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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在毒平的抛尸现场搜索得很彻底,但终无所获。www.xiashucom.com既没有找到重要的遗留物品,也没有获得任何与目击者、听到汽车声的人、案发前看到可疑人物的人等有关的情报。对偶尔获得的材料经过查证,不是搞错就是与事件无关,结果都是不可信的。
警方使用警犬查找足迹,也许是案发当天的黎明前一直都在下雨的缘故,气味都被雨水冲走,结果无功而返。
尤其令人称奇的是,估计抛尸的时间是在深夜,却竟然没有人听到运送尸体的汽车声。没有目击者,这还有情可愿,但深夜时分四周一片岑寂,而且道路上坡道颇多,竟然会没有一个人听见汽车声,这实在令人费解。
在案发翌晨的搜查会议上,竹村挑选出四名搜查员,指示他们对住在越水高原一带别墅和公司宿舍里的人进行调查。
“不难推测,武田喜助君在7月3日,夜里去了越水高原的那幢别墅,或是在那里住下了。而且,他住宿的那个地方极有可能就是作案现场,所以你们要仔细调查。倘若有必要,可以请求增援。”
受遣的四名刑警,是吉并巡查部长以下的警员,全都是老资格的刑警。
竹村的直觉告诉他,解开谜团的关键,就隐藏在那个越水原里。
警方正在以毒平为中心展开调查,对从越水原与毒平联结的几条途径,进行大范围的搜索,但竹村纵观全局,认为这样的调查不可能有什么可喜的收获。
尽管失踪事件已经转变为杀人事件,但搜查二课依然在对事件进行着调查。搜查二课不同于将现场视为破案关键的搜查一课,他们将重点放在政治经济方面,研究事件的背后有何动向,在一课不擅长的领域里发挥着特殊的调查功能。
不能否认,在一课和二课之间,不知不觉地出现了争功名抢头功的趋向。这并非是干部们的本意。一课课长宫崎更是神经兮兮,不住地督促激励着自己的部下。
在竹村的眼里,那样的“摩擦”只会给事件的调查带来困惑。搜查二课有着自己独特的调查方法,竹村确信,那些方法有利于阐明事件的真相。
“这起杀人事件,不是只与金钱或权利有关的利害关两所致。我觉得有着更深层的不可告人的动机。”
见宫崎非常担心,竹村如此说道。
作为宫崎来说,竹村的话简直是令他深信不疑的神谕,但他不可能就此高枕无忧,放手让竹村去干的。
“真的吗?你凭什么这么说?”
“凭感觉呀!是感觉……”
竹村满不在乎地笑了。看来,这样的回答无法让宫崎课长得到满意。
告一段落后,竹村依然带着木下离开了搜查本部。他将本部的科室工作全都委托给“片平”这位老练的警部补,决定搜查方针之后,亲自作为一名普通的搜查员四处奔波。
这是竹村一贯的作风。
武田喜助的宅邸非常宏伟,即便在长野市的高级住宅区里也是引人注目的。竹村记得听人说起过,武田喜助的宅邸在市区的私人住宅中,也是县内首屈一指的。
用瓦片贴出砖块花纹的水泥墙几乎围住了街道的一角。宅邸的门面非常豪华,耸立着一道铁制门扉,就像是在威吓着来访这里的人。从院门到宅地里的停车场之间,有一片与交差路口的交通指挥台一样的绿化,中间立着三棵冷杉。
宽大的武田宅邸里混乱不堪。
武田的遗体经司法解剖之后,于今晨天亮之前默默无言地回到武田的宅邸里。
遗体将于天亮以后送回宅邸——这是警方原来的预定,但据说未亡人的一声大喝,将警方的预定大幅度提前了。
“你特地瞒着人偷偷地将遗体送来,这是故意让我们在众人面前丢丑吗?”
未亡人好像是在斥骂长野县警察本部长长仓警视监。
据传说,刑事部长他们大发雷霆,说“从来没有被如此横加指责过!”还是在年龄上较年轻的长仓,不得不陪着笑脸劝解着。
这些传说的真伪暂且不说,事实上武田的遗体是在深夜零点以后回到武田宅邸的。因此,能抓住运尸车开迸大门的一瞬间的,只有一家偶尔监视着的当地报纸,结果此则新闻被大肆渲染,将早报的版面刊登得满满的。
花圈浩如烟海,摆满着宅邸的内外。而且,花圈还在源源不断地送来。
汽车的数量难以估计,无法开进院门内的汽车占据着街道的两侧。交通警察赶来进行整治,严格控制想要驶进那条街道的车辆。
木下要将汽车开进去,警察赶紧奔跑过来,一路大声叫喊着:
“不准停下!不准停下!”
木下驾驶着的是一辆小不点儿的国产汽车,所以警察还以为只是居住在附近的年轻人。
“呃!是警部?”
警察发现坐在助手席上的竹村,连忙举手行礼,将汽车放了过去。
“真了不起,警部的名气已经大得像明星似的!”
木下开着玩笑然而却认真地说道。
交通警察非常巧妙地为他们找了一个停车的地方。眼尖的摄影记者一看见竹村,便不停地打亮着闪光灯。
人流如潮,武田宅邸的院门内,已经挤满着穿着黑色丧礼服的人流。
“我们这副打扮,能进去吗?”
木下注意到自己那套临时借来的服装。
“没关系吧。因为我们不是特地来这里吊丧的。”
竹村迅速向前走去,在签到处站下。
见竹村翻阅着签到本,负责签到的青年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望着他。
“我是这……”
竹村出示着证件。
“我想见见夫人。”
青年有些惶恐地与身边的年长者耳语着几句,年长者又向身边的男子传达,那位男子望着竹村,走上前来。
“我是武田的秘书,叫井泽,请跟我到这边来……”
井泽向竹村示意了一下走在前面,一直将他们领到楼房左侧的院子中央。他与刚才那两人的惊慌神情截然不同,举止显得非常沉稳。
院子里有一张白色大理石桌子,桌子的四周围着四张陶制凳子。
请竹村和木下坐下以后,并泽自己也坐了下来。
“你们辛苦了!”
井泽重新向他们寒喧道,拿出自己的名片。
“我知道警部先生会来,但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今天这里这么乱,所以夫人也许很难照顾周全。”
“我们不是来听你讲客套话的。我们只要简单地了解一下情况就可以了。而且,这一工作做得越早越好。”
“我明白了。那么,我先将我自己知道的事情如实告诉你们,但作为交换,希望你们今天不管怎样都不要去找夫人。”
“是吗?嘿!行啊。有关武田君工作上的事情,还是你知道得详细吧。不过,我们事后去向夫人打一声招呼,这总没有关系吧?”
井泽稍稍考虑了一下。
“这事,我要去征询一下夫人的意向以后,才能回答。”
“好的。”
竹村同意后,立即开始提问。
首先,他询问了井泽与武田喜助的交往情况。
井泽今年三十八岁。他是武田的妻子佐知江的远亲,从东京私立大学毕业以后,在某商事公司里工作了三年,然后调到武田商会,不久任秘书。当时,武田已经有两名秘书,但全都不是沾亲带故的关系,所以不久井泽便挤退两位前辈占据第一秘书的地位。
井泽任第一秘书以后已经有十年,至今独身一人。
“嘿!你还是单身吗?”
竹村提问道。
“是啊!怎么也没有捞到机会……”
“那么,你每天都跟在社长的身边吗?”
“是的。可以说除了夜里睡觉之外吧。”
井泽苦笑了。
“但是,3日晚上社长外出时,什么也没有对你说吧。”
“是的。那是我的失误。”
“失误?这么说,你的意思是说,你没有盯住社长,被社长甩了?”
“嗯……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井泽显得有些狼狈。
“我的意思是说,倘若我老老实实地跟在他的身边,就不会有那样的事了。”
“嗯。说起来也真是如此吧。但是,他为什么要瞒着你外出呢?”
“我想他多半不是瞒着我吧?他偶尔也想清闲一下啊!”
“你的意思也许是说,恰恰相反,你是想让他独自清静一下吧!”
“呃?那样的事难道……”
井泽对竹村带嘲讽。的话语露出不快的神情。
“不!我认为这也不是不能考虑。眼下我就听人说过,说武田君以前也常常独自从越水高原旅馆外出过。”
“呃?那种说法是胡编的吧……”
“那不是胡编。而且,听说不止两三次。是啊……这么看来,井泽君对此事一无所知啊!”
“我当然不知道。那种事是不可能的!”
“但是,事实就摆在面前,3日的既上不就是这样吗?不能断定其他的时候就不会这样吧?”
井泽沉默了。
武田外出的事,看来井泽确实不知道。
“武田君今年去过户隐几次?”
“要说今年,现在已经是5月的连休(5月初是日本休假最多的时候,约有一个星期。)以后,所以有五六次。”
“去办什么事?”
“还是为了高尔夫球场的事,要与有关方面不断地进行协商,所以……”
“每次都住在那里吗?”
“是啊!”
“到户隐,感觉上不那么远,有必要住下吗?”
“离户隐的确不远,不是那种想要回家却回不来的地方,但与当地人一起吃饭以后,时间已经很晚了,何况……嘿!说实话,也有休息一下的意思吧。”
“如若是我,休息还是在自己的家里好吧。或是武田君有意瞒着夫人……怎么样?”
“嘿!我猜想没有那样的事吧。”
井泽作了一个暖昧的回答。
“武田君去户隐,理应开着自己的私人汽车去吧。”
“嗯……是的。”
“汽车是你驾驶的吗?”
“有时是我驾驶的,别人驾驶的时候也有。上次就是我驾驶的。”
“平时在户隐留宿时,总是住在越水高原旅馆里的吗?”
“是的。因为那家旅馆与社长有关系。”
“我已经听说了,是听那家旅馆的经理说的。那么,留宿时,你也一起住下吗?”
“是的,我也住下。社长每次出差时,我都一起住下,只是房间分开的。”
“武田君平时习惯在几点时睡下?”
“平时睡得很晚啊!即便什么事也没有,他也要在10点或11点时进卧室,然后躺在床上看书,大概要到12点钟才睡下吧?当然,倘若有工作上的事情,或有客人来访,就另当别论了。”
“那天住在越水高原旅馆里,他是几点睡觉的?”
“这……在那里,他很早就进房间了,所以实际上是几点睡下的,我不知道啊。”
“你说很早就进房间,是什么时候?”
“记得是吃完饭就进房间的,估计7点左右吧。”
“嘿!这太早了吧。武田喜助君去户隐,也许对他来说,果然是一种休息啊!”
“是吗?我也不太清楚……”
井泽失去了自信。
“我对政治、经济这些方面一窍不通,所以直言不讳地问你,希望你也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怎么样啊?……武田喜助君在各个方面都会树敌,你凭自己的感觉,有没有不惜使用杀人的手段消灭武田君的人,或者团体?”
竹村问道,盯盯地审视着井泽的眼睛。
井泽将目光凝视着空间。许久,他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我没有那样的感觉。据我所知,社长没有那样的敌人。但是,眼下他已经被人杀害,所以他或许有过敌人,然而却没有让我知道。”
“武田君去世,对谁的好处最大?”
“这个问题,我也很难回答。工作上不会没有竞争对手,而且……社长也许会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那些事,我就很难知道了。”
“我说一个具体的名字。比如,武田君的夫人怎么样?”
“哪里的话!”
井泽慌忙打量着四周。
“社长去世,为什么会对夫人有好处?社长是一位很爱活动的人,而且不管怎么说,夫人直到现在都始终守护着武田家啊!”
“请等一下,武田喜助君是前任社长的养子吗?”
“这你不知道吗?是养子啊。社长是招女婿。听说,武田家在战争后的混乱时期刚开始没落,当时是社长帮助前任社长摆脱了危机。当然,那时我还是要儿,这些事是听来的。”
“就是说,是被前任社长看中后收为养子的。”
竹村点着头。
“那么,众议院议员猪户君怎么样?”
“我真服你了,那些人的名字,你都知道。但是,你既然问我,我也如实回答你。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猪户君是社长的盟友。这次在户隐建造高尔夫球场,计划原本就是猪户君提出的,社长百般推辞,说不感兴趣,但猪户君死缠着社长不放,所以社长去世以后,我觉得最为难的,可能就是猪户君了。”
“你说的就是那项建造高尔夫球场的计划吧,那件事,当地有没有反对?”
“看来要完全没有人反对是不可能的,但现在还是筹划阶段,所以目前还没有发起反对运动坚决抵制。”
“那么,井泽君身为商会里的职工,你们公司里的职员们怎样认为呢?有没有人对武田社长怀恨在心的?比如,被井泽君取代秘书宝座的人,他们在心理上不会感到很有趣吧?”
“没有那样的事啊!秘书的职务并不是那么轻松的,倘若成家以后就不会再去干了,只有像我这样的王老五才会去干。而且,不当秘书,薪水也不会降低啊。”
“武田君的异性关系怎么样啊?如此显赫的人物,我觉得即便有小妾或情人,也毫不足奇吧。”
“不!那种事根本就没有啊。社长在艺人那里很有人缘,或者也许会与俱乐部里的女服务员有过交往,但至少没有那种要死要活的关系。”
“是吗?”
竹村抱着手臂陷入了沉思。
井泽不住地留意着时间。
“我还有事,倘若还有什么需要问我的,请改日再来,今天就到这里……”
“明白了。很好。那么,请让我们见见夫人?只要一会儿工夫。”
“你们一定要见她吗?”
“是的。不管怎么说,她是最接近被害者的人啊。本来昨天就应该找她了解情况的,听说她心脏不好才推迟了。真对不起,我们的要求很不合时宜,但倘若一再推辞,我们就无法进行调查了。”
“我明白了。那么,我去向夫人征询之后……”
“不!那样的话,我们就不好交差了。我们今天一定要见到她。琐事可以改日再谈,只是听她谈一谈,她不应该不同意吧。”
“是吗?……那么,请等一会。”
井泽忧郁地说道,站起身来离去。他好像非常害怕武田的妻子。
井泽暂且不说,武田夫人甚至对警察都表现出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这令竹村切齿痛恨。在事件的调查中一旦感觉到有政治力量介入,竹村就会无名火起。
在北海道,某位政治家自杀时,当时曾由于国会议员施加压力,连医生和北海道的警察都公开表态,说是“病逝”。一想到那种对权力的趋附是如何惯坏着警察和警察官,才招致市民对警察的不信任,竹村便感无地自容,心中极其痛恨。
井泽的劝说也许很费时间,过了许久,井泽一副疲惫的表情回来了。
“夫人答应会见你们,请随我来……”
井泽领着他们走在前面,在院子里绕向左侧的深处。
假山对面有一个走廊。走廊里放着一张藤椅,一位老妇人身着端庄的丧礼服端坐在那里。
她风仪秀整,与“端坐”那种感觉非常吻合。在那张令人感觉不到悲哀的光泽的脸上,银发极其漂亮地卷在头上,脸庞上戴着一副金属架眼镜,与她的风貌极其相吻。
“我带来了。”
随着井泽的指引,在席子边一站下,便极易产生一种错觉,简直就像是江户时代被拉到法庭面前的罪人似的。
“我是县警的竹村,这位是木下君。”
竹村寒喧后,夫人将脸稍稍向前倾着。
“哎!对不起,你们辛苦了。长仓君对我说起过,说要派遣一位优秀的警部先生来办理此案,原来是你吧。此事就托拜你了。”
“我明白了。我希望能尽力而为尽早破案。顺便说一句,我们要进行调查,还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请你一定要协助我们。”
“好的。只是,我将所有的事情都委托给井泽君办理,所以你们倘若有事,找井泽君就已经足够了。”
“但是,有关你丈夫私生活的方面,还是希望能从夫人这里……”
“用不着了!关于我丈夫,你们没有必要特地从我的口中打听到什么事。”
武田的夫人采取高压的态度。
“那么,我提一个问题,你丈夫有何自杀的动机吗?”
“对不起……”
她乜视着院子里的警部,猛然站起身来。
“自杀?这不可能吧。你们还是不要钻牛角尖,尽快查出凶手!”
她冲动地向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用手指着桌子。
“井泽,那里有一封信用所寄来的信,看来不那么重要,你先让刑警先生看一看,也许能派上用场。对不起,我告辞了……”
她说着,用眼角扫了竹村一眼,竹村还来不及向她道别,她便径直朝里面走去。
竹村与木下互视一眼,窘迫地笑了。
“真是女中豪杰啊!”
木下忍不住说道。
“对不起,很抱歉。”
井泽也诚恐诚惶地陪礼着。
“不!这没关系。你还是先让我们看看那封信吧。”
竹村催促道。
信封已经被拆开。井泽取出里面的信纸摊开,两名刑警凑在一边窥看着。
收信人是“武田喜助先生”。信件是从东京的信用所里寄来的。
信件的内容是一份极其简单的身份介绍书,调查的对象是“立花智弘”。
据介绍,立花智弘,大正11年(公元1922年)生,当地人。“现住所”一栏里写着“东京都文京区西片——”职业是“t私立大学教授、博士”,上面写着“因古典研究——尤其是发掘和研究民间故事而闻名”。
“这是什么呀?”
竹村问。
“这……是谁啊?‘立花智弘’这个名字,我是第一次看到。”
井泽颇感惊讶。看来他真的不认识这个人。
“这个人好像与业务上没有什么关联……”
“与信用所打交道,平时总是武田社长自己去的吗?”
“不!一般由我安排。在我的记忆中,社长自己从来不与他们打交道。”
“大正11年生,看来不会是说媒,会不会是有人托他再就业或是跳槽?”
“是吗……不过,倘若是那样的事,一般都由我来处理的。”
他沉思良久,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回想起来。最后,这封信便暂时保管在警察这里。
井泽送他们走出大门时,正好与三名儿童交错而过。今天夜里守灵,据说葬礼已经预定在善光寺里举行。尽管如此,这已经是极其气派的。
“不愧是天下闻名的武田喜助先生,威风凛凛啊!”
木下打量着排列着的花圈,叹息道。
“这与其说是社长的威风,还不如说是象征武田家本身的威势。”井泽秘书沾沾自喜地说道。
“提起武田家,据说是从室町时代发家起来的名门啊!社长暂且不说,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夫人的力量也是相当了不起的。”
回到搜查本部,勘查报告已经送达。报告说,在武田喜助借宿的旅馆房间里发现的便笺上刻有的笔迹印痕,是“立花智弘”四个字。
于是,警方估计,武田喜助在越水高原旅馆向东京的信用所联系,委托信用所对“立花智弘”这个人进行调查。
为什么如此紧急,而不通过井泽秘书便径自向东京的信用所联系呢?
竹村向越水高原旅馆打电话,询问7月3日参加酒会的佳宾中,有没有一位叫“立花智弘”的人。
“有的。的确有一位叫这个名字的客人住过。”
高野经理依然用一副诚恐诚惶的口吻恭恭敬敬地答道。
关于建造高尔夫球场一事,立花智弘好像是作为赞同者之一,才特地从东京赶来参加酒会的。对这样的人,武田喜助要调查他的身份,难道立花智弘的经历中有何污点吗?
倘若真是那样,理应由高尔夫球场建设筹备会的事务局或者秘书井泽他们去办理调查手续。武田社长亲自委托信用所调查,这样的做法有悖常规。
那么,武田是以自己个人的原因调查立花的?倘若如此,究竟是什么原因?目的是什么?
这事与武田喜助被杀,也许会有何种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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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花智弘居住的文京区西片——
那里靠近东京大学,座落在本乡的高地上,是一条文化气息很浓的街道,从明治时代起,就出了不少有名的学者和文化人。
立花家是自明治维新以后居住在这块土地上的望族。
不过,到了智弘这一代,因为当初父亲去世时还不用交纳继承税,所以在不动产公司的劝告下变卖了一部分地皮,同时用现在流行的等价交换方式,将已经完全老朽的房屋改建成一幢三屋楼的公寓,立花家住在公寓里的一角。因此,在那里,已经很少有人知道立花家曾是明治维新以来就住在这里的“名门”。
立花今年六十岁,正处花甲。他婚后没有孩子,妻子已经去世。要说亲属,只有妻子的妹妹一人,但妻妹的婆家是某财阀的、满身散发着“铜臭气”的大户人家,与立花性情不投。妻妹原本就是那样的人,所以与婆家的家风完全同化,不知不觉地与立花疏远了。
门铃第二次响起的时候,立花终于听到。
呀!是谁呀!伸子已经不在——
立花一瞬间产生了错觉。
妻子去世后已经有两个月,长期养成的癖习,猛然间会令他忘记此事,瞬然涌现出对妻子的娇情。
“马上就来……”
立花站起身来,故意用愉快的声音回答道。散乱在桌子上的书稿,并不是那么急着要查看的。不管来客是谁,这时立花都持欢迎的态度。
一打开房门,两位陌生的男子面露冷峻的表情站在门外。
“你是立花智弘先生吧。”
一位约有三十五六岁,皮肤浅黑,其貌不扬的男子,率直地望着立花的眼睛问道。
另一位还相当年轻,与同伴好像处于上下级的关系,显得有些拘谨。
“我是立花,有何贵干?”
“我们是……”
男子取出黑色的证件,同时递上名片。
名片上印着:“长野县警察本部搜查一课警部竹村岩男”。
同时,他介绍年轻的一位叫“木下”。
“嘿!是警察吗?”
立花将名片拿在手里不知所措了。
“我们想找您了解一些情况,可以打搅您吗?”
“嘿!来,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