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辞瞬间忘记自己思考了半夜的避嫌, 两步走到床边，借着小夜灯的光亮看她。www.kanshushen.com

林简满脸泪痕，神情里全是恐惧, 似乎梦见了什么极为可怖的事情。

晏辞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手掌罩住她的额头, 低声道：“柳芽儿，哥哥来了，醒醒。”

也许是因为听见“哥哥”，林简顿时哭得更加厉害。

她双手慌乱地在空中挥舞, 不小心抓住了他的衣领。

晏辞感到后脖子被勒得一紧，只好顺从地俯下身。

林简一只手用力拽着他, 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指尖微微发白。

另一只手却好像在反抗什么，不断地做出抓挠的动作。

晏辞因为离得太近, 脖子不可避免地受到波及，被她挠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很快便浮现出几条鲜红细长的血印。

但他毫无所觉, 只顾观察林简的情况。

“……救我……”晏辞听见她微弱的喃喃声, “哥哥……救我……”

“哥哥在呢。”

晏辞拍拍她的脸, 尝试叫醒她，却触到了一手湿意。

林简在梦魇中陷得太深, 怎么都醒不过来。

晏辞干脆打开卧室灯，抽了两张纸给她擦汗。

明亮的灯光刺得林简皱起眉。

片刻后，她眼帘颤动两下，终于缓缓醒转过来，目光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喘息急切粗重, 还没从恐怖的噩梦中逃离。

“是我。”晏辞凑近，用自己的脸挡住她的视线，“小简，你做噩梦了。”

看见他，林简先是愣了下，随后猛地抬起身扎进了他怀里。

晏辞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勺，一手轻轻拍着她脊背：“没事了，哥哥在呢，没事了。”

林简紧紧揪着他衣襟，无声地将领口那一片衣料浸得濡湿。

约莫十多分钟后，她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此时晏辞脖子都已经有些酸痛。

林简放开他，扯起被子蹭干净脸上残留的泪水，埋着头不说话。

晏辞动作轻柔地在她发顶揉了揉，拿起水杯递到她唇边：“来喝点水。”

林简张开嘴，咬住杯沿，却迟迟没有进一步动作。

犹豫片刻，晏辞用手接在她下巴处，稍稍抬起杯子，半强迫地给她喂了点儿水。

“好些吗？”他用拇指指腹擦掉她唇边的水渍，温声问，“现在要继续睡觉吗？还是想和哥哥聊聊？”

林简摇摇头，重新躺下去，捏着被子边缘，直勾勾地看着他。

顿了顿，她又从被子里探出手，拽住他的衣摆。

“哥哥……”她手指紧了紧，“你能等我睡着了再走吗？”

“好。”晏辞在床边坐下，哄孩子似的，有一搭没一搭地拍她肩膀，“你睡吧，哥哥不走。”

林简看着他，仿佛想把他的脸印在脑子里，又过了一会儿才闭上眼睛。

随着黑暗笼罩下来，梦里那些画面又开始在脑中闪现。

她呼吸难以自制地变得急促，恐惧包裹着，令她头发发麻。

林简睁开眼，估计短时间内自己是睡不着了。

“哥哥。”她唤了声。

晏辞垂首：“嗯？”

“我……”

林简喉咙梗了梗，好半天才继续说：“我今天那样穿，真的好看吗？”

晏辞笑起来：“怎么突然问这个？”

“……”林简扭捏地说，“就想问问。”

“好看。”晏辞缓缓道，“小柳芽儿长大了，穿什么都好看。”

“就……”林简咬了下唇，声音越发低下去，“只是好看吗？”

晏辞想了想，没太明白她的意思：“还应该有什么？”

“……我不知道……”林简眼眶又开始泛红，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我不知道是所有人都这么看我，还是只有他们……我、我不知道这是我的错，还是他们的错……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别着急。”晏辞沉稳的声音仿佛一针镇定剂，又像拂过春水的和风，“哥哥听着呢，你慢慢说。”

大概不知道怎么开口，林简垂着眼沉默下来。

晏辞也没催促，只安静地等着。

过了好半晌，她才结结巴巴地开口：“……他们、他们说我……”

林简咽了口唾沫，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骚。”

“……”

晏辞沉下脸，目光锐得像把刀，声音里渗出刺骨的寒意：“谁。”

“今天那个人……”林简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被子里，“还有……以前的人……”

晏辞一时没答话。

他胸膛静得像一潭死水，几乎感觉不到呼吸，有些暴雨欲来的压迫感。

林简小心翼翼地抬起眼帘看他。

不知是不是错觉，屋内灯光忽然变得十分惨淡，黑暗自四面八方裹来，挤得人喘不过气。

晏辞身上蔓延出可怖的气息，和周围黑暗揉为一体。

林简有些害怕，怯怯地唤：“……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