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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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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这里距离京城还是有些远的, 坐马车也得走上个小半个月,按理说怎么找也不该来这里。www.zuowenbolan.com

“听说已经在京城找了许多遍,才开始来其他地方找呢。”

容兰说完又自言自语:“能遇上这么挂念女儿的人家, 也是少见。”

阿橘听了也有点唏嘘, 她们两人自幼是娇养着长大的,都有喜欢女儿的爹娘, 如今感同身受,自然见不得这些事。

阿橘决定回去的时候帮那家人拜拜佛, 丢了孩子, 可真是痛苦。还有那个孩子,也不知道在哪儿受着苦,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一路上都在说这件事, 虽然和她们没什么关系,但是两人都有些难受, 慢慢走回灵溪村, 就看见家里又围了一圈人。

阿橘皱眉看着, 容兰本来还长吁短叹的,看见这阵仗马上沉不住气了, “肯定又是你那个舅妈!她怎么天天找事!”

说着她就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阿橘连忙拦住她,“先看看再说吧,我怎么觉得, 站在中间的人是一个孩子?”

容兰定睛看了两眼,“咦”了一声, “不会是看你家没人,过来偷东西的吧?”

“我家有什么好偷的,”阿橘抿唇笑, 但是心里还有些担忧,“先过去看看吧。”

还没走到地方,就看见王婶拿着个笤帚,叉着腰大声叫嚷:“小小年纪不学好,怎么偷人家的东西?问了你多少遍都不说话,难不成还是个小哑巴?”

阿橘刚好走上前,听到这话有些着急,不会是真的来偷东西的吧?他们家有什么东西可偷?

她先看了一眼在别人怀里睡的正香的妙妙,又急忙问道:“婶子,怎么回事啊?”

“阿橘?你回来的正好,”王婶喘了口气,和她解释道,“我带着妙妙出来遛弯,还没走出两步就看见这个小子鬼鬼祟祟地翻进你家。”

“我喊了他一声,他似乎被吓到了,摔在了地上,肯定是摔到了腿,不然怎么可能不跑?活该!”

王婶啐了一声,扔下笤帚,把妙妙从别人怀里抱了过来。

阿橘这才把目光移到那个孩子身上,他感受到阿橘的视线,迅速和她对视一眼,涨红了脸,嗫嚅了半晌,却又低下了头。

那一眼也足够阿橘打量他了,他可真瘦,瞧着像是快十岁的年纪,却瘦的脱了相,显得眼睛格外大。皮肤也黑,一看就是风吹日晒过来的,想必是个小乞丐,或者是逃难来的。

临县近些年都在闹灾,若是真是这样,这孩子也算是可怜。

不过若是偷惯了的,她也不会手软。

想到这里,阿橘蹲下身子,和他平视,温声问道:“你几岁了?”

小男孩怯怯地看她一眼,迟钝了半晌才低声回答:“快十二了。”声音也干涩的厉害,夹杂着鼻音。

阿橘吃了一惊,又仔细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居然已经这么大了。十二岁的男孩子,都应该像她表弟阿智那样,还在私塾读书呢,他怎么小小年纪就不学好?

“阿橘,别跟他废话了!”容兰不耐烦的抱臂看着他,冷笑道,“和小偷有什么好讲的?”

“你爹娘呢?”阿橘没有理会,柔声问他,“我不是要找你爹娘告状,就是想问问。”

男孩这时候才猛的抬起头,啪嗒啪嗒的掉眼泪,声音哽咽,“都死了。”

容兰原本还有些生气阿橘对谁都发善心,听到男孩说的话,这才觉出些不妥来,和王婶对视一眼,也不说话了。

阿橘心里一疼,她想起了常安和她说的祝问荆的事情,他也是小小年纪就是个孤儿了,也不知道怎么长大的。

或许遇见了许多好心人,吃了百家饭,穿了百家衣,才得以活下来,现在能过得这么好,就得益于那些好心人吧。

想到这里,她就有点心软,还没等她开口,王婶就连忙说道:“阿橘,婶子知道你心善,但是你可别对所有人发善心。万一他说的是假的,岂不是帮了恶人!”

“我没说谎!”男孩主动开口,又死死的咬住干裂的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硬生生地逼了回去,“我家就在木庆县,县里发大水,我爹娘和弟妹都被冲走了!”

木庆县就在苍平县附近,近些年来确实有洪水。

阿橘心里一叹,扭头说道:“没事的婶子,我给他点东西吃,一会儿就让他走。”

王婶就不说话了,沉默许久才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你们小姑娘心善,我先回去了,一会儿记得接妙妙啊。”

说完她就抱着还在睡觉的妙妙回了家。

阿橘笑着点头,推开门,把男孩带到树下坐下,又从灶房端出了早上剩的几张饼,还有一小碗黍子粥。

容兰站了一会儿,专注的看了那男孩一眼,还是给他倒了杯水。

“我真的能吃吗?”男孩咽了咽口水,眼里终于不是一片死寂,看着阿橘的目光也带了点渴望。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吃过这么好的饭了。

“吃吧吃吧,都是你的。”阿橘轻声说话,把饭菜推得离他近了一点。

看见这个孩子,就像看见了小时候的祝问荆,阿橘心里更难受了。

他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呆了一会儿,有些局促的抓着好些补丁的衣裳,低声说:“我想洗洗手。”

阿橘意外的看他一眼,也没说什么,直接把他带到灶房,舀了一瓢水,让他把手指甲里的泥都洗净了才出来,顺便又洗了个脸。

阿橘这才发现这个男孩长得也算好看,浓眉大眼的,看面相就是个好孩子。

终于能吃饭了,容兰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不由得叹息起来,“真可怜,小小年纪就没了……”

阿橘连忙捂住她的嘴,说这话岂不是要勾起他的伤心事!

容兰也意识到了,连忙闭上了嘴。

男孩伸筷子的手停了一下,才慢慢夹起了一片黄瓜。

阿橘想了想,又回屋里给他拿了几块点心,“这些你一会儿带走,饿了就吃一点儿垫垫肚子。”

男孩张大嘴巴看她,显然没想到能遇到一个这么心善的人,他慌忙吞下嘴里的东西才开口:“谢谢姐姐!”

容兰见状,也从荷包里翻出几块碎银子递给他,“藏好了,别被人偷了去。去县里找个营生,也比在这里受苦好。”

男孩迟疑了一瞬,没有接。

“我不能要,”他低下头,声音也不再虚弱,反而带着少年独有的力量,“我自己可以赚钱的!”

“收下吧,”阿橘看他不接,打趣道,“她可有钱了!”

容兰笑着白了阿橘一眼,“对对对,我家的银子使不完,下次来偷我家的!”

男孩涨红了脸接了过来,认真的看了容兰一眼。

阿橘瞅了一眼他受伤的左腿,已经渗出了丝丝血迹。她看看天色,祝问荆应该也快回来了。

她没有过多的考虑,就决定把这个孩子留下。若是带着伤走,只会越来越严重。

她也没有开口问他为什么要去他家偷东西,这孩子看起来是个老实的,想必是迫不得已。

“你叫什么名字?”容兰看他吃东西的速度慢了下来,才问他。

阿橘回过神,也看向他。

“我叫王豫。”他放下筷子,老老实实的回答。

“一会儿你先别急着走。”阿橘缓缓开口。

王豫猛地一惊,一脸惊恐,直接跪下了,受伤的左腿压在带着小石子的地上,疼的厉害。

他嘶了一声,冷汗流了下来,还是说道:“姐姐,别把我送到县衙,我以后肯定不偷东西了!”

阿橘连忙皱眉把他拉起来,“想什么呢,我夫君是郎中,一会儿我让他帮你看看,你别怕。”

王豫这才放下心,偷偷抹了把泪,扶着左腿乖乖的坐在杌子上。

容兰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阿橘边问王豫以后打算怎么办,边等祝问荆回来。

等了片刻,祝问荆终于回来了,阿橘连忙迎上去,小声跟他说了王豫的事情。至于他翻墙一事,阿橘一个字都没提。

王豫拘谨的站了起来,小声问好。

祝问荆点点头,“你先坐吧。”

说完他把背篓放在杂物间,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拿出来,又去洗了手,这才有空问阿橘:“送药了吗?”

阿橘一直跟着他转悠,闻言点点头,帮他把药箱拿了过来,“那家人还想给我钱,我没收。”

祝问荆摸摸她的头发,从她手里接过药箱,“今日猎到了好东西,能值不少银子,都是阿橘的功劳。”

阿橘却不听他拍马屁,直接把他推了出去,“快去给那孩子看看!”

来到王豫身边,祝问荆小心的掀开他的裤管,卷到膝盖上面,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口。

王豫疼的龇牙咧嘴,却又咬着牙一声不吭的受着了。

祝问荆赞赏地看他一眼,很快又开始专心处理他的伤口。

阿橘看了一眼就不忍心再看,这得多疼啊,她想起她的脚受伤那次,就有了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于是她和王豫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去县里找个饭馆打杂就行了,不会盘问你的身份。等攒够了银子,就找一个安身之处。”

赵言点点头,阿橘又讲了许多事,看处理的差不多了,她才跟祝问荆说道:“今日容兰姐跟我说,京城有户人家丢了个女孩儿,正在找呢。”

祝问荆手下一顿,很快又若无其事的问了起来,“什么样的人家?”

“听容兰说,是极富极贵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极富极贵,不过和咱们又没什么关系。”阿橘忽然想起妙妙还在王婶家,忙道,“我去把妙妙抱回来。”

祝问荆看着她走出门,眼里的神色晦暗不明,他愣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处理伤口。

阿橘回来的时候,王豫已经好好的站着了,他有些拘谨的说道:“等我赚了钱,一定把治病的钱送过来!”

祝问荆没在意,把东西收拾起来,沉声道:“不妨事。”

王豫没说话,看了一眼阿橘怀里已经睡着的妙妙,认真的说道:“我会每天给她祈福。”

阿橘心头一暖,这孩子倒是个好孩子,就是可惜了,家人都不在了,也不知道他以后该怎么办。

她有些不忍,轻声开口:“要不你在我家住几天,把伤……”

王豫打断她,有些匆忙的开口:“我这就走,太麻烦你们了!”

阿橘也没再劝,嘱咐他把东西都带上。

王豫看着木桌上的吃食,挣扎了一番才拿在手上,认真的看了一眼阿橘和祝问荆,鞠了一躬,才举步离开。

阿橘目送他走远,才幽幽一叹:“真是个可怜的……”

祝问荆一直没有说话,他看了一眼阿橘怀里还在安睡的妙妙,心里有些复杂。

他低下头,慢慢压下了眼里的情绪。

吃了晚饭,阿橘断断续续的跟他讲王豫的事情,最后才说道:“常安跟我说,你是孤儿。我就想着,或许你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我就帮了王豫那孩子。”

说完阿橘还有些忐忑,除了同是孤儿的身份,祝问荆却从来没偷过东西,他不会介意吧?

还有常安刚和她说了祝问荆的事情,她扭头就告诉了祝问荆,这样做似乎有点不好。

没等她细想,祝问荆搂过她的肩膀,慢慢开口:“其实常安忘了说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阿橘一愣,静静的等着他开口。她有种预感,祝问荆要说的事情,或许和她有几分关系。

“阿橘,我师父的医馆,名叫善安堂。”

他声音低沉,听在阿橘耳里,却是一道惊雷。

她被这个消息砸蒙了,好半晌她才仰起头开口:“你说什么?”

祝问荆直视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就是你的医馆哥哥。”

他是医馆哥哥。

电光火石之间,阿橘脑海里的线忽然连了起来,怪不得他宁愿得罪付少爷也要娶她,怪不得在她提到医馆哥哥的时候,他是那种反应,也怪不得,他对她总是不自觉的亲昵。

原来,他一直在耍着她玩?

阿橘想到这里,忽然有些气闷,难道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很好玩吗?

她僵着身子沉默了很久,然后离开了他的怀抱。

祝问荆疑惑地看着她的动作,他本以为她会把他抱得更紧,或者兴奋地拉着他问小时候的事情。

不过无论是什么反应,都不该是现在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怎么回事?

他想抱她,可是阿橘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你就是个骗子!”眼里的泪水再也支撑不住,落了下来。

祝问荆一头雾水,看着她出了屋门,直到消失不见,才猛地起身去追她。

不管是因为什么,她怕黑,不能让她一个人待在外面。

院子里一片静谧,却有几声低泣声从树下传来。

祝问荆轻轻走过去,果然看见阿橘蹲在大树后面,抱着双膝抹眼泪。

他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但是他不能走过去打扰她,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默默的看着。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祝问荆想不通,饶是他熟读医书,会治百病,也猜不透阿橘的心思。

入秋有一段时间了,晚风开始凉起来,祝问荆想上前,脚下又转了个弯儿,回到了屋里。

阿橘早就不哭了,她知道祝问荆就在她身边,所以没有害怕。

但是祝问荆又走了,她茫然无措的看着黑夜,像一个巨大的张着大嘴的怪物,要把她吞没。

她想回去,可是一步也迈不开,黑夜把她死死地固定在原地。她想说话,喉咙却堵的难受,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落了一件衣裳,阿橘瞬间被温暖包围,她回头,看见祝问荆略显紧张的神情。

祝问荆看着她眼角的泪痕,靠近了她几分,想帮她擦干,却又克制的离开,扶她坐在杌子上。

阿橘偏头不看他,未干的泪痕被那微弱的光照着,很快就变得晶莹剔透起来。祝问荆心里一疼,不管不顾的把她扯到自己怀里,吻去她的眼泪。

她想挣开,祝问荆却把她抱得死紧,两人僵持了片刻,阿橘败下阵来,窝在他怀里不说话。

祝问荆轻声开口:“阿橘,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阿橘抿唇,听着他的声音透过胸腔传到她的耳里,一阵酥麻的痒意,她没有开口。

祝问荆也不说话,静静的抱着她,许久才说:“外面凉,我抱你回去。”

说着他就把手放在她的膝盖处,阿橘打掉他的手,从他怀里退开,自己慢慢走了。

祝问荆连忙跟上她,心底松了口气,只要不哭了就好。

阿橘低头,看着他们俩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很快又分开,最后消失不见。

她坐在床上,看了一眼跟着进来的祝问荆,指指地上,“今晚你睡这里。”声音有些干涩。

“为何?”祝问荆挑眉,给她倒了杯水。

“你骗了我。”

阿橘又想哭了,她小心翼翼那么久,好不容易交了心,却换来祝问荆轻描淡写的一句“我就是你的医馆哥哥。”

还有什么事比这件事更让人难过?

祝问荆弯腰平视她,“阿橘,告诉我,知道我是医馆哥哥,是不是很失望?”

阿橘讶异的抬头,祝问荆唇线冷硬,似乎只要她点头,他马上就会扑上去咬她。

她沉默下来,怎么可能会失望,甚至他说出来的那一瞬间,她是欢喜的。可是很快,又被巨大的恐慌淹没,那点欢喜也消失不见。

她怕,若是这是祝问荆的圈套,那他成功了,她喜欢上了他。

可是她讨厌他的隐瞒,他们已经是夫妻了,为什么要瞒她这么久?如果她今日没有提起他的身世,他还要瞒多久?

哪怕他以前稍微透露一点,她也不用每日这么担惊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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