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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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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蒙蒙, 石板路上激荡起一圈又一圈冰凉的涟漪。www.zhongqiuzuowen.com

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身棉布长袍,面容白皙,年轻俊朗, 身旁跟了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 两人打着伞,一齐进了深巷。

前面是林立的府宅,两侧栽种桂花,风雨一下,落了满地金黄的清香。

少女怯生生的拉了拉他的袖子:“表哥, 真的是在这里吗?咱们会不会走错了?”

少年脚步一顿,面色冷淡,在萧瑟的秋风中吐出一口白气:“我娘说的是这个地方,应当不会有错——到了, 我去敲门。”

前方是两座石狮子,绿瓦朱墙, 很是气派。

少年抬脚过去, 不轻不重地敲了敲门, 不多时有人来开了门, 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

他打量着眼前的两人,语气还算温和:“小公子,你们找谁?”

少年拱手,露出一丝含蓄的浅笑:“晚辈裴渊, 想请问一下此处是叶晋安老大人的府邸吗?”

“叶晋安?”老者困惑道:“你找错地方了吧,我们主人不姓叶。”

裴渊俊美的脸上笑容一僵:“枢密院叶晋安,不住这里吗?”

“枢密院……”老者回忆了一下,恍然大悟:“对对对,以前是叶家的府邸, 不过他们早搬家了,这是我们主人重建的房子,得有三四年了吧……”

裴渊还有一身未褪却的少年气,听闻这话面色微微一变,竭力保持了冷静:“请问您知不知道,他们搬去了何处?”

面前的老人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他们家也没人做官了,这么大的京都,住哪儿也打听不到啊!”

“多谢。”裴渊到底稳住了,只一瞬间便接受了这个事实。

母亲出嫁多年,跟随父亲去了千里之外的江阳,十来年没回过京城,与外祖家也有好几年断了联系,如今再想找到,几乎是不可能了。

打着伞原路返回,雨势渐小,弥漫着朦胧一层白雾,身畔的少女小心打量着他的神色:“表哥,我们怎么办?回江阳吗?”

裴渊脚步一顿,想起她还没吃饭,微微垂下眼:“锦华,我先带你去吃饭,然后你在客栈等我回来。”

林锦华一愣:“你要去哪儿?”

裴渊不语,回客栈把表妹安顿好,便又出了门,如此寻寻觅觅直到下午,也依旧一无所获,腹中饥肠辘辘,更叫人难堪的,是他发现自己身上的钱袋子没了。

十八年的人生里,从未遭遇如此困窘之地。

母亲遗愿是想他来京城看一看外祖和舅父,于是他和表妹风雨兼程赶了一个月路,风尘仆仆到了京城却并未找到外祖父,当年的留下的地址已经物是人非。

裴渊嗟叹一声,一路回客栈还在想,要怎么能回江阳,客栈交的钱只够住两天了,身上仅剩的几文钱,也仅够吃一碗面了。

前方高楼府宅林立,是达官贵人所居之处,巷口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旁边馄饨摊的老板说今日是宫里大公主出嫁的日子,天潢贵胄金玉富贵自然超乎常人想象。

裴渊凝眸,看着手心里躺着的几个铜板,还在犹豫要不要吃碗馄饨,人群里忽然喧哗起来,一列威风凛凛的侍卫分开百姓,留出一条宽敞的通道,精致豪华的马车缓慢驶来,停在路口。

屋漏偏逢连夜雨,裴渊一时不查,被侍卫推搡,手里的钱骨碌掉在地上,凌乱的脚步踩踏而过,犹如火辣辣的一巴掌扇在脸上。

锦衣华服的男子从马车上跳下来,转头笑道:“皇妹,到了,下车吧!”

车帘被掀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欢欢喜喜的出来,澄澈的眼眸滴溜溜的左看右看,神奇的与人群里懊恼的裴渊四目相对。

小姑娘很瘦,却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清晰的看见了他手里残留的最后一枚铜钱。

裴渊站在馄饨摊上,神色有些难堪,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不想马车上的小姑娘跳下车来,伸手问旁边的男子。

“五哥,你有钱吗?”

男子摸摸鼻尖,无奈道:“我身上怎么会带钱?”

话是这么说,旁边宫人耳聪目明,不消片刻就拿来了一个钱袋,小姑娘掂量了一下,觉得不妥,从里面摸出十两银子,一路往馄饨摊走。

男子大惊,忙伸手去拦:“皇妹你干什么?”

小姑娘三两步走到裴渊跟前,摊开掌心:“这个给你。”

裴渊一怔,虽然不知这个小姑娘的身份,但也清楚她一定是非富即贵的娇小姐,白皙细腻的手掌心里是一块银元宝,散发着冰凉的光。

她说:“我方才看见他们把你手里的钱撞掉了,赔给你!”

裴渊莫名有些局促:“不、不必了……”

“你拿着吧。”小姑娘见他不要,索性往他手里一塞,另外又吩咐身边的人在馄饨摊买了一碗馄饨,转头朝他一笑:“你饿吗,再请你吃碗馄饨吧,我先走啦!”

小姑娘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在簇拥下进了前面的公主府。

馄饨摊的老板感叹道:“这应该就是传说中金枝玉叶的宜嘉公主了吧?”

裴渊手里紧紧握着那块银子,闻言回过头,老板继续道:“这位公主声名在外,咱们小百姓都知道当今皇上最宠爱嫡出的小女儿……可惜这位公主先天不足,身子不好,不常出宫来……”

后面的话,裴渊已经听不真切了。

斗转星移,白驹过隙。

他再见那位宜嘉公主,已经是在八年后,当时机缘巧合,他救治了镇守边关的大将军,大将军乃当朝国舅,皇后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裴渊忽然就想到了当年一面之缘的小姑娘,时隔八年,他从国舅口中听说公主身体每况愈下,已经或许坚持不了多久。

裴渊生出几分恻隐之心,大约是行医治病多年,他突然很想去看看那位久病不愈的公主,能不能想出好的法子治好她。

他最终还是如愿以偿,被国舅举荐到了太医院,从暮春到炎炎夏日,他终于第一次踏进了公主所居的宫殿,看到廊下听宫人说起端午盛况的一脸向往的女子。

她依旧瘦弱不堪,脸色惨白,站在那里仿佛随时要飘走一般。

裴渊心尖颤了颤,没想到久别重逢会是这样的场景。

他受祖父和父母教诲,耳濡目染,行医已经十几年,对于公主的病情却无能为力,他眼睁睁看着她身体恶化,最后药石无医,奄奄一息躺在床榻上。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拿出一个玉佩,交到他手里,低声说:“这是唐驰给我的信物,你帮我转交一下,我不能耽误他……”

然后他在她十九岁生辰前夕的深夜里,咽下最后一口气,滚烫的鲜血染红了她身前的锦被衣襟,如尖刀一般戳在他一口,仿佛剜去一块肉,疼的无以复加。

眼前一幕,普通噩梦如影随形,在往后很多年里,夜夜侵扰,痛不欲生。

“裴青云。”

“裴青云……”温柔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一声的在耳边愈发清晰。

裴渊从混沌中醒来,逐渐看清了面前的人,神色仍是迷离的。

赵如裳松了一口气:“你总算是醒了,做噩梦了吗?可吓坏我了!”

裴渊怔愣了片刻,才过神来,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抱住眼前的人,温热娇软的身子在怀里,让他惊惶难安的心落回原处。

赵如裳伸手擦了他额头的冷汗,柔声问:“怎么了?是不是梦见什么了?”

裴渊不答,良久把脑袋埋在她脖颈间,清晰的感受到肌肤相贴的真实感,沙哑着声音:“还好,只是一场梦……”

*

赵如裳发现自己有孕,正是在冬至节上,宫里备了大宴,满桌琳琅佳肴,天寒地冻还备了羊肉锅子,皇后盛了一碗热腾腾的汤放到她面前。

赵如裳低头看了看浓白的羊肉汤,若有似无的膻味忽然间钻进鼻子里,排山倒海似的,搅的肚子里一阵翻腾。

她捂着嘴,匆匆的跑出去,扒着墙角吐的昏天暗地。

裴渊在临桌,一杯酒才到嘴边,看到赵如裳匆忙的背影,毫不迟疑的追出去。

赵如裳几乎把晚上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胃里泛着酸,一阵痉挛。

裴渊脸色微变,忙把她搂进怀里:“怎么了,哪里难受?”

赵如裳摇摇欲坠的靠着他,艰难地开口:“大约……是吃坏了肚子。”

裴渊皱着眉,不由分说的把她抱起来,匆匆进了偏殿,先拿温水给她漱口,然后一把捉过她的手腕,伸出手指搭在她脉上。

开年有春闱科考,裴渊这些日子正忙碌着,给赵如裳诊脉的惯例就耽搁了,见面色红润,活蹦乱跳的,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赵如裳筋疲力尽的看着他,懒懒道:“你神色这么凝重干什么?我得什么不治之症了吗?”

裴渊白了她一眼,继续垂眸把脉,半晌抬眸看她,目光复杂,一丝波澜在眼底盘旋。

赵如裳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好一阵才见他慢吞吞的开口:“恭喜你,要当娘了!”

“什么?”赵如裳错愕不已,脑袋半天转不过弯,裴渊又重复了一遍,她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真的?”

裴渊眸中有温暖的微光,唇角轻扬:“虽然我不给人看病了,喜脉还是能把出来的。”

赵如裳这才欢欢喜喜往他怀里一扑,笑得眉眼弯弯:“太好了,我太高兴了!”

笑着笑着,又忽然掉下眼泪来,呜呜咽咽的放声大哭:“你说他怎么就来了呢……我等了三年了!”

这三年,她日复一日的等待,每个月又不出预料的失望,心里那点期盼渐渐被折磨的消失殆尽,在她已经没有一点信心的时候,裴渊忽然说她要当娘了。

赵如裳抱着裴渊的脖子,哭的声嘶力竭,仿佛要把这几年的委屈一一哭出来。

宴上的人听见哭声,急急忙忙的赶来,听赵如裳笑中带泪的说出好消息,殿里立马又是一场兵荒马乱。

所有期待,都将不负等待。

*

赵如裳孕吐严重,日日胃口不佳,周敏溪去看了她几回,见人愈发消瘦,很是担心,亲自去天香楼点几个爽口的小菜带去公主府。

天香楼是皇帝的私产,外头人都不清楚,只知道东家非富即贵,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客来客往,络绎不绝。

掌柜认识周敏溪,见了她总是笑脸相迎,热络的端上热茶,笑问:“周小姐,您想吃什么?”

“上回的酸萝卜鸭汤不错,要一份吧,我给宜嘉公主带回去,还有什么爽口的,开胃口,都来两样。”

掌柜一听是给宜嘉公主买的,立刻恭恭敬敬的吩咐人去做了。

周敏溪在大堂等着,冷不防看见门口走来一行人,为首的年轻人面容俊秀,斯文有礼,四目相对,气氛略有几分微妙。

周敏溪转瞬间便调整好心态,笑着和他打招呼:“世子别来无恙。”

杨旻神色有些僵硬,忙不迭地回了一礼:“周小姐安好。”

周敏溪坦荡荡的,倒没有他那么尴尬,在国舅过世第二年两家就取消了婚约,几乎没有往来了,后来听说杨旻当年年底就成了亲,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琴瑟和鸣。

这一点,杨家自然还是觉得理亏的,周敏溪不甚在意,在这里碰上了,也能风雨不动,笑颜如花:“世子来吃饭?”

杨旻有些手足无措,脸上闪过一丝赧然:“内人孕中乏味……想吃天香楼的酸萝卜汤……”

周敏溪挑了挑眉:“尊夫人怀孕了?恭喜啊!”

“多谢。”杨旻拱拱手,唇角都僵了。

周敏溪也不让他尴尬了,寒暄了两句,让了一条路,杨旻先去雅间等候,正好掌柜提着食盒过来,随口道:“皇上如今不来吧?”

掌柜笑道:“皇上日理万机,一年到头可没时间出宫了。周小姐没听说吗,这天香楼皇上在中秋的时候已经赏赐人了。”

周敏溪掂了掂食盒,正要走,闻言脚步一顿:“赏赐?”

这天香楼可是号称京城第一楼,一年进账少说十万两,这么大一个聚宝盆,随随便便就赏人了?

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把天香楼拿下?

掌柜神神秘秘的笑起来:“您肯定想不到,这天香楼如今的东家是厉王殿下了!”

“厉王?”周敏溪脸上表情霍然一僵:“他、他不常来吧?”

“一两个月才来一次呢。”掌柜以为她想见厉王,低声道:“前几日王爷来过一次,估计到过年都不会来了……”

“哦行行行。”周敏溪想立马走人,把食盒给秋雨拿着,抬脚就走,哪知天不从人愿,才跨出门槛,就看到外头街市上一抹熟悉的身影。

侍卫推着轮椅,上面坐了一人,锦帽貂裘,眉目如画,贵气逼人。

周敏溪趔趄了一下,慌得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厉王淡淡看过来,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王爷……”

说起来,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周敏溪三年孝期刚过,自打尤雨容出意外后,她心里有了阴影,这两年很少再出门,午夜梦回噩梦不断,深受困扰,情绪也时常有变。

她不愿别人看出自己的异常,索性就深居简出,上回见厉王已经是在端午大宴上,彼此眼神交汇一下,连话都没说上,如今再见,这一年就到尾了。

厉王眉眼间成熟稳重了许多,语气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好久不见你了,是来吃饭?”

周敏溪指了指食盒,说不是:“我给宜嘉姐姐买。”

厉王顺着她的手看过去,片刻收回目光,眸光清浅:“宜嘉如何了?”

只要话题不和自己有关,周敏溪就能放松下来,平静的回答他:“精神尚可,是胃口不佳,我这就过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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