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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情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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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个黑衣大汉,急步走进汤协理的办公室,只见“汤协理”正襟危坐在皮椅上。www.xiashucom.com

为首的大汉恭然施礼说:“协理有什么吩咐?”

“汤协理”沉声命令说:“你们去把林老头的女儿,还有那洋婆子的儿子,一起带到这里来!”

那大汉诧然说:“这么深更半夜,把他们带来?……”

“汤协理”盛气凌人地说:“这是命令!”

“是!”大汉不敢抗命,虽然他暗觉汤协理此举有些莫明其妙,但他无权过问,只好唯唯领命而退。

等大汉们出了办公室,方天仇立即起身冲进内室,取出收发机,跟警方取得了联系。

收发机传来了反黑部的通知,孙奇已亲率大批武装人员出发,分别以渔船及巡逻艇接近目标,嘱他改用另一波段,直接与正在海上的孙探长密切联系。

但,他跟孙奇尚未联络上,外面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

方天仇不由一怔,在这时候突然有电话来,显然有些不妙,他急将收发机关上。因为不接电话唯恐对方起疑,只好赶出来接听。

对方竟是那身为总经理的高大女人,她的语气冷若冰霜,劈头就问:“汤协理,这么深更半夜,你还要传带肉票?”

方天仇心里暗说:你的消息倒真快!

只得极力保持镇定,模仿着汤协理的声调回答说:“刚才金玲玲向我透露了一些消息,我想证实一下,所以叫人把他们带来问问……”

“什么消息?”那女人毫不放松地追问。

“是……”方天仇事先毫无准备,临时有些答不出来。幸而他临危不乱,灵机一动,随机应变地说:“据说林老头散分财产的时候,替他女儿在银行里存了一笔嫁妆,为数相当的可观,我们大可以在她身上动动脑筋……”

“你未免太操之过急了吧!”那女人说:“人在我们手里,明天问她也不算迟,难道你还怕煮熟的鸭子会飞了不成?”

“夜长梦多。”方天仇急切地说:“我想明天一早就办这件事。”

“汤协理!”那女人很不高兴地说:“我们的任何行动,是必需经过会议讨论,然后才作决定的,你最好能尊重公司的一贯作风!”

“可是……”方天仇心里暗自着急起来。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那女人断然说:“我说明天就明天,你的精神还是留着在那姓金的女人身上吧!”

说完,“笃”地一声,电话挂断了。

方天仇大失所望,原以为冒用汤协理的命令,能把林玛丽及赫尔逊夫人的儿子弄来,以便加以保护。没想到功败垂成,偏偏被那高大女人作梗,使他黔驴技穷了。

如果两个人质不能获得安全的保障,孙奇的人马即使包围了这个小岛,也无法发动攻击。林玛丽尚在其次,因为那个小洋人是港督夫人的亲戚,伤了一根汗毛,他探长就是丢官荡产也赔偿不起!

就为了这个原因,孙奇才按兵不动,必须方天仇混进“勒索公司”的大本营,确实有把握保护那孩子,不致在激战中受到意外伤害,他们始敢采取全面行动。

方天仇的计划几乎可以顺利成功,谁知会节外生枝,让那位总经理得到消息,实在是意想不到的事,只能怪他运气太差吧!

“笃笃!”外面有人在敲铁门。

方天仇突然紧张起来,急将手枪放在大腿上,才强自镇定说:“进来!”

铁门推开,进来的是刚才为首的那黑衣大汉,带着另一瘦小的汉子,两个人同时施了一礼。

那黑衣大汉随即垂头丧气地说:“协理,我们没法把人带来……”

方天仇已经知道是那高大女人的意思,却故意忿声怒问:“我命令你们去带来的,为什么带不来?”

那黑衣大汉说:“不是我们不带来,是那边不许带……”

“谁敢那么大的狗胆?”方天仇装模作样地把桌子一拍,好像也真是那位大权在握的汤协理似的。

“是总经理!”黑衣大汉抬出了更大的招牌。

“她?”方天仇忿然说:“她怎么会知道的?”

“总经理派有亲信守在那里。”黑衣大汉说:“我们刚才去提人,那家伙就存心刁难,说要先请示总经理,我们只好等他打电话去问,结果说是总经理不准,所以我们只得来向协理复命。”

方天仇“嗯”了一声,默然沉思着。

这次冒险混进来,身上携带了各种配备,包括一具超短波无线电话收发机,一瓶特制的强烈麻醉剂,一支手枪,五十发子弹,一支讯号枪,指南针,万能锁以及两万元美金的现钞。

因为钱能通神,也能使鬼推磨,有时候银弹攻势比任何武器更具威力,所以他设想很周到,特地叫孙奇为他准备了两万元美金带在身边,以备必要时应用。

现在正是发动银弹攻势的时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因此他决定试试面前这两个“鬼”,看他们肯不肯推磨。

于是,他从身上掏出那两叠百元票面的美钞,将一叠丢在办公桌上说:“这是一万美金,如果你们能替我把事办成,就算是你们的赏金!”

黑衣大汉顿时心花怒放,急问:“协理要我们办什么事?”

方天仇沉声说:“把那两个肉票替我带来!”

黑衣大汉望望桌上的一万美金,不由吞了口口水,呐呐地说:“这……这……”

“我知道,总经理有命令不准带人。”方天仇说:“但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硬的也成,软的也成,只要把人带来这里,就没你们的事了。”

“可是……”黑衣大汉犹豫难决起来。

“你们不必怕事。”方天仇怂恿说:“总经理如果追究起来,一切由我承担,爱干不干,由你们自己决定,我绝不勉强。不过我得说明,这是我汤协理存心帮你们,别不知好歹。你们不干,我可以叫别人干的!”

原来那瘦小汉子就是瘦皮猴,他见钱眼开,急向黑衣大汉轻撞了一下,轻声说:“老董,干了吧!”

黑衣大汉嘴里“唔唔”地,还没拿定主意,瘦皮猴已迫不及待地说:“怕什么?有协理替我们承担,谁还能把我们怎样,老董,你要不干我就干啦!”

黑衣大汉终于心动,点了下头,毅然说:“好,咱们这就去带人!”

方天仇心里暗喜,等他们相偕出去,立即回进内室,拿出无线电话收发机跟孙奇联络。

从传回的讯号清晰判断,对方距离这个小岛已然很近,果然在双方报出呼号后,孙奇告诉他说:“我们已经发现目标,一切就绪,只等老弟的通知,我们就试图登陆,你那边情况如何?”

“情况还算顺利,不过人质尚未获得安全,请再等十分钟,我就可以知道结果了。”

“岛上防守如何?”孙奇问。

“正面攻击很难。”方天仇说:“这里的全部建设在岩石里,出入的洞口只有一个,而且架有两挺机枪,日夜派人防守。里面的人员火力也很强,可能会负隅顽抗,使警方遭受重大损失。”

“哦?”孙奇忽然说:“喂,你等一等……”

方天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得耐着性子等候,过了一会儿,忽听孙奇惊诧地说:“海面上来了几艘形迹可疑的船只,正向小岛接近,嗯!不大对劲,我得去看看,老弟,我们回头再联络……”

方天仇尚未及问清楚,对方的电讯已中断,显然是情况很急,孙奇正忙于采取紧急措施了。

海上突然出现了船只,是属于哪一方面的呢?

孙奇仅仅说的是“形迹可疑”,他如何能判断得出,那些可疑的船只上,究竟载的是些什么人。

不过他很担心,因为林广泰对宋公治的死于非命,是矢志要亲自报仇的,万一真是他在这时候大举来犯,事情就更辣手了!

看看手表,已经是午夜两点半钟。

他忙叫金玲玲和咪咪,穿上两个大汉的黑衣,蒙上面罩,并且各人拿一把手枪,准备随时行动。

然后,他留着两个女人在内室,自己仍然到外面的办公室,正襟危坐在皮椅上,耐心地等着。

这时候,在大浪头附近的海面上,警方的百余名武装人员,正由孙奇亲自指挥,分乘几艘渔船,以弧形包围着这个小岛,巡逻艇则留在外圈,以便随时接应。

他们发现的可疑船只,果然不出方天仇所料,正是林广泰和郑二爷方面的人,企图突破警方的封锁,向小岛发动攻势。

同时,在锐山和大浪头一带的海边,除了警方接应的人员之外,居然另有几股人马在暗中活动。

这几股人马的行动极为神秘,他们的人数大约在二三十人左右,其中大部分均以摩托车代步,其余的分乘两部大型轿车,行动完全是机动化的,所以非常迅速。

夜色茫茫,几股人马终于在大浪头会合了,但是,由于警方的人散布在海边,使他们不敢贸然接近。

一辆摩托车驶近了轿车,靠在车窗口,向车座里的人焦急地问:“金老大真在林老头的船上?”

车座里的不是别人,赫然正是那雄心未死的洪堃,他一本正经地说:“我的消息绝对正确,金老大确实是去向林老头递消息的,没想到林老头不顾道义,竟然挟持着金老大一齐登船,向那小岛出发,逼他带路进攻‘勒索公司’的大本营。”

骑摩托车的,是“黑骑士”的弟兄之一,他们曾被卷入“金色响尾蛇”的风波中,幸而金胜保急流勇退,才保全了实力。

可是当这一风波刚刚平息,他们却被“勒索公司”看中了,成为全力争取的对象。

首先是金胜保,他被威逼利诱,来到设在这个小岛上的大本营,强迫加入了组织。

但他很快就发现,这个非法组织的庞大,香港政府绝不会容它的存在,一旦破获,他就难免身陷囹圄。同时,“勒索公司”的条件极苛刻,迫他将全部“黑骑士”供他们驱使,他则奉命行事,毫无主权,等于成了这个组织的一名头目。

不管怎样,他金胜保总算是“黑骑士”的老大,手下的弟兄都得听他的,现在反而要寄人篱下,一切听命于人,算算实在划不来。

于是,他趁人不备,悄然逃走了。

为了怕被“勒索公司”的人报复,他立即通知所有弟兄藏匿起来,暂时不在香港露面,以免遭遇不测。

他自己则躲在万大海处暂避风头,可是仍然被“勒索公司”的人找来追杀,最后藏到自己的小木屋去,要不是方天仇的相助,他和小黄都几乎丧生。

因为这个不得已的苦衷,所以他不敢向方天仇吐露实情,只顾着一味地逃亡。

另一方面,洪堃也在找他。正巧那两天金胜保与小朱在闹意见,小朱一时意气用事,不顾一切地跟洪堃打上了交道,两个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洪堃急于找金胜保,与威胁金玲玲是同样的用意,是要他们出面向孙奇报告。等警方破获了“勒索公司”,他的“红巾党”始能在香港立足。

没想到小朱被“勒索公司”的人发现行踪,认为他是“黑骑士”的老二,可能已从金胜保那里得知他们的内幕,于是在“皇后大饭店”门口猝然下手。

小朱被杀,洪堃更急于找寻金胜保,无奈他的行踪诡谲,找他等于是捕风捉影。

其实呢,金胜保始终未曾离开过香港,而且更妙的是,谁也不会想到,他居然就在国际大饭店里!

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有个跟他交情不错的朋友,是在国际大饭店当侍者的,经他苦苦相求,那朋友便把他推荐给领班,充当一名临时杂役。

而他又经过一番化妆,谁会想到他就是金胜保呢!

在这期间,他一度曾进入三零三号房间,企图向金玲玲强行非礼,准备先xx后xx,以报复他两个姊妹被害之恨。偏偏有那么巧,让庄德成闯进房去,破坏了他的计划。

对于国际大饭店发生的一切,金胜保均看在眼里,连孙奇布下的人马,以及今晚的行动,大部分都未能瞒过他。

洪麻子威胁金玲玲未成,反而遭了一番侮辱,正狼狈不堪地爬出房外,一抬头,面前已站着那经过化妆,穿着白上衣黑裤制服的金胜保。

“快跟我来!”

金胜保不由分说,拉了洪堃就走,急急躲进了一间空着的房间。

洪堃一时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到了房里,不禁茫然惊问:“你是谁?”

金胜保关上了房门,哈哈一笑说:“洪老大,你不是一直在找兄弟吗?”

“你是?……”洪堃终于恍然大悟,急问:“你是金老大?”

“不错,洪老大的眼力果然厉害!”金胜保坦然承认。

“金老大怎么会……”

没等他说下去,金胜保已郑重说:“现在不是问长问短的时候,下面布满了各方面的人马,洪老大绝对脱不了身,最好先在这里待一会儿,回头兄弟负责送你平平安安出去。”

洪堃不禁感激万分地说:“金老大这份情,我洪堃一定记在心上,将来有机会必定重重报答!”

金胜保一笑置之,忽然正色说:“洪老大,现在你的生命,可说已经掌握在兄弟手里。我不想趁人之危,打你这条落水狗,但你得老老实实告诉我,我那两个可怜的姊妹,究竟是死在谁的手里?”

洪堃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只好把一切推在金玲玲身上,推得一干二净。

金胜保将信将疑,冷冷一笑说:“洪老大既然这么说,兄弟就姑妄听之,反正这笔血债,我金胜保不找到债主算清,是到死也不甘休的!”

“当然!”洪堃火上加油地说:“金玲玲这娘们儿实在可恨,现在她巴结上了‘勒索公司’,更是不可一世。要不设法把这个组织整垮,今后任何人都别想在港九地面上混啦!”

金胜保叹了口气,沮然说:“谈何容易,这个组织的实力强大,谁也碰不过他们……”

“警方也碰不过吗?”洪堃笑笑说:“只要金老大向警方说出确实的地点,由条子去对付他们,我们坐享其成,不是很好吗?”

“这个……”金胜保不由地有些心动了。

洪堃看他犹豫不决,遂说:“金老大如果不愿出面,请把地点说出来,由我出面向警方告密也成!”

金胜保慎重考虑之下,终于说出了那个小岛的方位,以及内部的大概情形。

洪堃这家伙真够心狠手辣,他趁着金胜保在述说“勒索公司”的情形时,偷偷抓起了茶几上的一只大瓷花瓶,暗自藏在背后。

金胜保根本毫未防备,正说出他的弟兄,这几天藏匿在九龙城,老烟虫赵长风的烟馆里……

突然,黑暗中眼前一晃,一只大瓷花瓶已当头砸下!

金胜保避之不及,被砸得头破血流,当场昏死过去,倒在了地上。

这只怪他刚才问起两个姊妹之死,才招来这杀身之祸。千躲万躲,躲过了“勒索公司”的追杀,没想到他好意救了洪堃,结果大麻子恩将仇报,竟向他猝下毒手。

洪堃击昏了金胜保,意犹未足,怕他将来报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取了个枕头来按住他的嘴鼻,足足有五分钟,直到他气绝身亡始罢手。

正要出房,忽听得枪声大作,这时候正是汤协理等由太平梯落下底层,遇上了警方的狙击,双方展开一场枪战。

洪堃哪敢在这时候出去,只得躲在那间房里。直等到枪战停止,楼下由警方故意制造的混乱也平息了,他才悄然掩至窗口,向街上一看,各方面的人马居然全部撤走,连一个也不剩!

他心里顿时起疑,急忙出了房,由楼梯匆匆走下楼去,出乎意料之外,毫未遇到阻拦。

走出国际大饭店,他就在附近的电话亭,打了个电话给警务处,匿名密报,向警方提供了“勒索公司”的全部资料和地点。

接着又拨了个电话到林公馆,可是林广泰已不在。

洪堃走出电话亭,立即前往附近的一家旅馆,跟他的党羽会合,带着他们乘车过海,急急赶往九龙城去。

这家伙确实心计过人,要不是运气太差,碰上了方天仇这位狠角色,真可能让他在香港轰轰烈烈地大干一番呢!

由于他自己的人手不足,所以他立刻想到了“黑骑士”的人马大可利用。

对于港九的形势,他早已了若指掌,根据金胜保所说的那个小岛,他判断警方如去攻击“勒索公司”,在万不得己时,除非是有足够的船只向海上逃逸,否则必然撤向大浪头或锐山方面登岸,逃向九龙新界一带的深山藏匿。

因此他准备在海边以逸待劳,趁他们气没喘过来,来个迎头痛击,把他们赶尽杀绝,以除后患。

藏匿在赵长风烟馆里的“黑骑士”,差不多将近有二十人,他们听洪堃说得活龙活现,说是金胜保被林广泰所持,逼着带路去攻打“勒索公司”的大本营,全都信以为真,义不容辞地答应随同他去接应。

但海边已散布了不少警方的人员,使他们无法接近,所以那些骑士才忍不住发问。

洪堃的答复显然使他不满意,因而忿声说:“光知道金老大在船上有个屁用,我们来是为了要营救他,老这么捉迷藏似地躲在老远的,这算是干嘛?”

洪堃正值用人之际,虽然被顶撞得心里直冒火,却是不便发作,只好婉转地解释说:“老弟,这是没办法的呀,条子在海边,我们如果暴露形迹,万一发生冲突,事情就麻烦了。我们只需守在这一带,林老头的船无法突破警方的封锁,必然会折回这里来。那时候我们再伺机发动,攻他个措手不及,不是就救出金老大了吗?”

“黑骑士”都是些血气方刚,年轻的毛头小伙子,哪比得上洪堃这老奸巨猾的老江湖,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也就没有异议了。

其实洪堃哪是救什么金老大,完全是利用他们义不容辞的心理,受他的摆布,真正的目的,则是准备歼灭“勒索公司”的残兵败将,为他将来东山再起除掉障碍罢了!

海上的风愈来愈强劲,加上雾气弥漫,白茫茫的一片,视线已是非常模糊。

风,在呼啸着……

浪,在汹涌着……

四艘机帆船,正载着林广泰和郑二爷的人马,鼓浪接近警方在海上布下的封锁线。

孙奇站在一艘巡逻艇的驾驶室里,由于视线被浓雾遮住,只能利用雷达设备,在雷达仪器上发现四个逐渐接近的目标。

他们距离小岛不过是两三百码,如果用扩大器阻止对方前进,势必惊动岛上的守卫,反而打草惊蛇,使对方有所警惕。

唯一的办法,只有发出灯号。

但,林广泰和郑二爷方面的人马,根本置之不理,以全速向着小岛驶去。

方天仇在焦灼地等着,那两个家伙去了已将近有十分钟,仍然未见把人带来。

莫非遇上了麻烦吗?

他愈想愈觉得不安,如同坐在针毡上似的,扎得他已坐不住。

因为他约定在十分钟过后,便要与孙奇联络,现在时间已过,而两个黑衣汉子却一去不返,怎能不叫他着急!

可是他又不能离开这间办公室,在这里坐着,他还可以冒充汤协理发号施令,一走出去,谁还会相信他是汤协理呢?

为了这个原因,他只好留在办公室里,不敢轻举妄动,以免小不忍则乱大谋,使整个的计划全功尽弃。

又过了大约五分钟,两个黑衣大汉终于带来了林玛丽,和一个黄毛碧眼的孩子。

黑衣大汉显得非常紧张,气急败坏地说:“协理,咱们闯了祸啦!”

方天仇见人已带来,喜出望外,但听说闯了祸,又不禁暗吃一惊,急问:“闯了什么祸?”

黑衣大汉怯生生地回答说:“守在那里的家伙死不买账,咱们费了半天口舌,好说歹说,他就是一点不放交情,瘦皮猴一时冲动,突然上去给了他一刀……”

方天仇故意吃惊说:“你们把他干掉了?”

黑衣大汉忙向瘦皮猴身上推:“是他动的手,我可没有……”

方天仇冷哼一声,忿然说:“我只叫你们带人来,可没叫你们动手杀人,尤其杀掉的是总经理的亲信,这叫我如何交代!”

瘦皮猴倒很有种,把胸脯一挺,毅然说:“人是我杀的,要杀要宰,我姓吴的绝不皱一皱眉头。只要协理心里明白,我是为协理办事,才豁出去干的。现在没二话可说,就请协理公事公办吧!”

这些话无异是把“汤协理”套上了,表示他瘦皮猴是忠心耿耿,为了去带人,始迫不得已出手杀人。换句话说,他等于是奉命行事,并非存心闯祸。

方天仇微微点了下头,装出爱莫能助地说:“瘦皮猴,我知道你是为我办事,才惹出这个麻烦的。要是公事公办,未免于心不安。可是,如果不公事公办,我又该怎么办呢?”

瘦皮猴突然双膝一屈,跪在地上说:“协理只要高抬贵手,放我瘦皮猴一条生路,小的永生不忘协理的大恩大德!”

方天仇“嗯”了一声,转向那黑衣大汉说:“你也不能置身事外呀,你们是一齐去的,虽然你没有动手,出了事情怎能让瘦皮猴一个人承当?”

黑衣大汉一听这话,居然也矮了半截,跪了下去说:“求协理开恩……”

方天仇沉思了一下说:“你们两个一向很卖力,出了事我不能不替你们担代一些,可是……我看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你们各拿一万美金,设法离开这里,远走高飞,各奔前程去吧!”

瘦皮猴还算有良心,忙问:“我们这一走,协理你?……”

“我吗?”方天仇苦笑说:“我必需留下来应付总经理呀!”

“协理。”瘦皮猴忽然鼓足了勇气说:“依小的看,协理不如带着值钱的东西,跟我们一齐走,协理可以到别处去另打天下,我们一定誓死相随!”

方天仇摇摇头说:“办不到,我跟你们不同,我要一走,总经理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的,事不宜迟,你们快走吧!”

说罢,即将桌上的一叠美钞推过去。

黑衣大汉慌忙站起来,将钞票塞进口袋里,忧心忡忡地说:“协理,您的大恩,我们只有以后图报啦。不过,出口有人把守,没有您的命令,我们恐怕出不去……”

话犹未了,铁门突然被撞开了,冲进来两个手执短枪的黑衣大汉,后面跟进来的,竟是身穿黑袍,戴着面罩的那位肥胖经理!

方天仇和两个黑衣汉子均大吃一惊,当场怔住了。

那脑满肠肥的经理走进来,嘿然冷笑说:“谁要出去?”

两个汉子吓得魂飞天外,相顾愕然,谁也不敢出声。

经理朝林玛丽和那孩子瞥了一眼,不怀好意地笑笑说:“好呀!总经理的命令你们也敢违抗,是谁把他们带来的?”

方天仇只得硬着头皮,坦然承认说:“是我叫他们带来的!”

“哦?”经理冷笑一声,怒问:“总经理已经亲自通知你,今晚不许提人,你是存心把总经理的命令当作耳边风?”

“没这个意思。”方天仇的手已紧握放在腿上的手枪,手指扣在板机上,镇定地说:“我只是有点问题需要获得解答,所以……”

那经理不容他说完,已勃然大怒说:“你不必找理由,有话去跟总经理当面说!”随即吩咐带来的两个黑衣大汉:“把他们统统押去见总经理!”

“是!”

两个黑衣大汉唯命是从,有了经理的命令,他们也不怕得罪这位大权在握的“汤协理”。

正要上前押人……

突然——

“砰砰!”一连数响,子弹由办公桌下面疾射而出。

“啊……”

“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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