然而,天才的罪犯却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噢,出来了,出来了,怪物从水里露出了脸。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从水池底下推出一个铁管子。中村君,你来看看。他们想得多么巧妙啊。”

中村与老人交换了位置,接替老人继续观察。

“确实从水池子里伸出来一个像钱箱子似的东西。哎呀,铁箱子的盖打开了。……在铁箱子和水池边之间搭上了梯子,铁箱子里好像有个东西在动。肯定是人。可脑袋怎么那么奇怪?看上去就像潜水员一样。澳,对了。也许是新网报道里提到的那个钢面具,是和(铁面人)那本小说的插图上画的一模一样的怪物。……那个怪物从铁箱子里出来了,一个、两个、三个,一共三个人。他们现在正沿着梯子往水池边走。”

水池的全景全在望远镜的镜头里。水池的中间有一个一米见方的方形铁管子。梯子上三个戴铜面具穿工作服的男人正急急忙忙朝水池边上走。

可是,暗室的出口的位置也太离奇、太夸张了点,一米见方的铁管子肯定是两头一般粗,一直通到水地下面。很可能和煤气的贮气罐、石油的贮油罐差不多,用动力自由伸缩。的确,这样一来,水就不会漏进管子。这实在出人意料。把水池作为出人的通道也并非不可能。

“太令人吃惊了,这一招实在厉害。这样,无论如何也难以找到。水池竟然是出口。久留须先生,这样出人意料的机关,你也能植出来。我对你的洞察力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说哪里话,因为我太了解大曾根这个人了。凭我多年的经验,大体上能猜到大曾根完全有可能这样做。因为那家伙是个爱好虚荣的空想家。自从他装腔作势地想出那个暗室的主意以来,就完全暴露出了他近似疯狂的本性。”

“啊,三个家伙开始运箱子了。……他们沿着梯子往铁管子走去。哎呀,管子里好像还有人,也是个戴铜面具的人。……那家伙从下面接住了箱子。看来铁管子里面有梯子。……已经看不见梯子了。三个家伙也依次进了管子。…管子关上了盖子,而且开始逐步下沉。…简直像潜水艇下沉一样。”

水池里的怪物终于从望远镜里消失了,只剩下水池里的水还在摇荡。不久,院子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大概谁也不会想到那个普普通通的水池里会出来一个怪物,一口吞下一个木箱子。

看了全部经过的两个人,坐在摇摇晃晃的气球的底部好半天没说一句话,他们在回想刚刚看过的怪梦。这的确是个梦,只能认为是一个罪犯的奇想和现代科学结合而成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噩梦。

“这次你明白了吧?大曾根就是这么个人。因此,为了和这个魔术师斗,我们也必须最大限度地使用计谋。

“中村君,据说暗室里有一百多个他的同类在活动。因此,我们也必须派一百多位警察到地下去。我们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如何不让罪犯察觉,悄悄地把大部队运到地下去。

“那么,看了刚才那个不可思议的场面后,我觉得我们应该有办法了。既然敌人用魔术,那我们也用魔术。

“大曾根说他地下有五个出口,我想其它出口的机关和这个出口肯定差不多。警察必须找出这些出口。而且,必须分头从几个出口同时攻人他的地下王国。你明白了吧?”

中村警部虽然还不太理解老人充满自信的话,但他也仿佛看到漆黑的夜空里出现了一个恶战的画面……一个问所未闻的地上和地下的恶战。想到这些,中村心里不禁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眼气。

恶魔的凯歌

大曾根把东京的地下挖成四通八达的洞穴,让绑架来的数十名美女,或扮成飞天的天女,或扮成水中的人鱼,或扮成在岩石上爬来爬去的半兽半人,或扮成在地下石壁上的壁虎。而他本人则躺在由裸体美女组成的人床上,指挥一百多个身强力壮的部下,做尽了世上所有的坏事。他发誓要让东京的上空变成红色旋涡,把它投进邪恶的毒焰之中。这个现世魔王大曾根龙次,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享受了二十五年的人生,如今正是他大奏恶魔凯歌的时候。

东京六大报社的得力记者轻而易举地中了他的圈套,像乡下人进城一样,战战兢兢地参观了地下的黑暗王国,然后又在各自的报纸上煞有介事地发表骇人听闻的地狱见闻,从而令数百万读者深感震惊。而且,他们不仅不清楚地下世界的准确位置,连出口在什么地方也一无所知。

全国上下都在议论报纸上报道的这桩天字第一号的怪事。人们谈虎色变,但又对“暗室”议论个没完,仿佛除此再没有其它话题了似的。警视厅使出了浑身的解数,甚至有人提议出动军队。

地狱恶魔大曾根应该感到很得意了。不过,他得意的还不仅仅这些。他向六个新闻记者承诺的事情,即绑架女演员花菱兰子的事,几天后也不费吹灰之力就办成了。

一天晚上,地狱王国里热闹非凡,到处是发疯般的狂笑声。恶魔的管弦乐队奏响了震耳欲聋的凯歌,洞顶上映着五色极光,天女在头顶上飞,人鱼在水中游,她们伴着音乐在歌唱。

而在洞穴的另一侧,赤裸着身体的大曾根像得胜将军似的对着眼前的一个大木箱在吼叫什么。

“爸爸,地狱下面的爸爸,现在我终于可以骄傲地站在您面前了。您瞧这个,瞧我的战利品。如今我已是地下王国的国王了。我不仅是地下王国的国王,而且是全世界的国王。我想要的,没有一个得不到。在我面前没有我办不到的事情。我如今已经是那个邪恶的全能之神,一个地道的恶魔。而这正是您梦寐以求的,您为此一直在熏陶我。

“您听见了吗?爸爸。自从您去世之后,我按照您灵魂的指引,凭借我邪恶的智慧,得到了价值惊人的地下宝藏。我把它作为军费,出色地完成了爸爸描绘出的事业。

“暗室里的坑道已经通到了许多重点建筑物的下边。我只要按一下按钮,就可以把整个城市置人火海之中。地面上的人连我的一根毫毛也伤不到。因为他们害怕这人为的地震和火灾。啊,现在这个国家的首都就掌握在我的手心里。这不是王者是什么!我是全世界的主宰。全世界都承认我这个地点不明的暗室的主人具有全能的力量。

“地上面所有的财宝、生命,都任我摆布。您瞧,现在这个暗室里关了近两百条男女的生命。他们是戴面具的地下部队和从东京绑架来的一堆美女。您瞧,天女不是在空中飞,人鱼不是在水里游吗!

“爸爸,现在我的后宫又多了一个女王,就是名叫花菱兰子的歌姬。她是全国所有的年轻人都为之倾倒的天下第一美女。

“没想到为了把这个女人弄到手我费了很大劲。因为那个有明男爵的儿子友之助打着正义的旗号,拼命阻挠我。可是,我这个全能的魔王怎么会失败呢。我一旦下决心要做某件事,那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我终于胜利了。我乘友之助他们一帮子家伙不注意,把花菱兰子绑架了回来。这样我就实践了我曾向社会保证过的新闻报道发表后十日之内一定把兰子夺回的诺言。

“爸爸,那个漂亮的兰子现在就在这个箱子里。我离开地下王国四天,想尽了一切办法,化装成女人,冒险以保姆的身份混进兰子的藏身之地,终于如愿以偿。我漂亮地战胜了有明友之助。我骗过了比警察还厉害十倍的强敌。现在我真正战胜了全世界。爸爸,您就高兴吧。您听到我的话了吗?我觉得很可笑。人生实在是太可笑了。”

伴随着管弦乐的凯旋曲,大曾根的狂笑在洞穴里回荡。赤裸着身子的大曾根围着箱子疯狂地跳着狂笑不止。

大曾根疯狂一段时间后,走近装猎物的箱子,亲自打开箱子的盖子,伸头往里查看。

身穿睡衣的兰子被反绑着双手,堵着嘴蟋曲在箱子里。她头发蓬乱,脸色苍白,睫毛长长的两眼紧闭着,看样子是昏过去了。

“啊,真叫人心疼。兰子小姐,醒醒!从今天起你就是这个暗室的女王了。”

大曾根像欣赏希腊雕像似地弯下肌肉发达的上半身,从箱子里把兰子轻轻抱起来,放在了铺着熊皮的床上。

“啊,好像醒过来了。兰子小姐介

兰子突然睁开了眼。她吃惊地看了看周围。当她看见眼前大曾根赤裸的身体时,尖叫了一声,想挣扎着逃跑。

“哈哈哈哈,在这里你想跑也跑不掉。你瞧瞧,这里是地下的仓库。从今天开始,你就成了这里的女王,我想你会同意的。如果你不答应当女王,我想你已经读过报纸了,我会让你尝尝那些刑具的厉害,车刑、水刑、针山、杀人钟摆等任你享用。那样,你这美丽的身体就会变成血淋淋的马蜂窝。”

听了恶魔的血淋淋的恐吓,兰子吓得魂飞魄散,编成了一团。

“哈哈哈哈,没必要那么害怕。只要作答应我,就不会对你用刑。我把你带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折磨你。不仅如此,我要爱你爱得让你出乎意料。让你看看什么是地狱里的爱。

“好!如果你答应了,那就得先换衣服,得脱去这地面上难看的衣服,穿上这个国家优美的服装。”

说着,大曾根抱起兰子开始脱她的睡衣。当然,虽然兰子知道反抗也没用,但还是忍不住要反抗。然而,一个柔弱的女子又如何敌得过呢。转眼之间,兰子那柔软、白皙、丰满的肉体就躺在了铺着熊皮的床上。

雄健的人鱼

一小时后,一个赤裸着身子的英俊青年用胳膊夹着一个美丽的人鱼站进了地狱里的水池里。大曾根龙次让暗室里的女王花菱兰子下身穿上皮制的人鱼衣裳,准备把她投进水池里去。

“兰子小姐,你已经变成了梦幻王国里的人鱼,而且在这个美丽极光照耀下的五色水池里游泳,伴随着那个音乐,像你平时在舞台上那样动听地歌唱。

“兰子小姐,你不用那样害怕。池子里的水很浅,即使你不会游泳也不会被淹死,而且,这水像温泉一样温暖。来,可爱的人鱼。你必须丢掉尘世的规矩,按照人鱼的规矩行事。要在水池里蹦跳、歌唱。这就是人鱼的生活。

“不过你并不寂寞,你有许多伙伴。虽然她们不能和你相比,但也都是年轻漂亮的女人鱼。她们等待你的加入。”

说着,大曾根决了声奇怪的口哨。

看样子他的口哨是信号。不久,水池里的水开始翻起花来。黑暗中,只见几张白色的脸唱着歌朝她游了过来。

“从今天起,你们又增加了一个新伙伴。不过,你们不要以为她是和你们一样的人。这位是地下王国的女王,是你们必须小心伺候的贵人。”

池子里的人鱼们听了大曾根的话,吃惊地停止了歌唱,看着他胳膊里夹着的世上少有的美丽人鱼。

“兰子小姐,到她们中间去吧。你看她们个个都很温柔。从今天开始她们都是你的侍女。你丝毫不用客气,可以摆出女王的架子。”

大曾根边鼓励兰子边弯下腰来,想把她放进水池里。这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大曾根像个化石似的弯着腰呆在了那里。

大曾根犀利的双眼在注视着水面上的一个地方。他美丽的脸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能看到的东西,吃惊得凝固了。他似乎忘记了腋下夹着的兰子,不知不觉松开了胳膊,可怜的人鱼掉到了水池边上的黑色石头上。

水面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异常情况呢?不是只有几个人鱼的脸浮在水面上看着她们光着身子的国王吗?不过,那里边有一张他从未见过的脸。大曾根尖锐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张陌生的面孔。

那张脸和其他人鱼的脸一样美丽,但总感到与其他人鱼有点不同:垂到肩膀上的黑发是女人的,但是强有力的面部的轮廓、紧绷着的嘴唇、高高的鼻梁、浓浓的眉毛、锐利的目光,却不像是女人的。即便是女人的脸,那种男人似的脸也不是大曾根所喜欢的类型。因此他不记得什么时间绑架过这样的女人。

不仅如此,他感到似乎曾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张脸。他想回忆起来,可不知为什么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心里在想:“噢,对了。肯定是那个家伙。”可就是想不起对方的名字。大曾根感到像是遇到了鬼魂似的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对方也在水里露出一张股意味深长地盯着他。他脸部的肌肉好像在痉挛,看来是在强忍着笑。大曾根死死盯着那张奇怪的脸,心想莫非是……?

“你到底是谁?是从哪里来的?你应该去你应该去的地方!”

可是对方并不回答他,只是微微笑了笑。

大曾根吓唬对方说:

“喂!你听到没有?你笑什么!快回答我的话!否则

说着做出要跳进水池里的姿势,可对方丝毫不害怕,而且实在忍耐不住“哈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大曾根君,久违了。你忘了我这张脸了吗?那你再仔细看看,是我,是我啊。”

听到对方那熟人似的口气,大曾根大吃一惊。一个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心想:“莫非自己在做梦?或是自己神经不大正常?”他越想越害怕,不由得倒退了两步。

“哈哈哈哈,还不明白吗?不,你很清楚,只不过是不敢想而已。你说对还是不对呀?”

大曾根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抓着,摇摇晃晃地倒退了两三步,发疯似地盯着对方,突然大声喊道:

“有明友之助……”

友之动轻松地说这:

“不错。是我。你的死敌有明不知何时成了人鱼们的伙伴。”

说着他从水里站了起来。他并没有装扮成人鱼,只是戴着女人的假发,把全身淹在水里,以免被对方认出来而且。站在水里的他只穿了一件裤衩。

“哈哈哈哈,大曾根君,你明白了我的意思吗?我来降伏你这个妖怪来了。”

有明友之助笑着趟水来到岸上,站在了大曾根面前……不分伯仲的两个英俊青年,赤裸着身体,露出一身强健的肌肉,像两尊希腊雕像似的紧握拳头,稳稳地面对面对峙着。这已是两个仇敌第四次这样对峙了。第一次是在炮台上的草地上,第二次是在乌居岭的悬崖边,第三次是在隅田川的水中,而这次是在地下洞穴的水池边。

“哈哈哈哈,这的确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不过,你倒是一个稀客。看来我得招待你一番了。你等着,我马上叫我的侍卫官来。”

大曾根终于恢复了平日的矜持,说着恶毒的笑话,又吹了声奇怪的口哨。当然是招呼他的部下。

口哨声沿洞穴向远处传去。过了一会儿,只见一群戴着脚镣和铜面具的男人急急忙忙排着队从黑暗的洞穴里跑了出来。

“有明君,很抱歉。你只有一个人,而我却有这么多人。这是不是不太公平啊?你简直是来送命。哈哈哈哈。”

看到自己众多的部下,大曾根像个胜利者似的笑了起来。他一边恶毒地笑着,一边嘲弄对方。但友之助一点也不害怕,不仅不怕,说话的口气反而意外地更加轻松。

“可我不是孤身一人,这些美丽的人鱼都是我的同伴,否则我怎么可能藏在水池里呢?不仅如此,我还带有更强大的伙伴。五十个正义的骑士。”

“哈哈哈哈,五十个?你是说我的部下粗心到让那么多的敌人混进了暗室?你不要再虚张声势了。”

大曾根朝他带钢面具的部下挥了挥右手,下命令说:

“喂!把他给我捆起来!先把他相结实了,回头再审讯不迟。”

但是,奇怪,他的部下一个个像聋子似的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们排着队站在那里,一声不响,一动不动。

“喂!你们是怎么回事?我命令你们把这家伙给我相起来!在那里磨蹭什么?”

大曾根忍不住突然从岩石上跳下来,走到领头的一个戴钢面具的部下面前,使劲击打他的肩膀。没想到被打的男人摇晃着后退了几步反而笑了起来。这家伙是不是疯了?在首领面前非但不害怕,反而捧腹大笑。笑声在铜面具的作用下显得很恐怖。

听到这可怕的笑声,大曾根呆呆地站在那里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火星运河

大曾根被他部下意外的反抗激怒了,他紧握拳头想狠狠地接他部下的肩膀。这时那个怪笑不止的男人突然后退一步,摘去了面具。

没有特殊的钥匙面具是摘不下来的,可是他却很轻松地就把面具摘了下来。而且,从面具里边露出的脸……不知能不能叫做脸:没有眼皮的眼球显得特别大,长鼻子的地方是一个黑洞,没有嘴唇的嘴里的白牙几乎到了耳根。怎么看也是个长着眼球的骷髅。

看到眼前那张脸,大曾根吓得大惊失色,战战兢兢地后退了好几步。地下王国里当然没有这样的怪物。而且这个怪物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不用回想,他立刻就认出是在轻歌剧剧场后台揭穿他真面目的那个可怕的怪物。

“哈哈哈哈,你大概没想到铜面具里会藏着这样的脸吧?大曾根,是我,是久留须左门。好久没见了。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你认识吗?是你在报纸上经常看到的老熟人。”

听到骷髅老人这么说,站在旁边的那个人迅速摘下面具,露出了真面目。原来是一个留着胡须一脸哭相的中年男子。

“我把这位警视厅刑侦一科第一组的组长中村警部介绍给你,以后你要请他多加照顾,好好记住了。”

大曾根像被逼进了死胡同似的两眼充血,向四周巡视了一下。由于眼前的情况过于意外,连他这样的恶魔也不知如何是好。

“另外这两个人我就不用介绍了吧?那就是被作关进车房里的过堂老人和星野先生。”

江堂和星野也搞去了钢面具。两个人骨瘦如柴,满脸胡须,脸色苍白,惟有两只眼睛在喷发着仇恨的怒火。

看到两个人的眼睛,大曾根不由得用手挡在眼前又向后退了几步。哎呀,怎么这两个关在监牢的人也跑了出来?是谁什么时候把他们放出来的?难道大曾根的部下连这点力量都没有了吗?

“各位,请把面具拿下来吧,让这家伙看看你们的真面目。”

随着老人的话音,其余的人一齐摘下了面具。大曾根借助管火仔细辨认每个人的脸,发现里面没有一个是他的部下,全都是他不认识的人。

“这些人中,其中三十位是警视厅的警官,其余的二十位是有朋友之助率领的降应队。除此之外,洞穴的五个出口处还有近百人的警官队分头把守。你小子的暗室已经完全被包围了,就是一只蚂蚁也休想跑出去。”

说罢,老人盯着痛苦的大曾根,足有一分钟,洞穴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大家一动不动地站着,管弦乐队的演奏也停了下来,天女停止了飞翔,人鱼停止了游动。

裸体恶魔终于忍耐不住,两手揪着头发,发抖地喊叫道:

“我不明白。我究竟哪里出了差错!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啊哈哈哈,变魔术的中了魔术。你败就败在自以为天下没有一个人的智慧能赶得上你。

“你知道几天前你在市内的五个出口处的天空曾有奇怪的气球吗?我们在气球上看清楚了你小子那骗人的小把戏,发现了这个洞穴的出口。

“于是我们等你从这里爬出去。我们断定你小子肯定要出来,因为你小子一心要绑架兰子小姐,而且我们设法让你出来时在地上面多呆上几天。为此我们多次转移兰子的藏身地点,让你疲于奔命,然后乘虚使用了魔术。

“你小子为了绑架兰子小姐,整整离开这个洞穴四天。这期间我们对洞穴里的人员进行了大换班。……详情还是请少爷您来讲吧。”

老人对水池边的友之助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

“好吧,我接着说。”

听到友之助的声音,大曾根不由得转过身去。只见友之助两手搂着两个人鱼的肩膀坐在岩石上。一个人鱼是花菱兰子,一个人鱼是星野真弓。

各位读者还记得星野真弓这个名字吗?就是那个有明友之助的可怜的恋人,后来被恶魔看中,受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杀人钟摆的折磨,掉进地狱陷阱深处的那个美丽的少女。后来她被从馅饼里救了出来,又受了数不清的折磨。但她勇敢地保住了自己的纯洁。大曾根终于对她束手无策,最近让她成为人鱼,流着泪不停地唱歌。

友之助潜入这个地下世界后,像有人指引着似的来到这个水池,发现了自己怀念多日的恋人。地上的英俊青年与恶魔国里的人鱼哭着拥抱在一起的场面,是多么的美丽和令人悲伤啊。了解实情的其他人鱼,被两人的真情所打动。她们发音叛离残暴的国王,拼上性命也要帮助友之助。

看见友之助搂着两个美丽的人鱼,大曾根气得脸色铁青,紧握着拳头。但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首先听听友之助说什么,解开这难解之谜,同时考虑摆脱目前危机的办法。他强忍着怒火,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大曾根君,我们耍了个魔术,而且这个魔术很简单。首先是找到这里的出口,等你不在时再下手。做到这一步,我们的计划基本上已经是大功告成了。

“一天晚上,你的部下把几个装食物的货箱运进了洞穴,其中一个箱子在途中被掉了包,掉包的箱子里装的不是食物而是我。等到货箱运进洞穴的仓库后,我悄悄从箱子里出来,首先把五个潜望镜的监视哨换成了自己人。那几个家伙不愧是坏蛋,脑子转圈很快,觉得与其和头一起暴死,还不如跟着我们保一条命。

“这样,我成功地消灭了暗室的耳目。只要那几个潜望镜瘫痪了,其余的就好办了。每当戴钢面具的人从水池里的管子里出来搬运食品货箱时,我们就把他们抓起来,剥下他们的衣服,让我的部下换上,然后大摇大摆地抬着货箱混进洞穴里去。

“在你不在的四天中,我们从五个出口每次混过三四个警察和我的部下。同时,我们还做你的部下中明白事理的人的工作,告诉他们实情,让他们帮助警察,从而壮大了我们的队伍。另外,我们还从五个出口悄悄地把警察带进来,换上已经归顺我们的你原部下的服装和面具。这样我们就迅速形成了一个五十来人的降魔部队。

“这里有我们五十名截面具的自己人,因此就意味着你的部下少了五十人。你只剩下五十来个部下了。令人感动的是,你剩下的五十来个部下对是否背叛你还在犹豫不决。因此我设计把他们关进了你建造的地下监狱里。

“也就是说,这个暗室里你的部下已经一个也没有了,已经完全被我们占领了。那些乐队的演奏家们也不例外,他们原本就不是多么坏的人,因此经过我们的说服,马上就答应配合我们的计划。

“大曾根君,就这样,我从你手中夺回了真弓小姐和她的父亲,以及过堂老人和兰子小姐。我的目的已经完成一半了。

“依我当初的想法,我想亲手用最残忍的方法把你碎尸万段,否则就无法报我这杀父杀母之深仇。

“可是,你小子很幸运。如果你我两人单独一对一的决战,你的诡计太多。虽说是报父母之仇,但也不可为一己之私而置首都的灾祸于不顾。我这才忍痛请警视厅出面指导配合。

“大曾根君,这就是你这个所谓的‘暗室’覆灭的经过。你要明白这样一个天理,无论恶魔的诡计有多么高明,最终也斗不过正义的智慧。你就老老实实地等着法律的制裁吧。你也曾是黑暗世界的王者,希望你死得痛快点。我为你祈祷。”

说罢,友之助平静地望了望自己的仇敌。放弃单独决斗的他,此时已没有丝毫的敌意,脸上甚至浮现出一屡怜悯恶魔之死的悲伤。

然而,天生的恶魔大曾根丝毫听不进友之助的忠告,他巡视了一下四周的敌人,狂笑了起来。

“明哈哈哈。有意思,一个对五十个。对敌人而言,这已经够了。那么,如果我不投降呢?”

突然,他朝洞穴的一角跑去,那里有前边提到的配电盘。他像箭一般跑到配电盘前,猛地合上了电闸。可是,爆炸却没有发生。大概昏了头的恶魔以为友之助会把配电盘漏掉。

“大曾根君,不要再作无谓的抵抗了。正因为担心大爆炸,我才作出了那么大的让步。我当然会首先切断配电盘的电源。为慎重起见,我可以告诉你坑道里所有的爆炸装置的电源统统都被切断了。不但切断了电源,而且还把炸药浪到了水中,让它永远失去威力。”

彻底绝望的恶魔越发疯狂了。他怒发冲冠,全身肌肉痉挛,狂笑着在洞穴里狂奔起来。

“哈哈哈哈,你们想抓到我?能抓到我你们就来吧!你们忘记了我是轻功高手了!”

他狂叫着突然像猴子似的爬上了洞穴的石壁。

“我的同伙在哪里?女人们!你们难道忘记了我是那样地爱抚你们了?愿与我生死与共的跟我来!”

随着他的喊叫声,只见几个美女不可思议地或扔下天女的翅膀,或脱去人鱼的鱼鳞,几乎是赤裸着身体,发疯似的跟在他身后朝石壁上爬去。可能是那些女人们忘不了国王的爱情,要下决心殉死吧。

在人们正争相观看时,赤裸的英俊青年和六个裸体女人像美丽的野兽一样疯狂地挣扎着迅速爬上了十几米高的岩壁上,最后集中到了那上边的一个很大的像壁龛一样的岩洞里。

“啊!那家伙想自杀!”

不知是谁大声喊了起来。接着又有人啊地大叫一声。只见岩洞里的大曾根右手握着一把明晃晃的短剑。

他叉开腿站在岩洞里,两边有六个裸体女人陪着。只听他大声吼叫道:

“下面的各位!你们很幸福。现在你们真正接触到了恶魔王国的真谛,懂得了什么是邪恶之美。

“诸位,你们参观一下我装饰这个暗室的最后的杰作吧。这是我用血和生命描绘的一生一世的作品。哎呀,没有音乐怎么行呢?乐队!你们的首领再最后求你们一次。请演奏恶魔之歌。开始厂

面对恶魔这意外的举动,下面的人不知如何是好,惟有屏着呼吸茫然地仰头朝上看着。乐队的乐师在岩洞对面离地面五六米高的地方伸头往下看着,像是在等待指示。

看样子乐师们希望演奏恶魔之歌,以便为恶魔首领最后送行。见此情况,友之助挥手示意他们开始演奏。

友之助和久留须老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互相点了点头。意思是说:

“可以。就让恶魔装饰一下他暗室的末日好了。”

于是,疯狂的恶魔之歌的音乐响了起来。同时,幻灯装置也发挥出最大的能量,开始映照出五彩缤纷的极光来。

极光中,伴随着疯狂的音乐,世上少见的屠杀开始了。只见大曾根舞起手中的短剑,每挥动一次,就有一个美女倒在血泊中。她们有的被割断了咽喉,有的被从肩膀劈下,有的被从丰满的rx房处切开。六个美女流着美丽的鲜血,一个接一个倒在了岩洞中。

英俊青年“阿多尼斯”站在满身是血的美女身边,一边喊叫一边用短剑在自己雪白的皮肤上横一刀竖一刀地划着。

他白皙的皮肤上立刻出现了许多网眼状的血痕,鲜血在不住地流淌。

“哈哈哈哈。”

他疯狂地笑着。全身是血的裸体痛苦地挣扎着在跳垂死的舞蹈。恶魔的狂笑在洞穴中回荡,几乎盖过了乐队的演奏。人们看到,鲜血从他嘴里咕嘟咕嘟往外冒,顺着下巴像瀑布似的往下流。

友之助自言自语地说:

“火星运河。”

看着眼前这无与伦比的邪恶之美和激情,他不禁打了个寒战。不知为什么,看到眼前这雪白裸体上血红的网眼,友之助不由得想起了从望远镜里看到的火星表面的情景,总觉得像是火星上纵横交错的既神秘而又恐怖的大运河。

恶魔的舞蹈终于到了结束的阶段。随着他疯狂的跳动,不停流淌的血,看上去已经不是网状,而是全身都成了红色。简直是红色的死亡舞蹈。不知何时,恶魔的脚步开始东倒西歪起来,两只血淋淋的手在空中乱抓着,两腿无力地跪在了地上。他跪倒又站起,站起又倒下,但速度却越来越慢,最后恶魔终于倒在了几个美女的尸体上。

现在,宽敞的洞穴里鸦雀无声。人们像石头一样站在那里仰头看着上面像佛龛似的洞穴。既没有人叹息,也听不到恶魔之歌。

但是,恶魔还没有咽气。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倒在地上的大曾根又慢慢抬起了头,他把全是血行的脸对着人们突然又大笑起来。

他两只眼睛睁得像野兽似的,张着血盆大口,牙齿像兽牙一般。他那难以形容的恐怖的表情,越变越大,最后完全挡住了人们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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