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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修士听律师忏悔,律师逼修士招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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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主终于熬到了头,至少看起来是这样。www.mengyuanshucheng.com他大笑着奔进希科的房间,闹得希科半晌都没弄明白为啥。

大慈大悲的店主叫道:“他快死了!他要咽气了,要归天了。”

希科问道:“这就是让你笑成这样的事?”

“正是。因为这一手干得真妙。”

“哪一手?”

“您别装蒜了,我的老爷,这一手肯定是您搞的。”

“我?作弄一个病人?”

“是呀!”

“作弄他什么?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出了什么事!您知道阿维尼翁那人来了以后,他仍然叫唤个不停。”

“哦!那人已经来了吗?”

“来了。”

“您瞧见他了?”

“天晓得!哪个人进来能躲过我的眼睛?”

“那他什么样子?”

“阿维尼翁来的人吗?他又矮又瘦,红脸膛。”

希科脱口而出:“正是他!”

“瞧,就是您把这个人派来的,既然您认识他。”

希科叫着站起身,卷了卷胡须:“特使到了!他妈的!您就跟我说说经过吧,朋友。”

“这再简单不过了。何况如果不是您搞的花招,还会有谁。一小时前,我正在把一只兔子挂在百叶窗上,一个小个男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停在门前。他问我:

“‘尼古拉律师住在这儿吗?’您知道这个下流的保皇党分子不就是用这个名字登记的。

“我说:‘是这儿,先生。’

“‘那么请您告诉他,从阿维尼翁来的人到了。’

“‘当然可以,先生。不过我得事先我告诉您一件事。’

“‘什么事?’

“‘您称为尼古拉律师的人已经快病死了。’

“‘那就请您快点去告诉他。’

“‘不过,您大概不知道他得了一种危险的热病。’

“‘真的!那我就不得不请您多费点心了。’

“‘怎么?您一定要见他吗?’

“‘是的。’

“‘不怕传染?’

“‘什么都不怕,我对您说,我一定要见他。’

“小个男人发火了,口气强硬,不容反驳。我只得把他带到尼古拉的房里。”

希科手指着隔壁那间屋说:“那么他在那屋里-?”

“在屋里。这是不是有点奇怪?”

希科说:“非常奇怪。”

“听不到他的谈话多遗憾。”

“是啊。”

“那情景一定很滑稽。”

“一定可笑透顶。您干嘛不进去?”

“他把我支开了。”

“什么借口?”

“他说要忏悔。”

“干嘛不在门外听。”

店主说道:“啊!您说的有理。”他奔出屋子。

希科立刻跑到墙边,凑近那个洞孔。

皮埃尔-德-龚迪坐在病人床边,他们谈话的声音压得非常低,希科什么也听不见。

再说,谈话已近尾声,即使他能听到片言只语,也没有多少内容。过了五分钟,德-龚迪先生起身告辞,走了出去。

希科奔到窗口。

一个仆人骑在一匹割去尾巴和耳朵的马上,牵着店主刚才说起的那匹高头大马。不一会儿,吉兹兄弟的那位使者走出来,骑上马,转过街角,上了往巴黎去的大道。

希科说道:“该死!他要是把那份宗谱带走就糟了。无论如何,我得追上他,哪怕要累死十匹马。不行,律师们都狡猾诱顶,眼前这位尤甚,我怀疑……这是怎么搞的!”他急得跺脚,大概是联想到一个主意,又自问道:“这是怎么搞的?戈兰弗洛这家伙哪里去了?”

这时,店主回来了。

希科问道:“怎么样了?”

店主说:“他走了。”

“那个听忏悔的人吗?”

“他根本不是个忏悔神父。”

“那病人呢?”

“他们说完他说晕过去了。”

“您敢肯定他现在还在屋里吗?”

“那还用说,他大概只能被抬到墓地去了。”

“行,那悠赶快把我的兄弟找来。”

“他要是喝醉了呢?”

“甭管他醉不醉。”

“这么急?”

“他来可以帮忙。”

贝努耶奔了出去,他是个热心人。

希科这会儿心急如焚,犹豫不决,不知是追赶龚迪好,还是去找大卫好。如果律师的病真像店老板说得那么严重,那他很可能把宗谱托给德-龚迪先生带走。希科心急火燎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拍着脑门,竭力想在纷杂的思绪中理出一点头绪。

隔壁屋里没有一点动静,希科只能透过洞孔看见遮着床幔的床的一角。

突然,楼梯上响起说话声,希科一惊:是修士来了。

戈兰弗洛被店主推揉着,踉踉跄跄地走上来,醉醺醺地哼着小调,店主用尽办法也不能使他安静下来。

美酒和忧愁,

在我脑海搏斗,

它们打闹不停,

就像一场风暴。

两者中,

美酒力大无比,

很快驱散忧愁。

希科奔到门口,喝道:“别嚷嚷,醉鬼!”

戈兰弗洛说:“醉鬼!喝了几盅,就成了醉鬼!”

“得啦!你过来。您呢,贝努耶,您知道了。”

店老板立刻心领神会,说道:“是的。”说完后三步两脚跑下楼去。

希科把修士拉进屋里,说道:“进来,我们严肃地谈一谈,你能行吗?”

戈兰弗洛说道:“当然!您开玩笑吧,我可是驴儿喝酒,一本正经。”

希科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说道:“本性难移!”

说完,他把戈兰弗洛带到一张椅子旁边,修士兴高采烈地“呀”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上面。

希科走去关上门,又回到戈兰弗洛身边,面孔异常严肃,修士见了,明白事情严重,必须好好地听。

修士问道:“喂,又有什么事了?”这句话包含了希科让他遭受的所有磨难。

希科非常严厉地说道:“你早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成天吃吃喝喝,灌得烂醉,这期间,宗教已经不成体统,蠢货!”

戈兰弗洛睁圆眼睛,惊异地看着希科,问道:

“我?”

“就是你,瞧瞧你这副尊容,衣服扯破了,左眼圈发青,准是在路上打架了。”

“我!”戈兰弗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希科从没有这么训斥过他。

“除了你还有谁?瞧你腿上的泥,污七八漕!是白灰泥,你准是在城外灌黄汤了。”

戈兰弗洛说道:“我是去了。”

“不要脸!你还是个热内维埃芙会的修士呢!你要是个方济各会修士,那就更糟!”

戈兰弗洛可怜巴巴地说:“希科,老朋友,我真是有罪!”

“你真该天打五雷轰!留神点,你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扔掉你了。”

修士说:“希科,好朋友,您可不能把我撇下。”

“里昂也有警卫队。”

修士结结巴巴地说道:“噢!亲爱的保护人,饶了我吧。”那声音不像是哭,倒像一头公牛在叫。

希科继续说:“呸!没羞!你也不瞧瞧这是什么时候,行为这样放肆!我们的邻居都快死了。”

戈兰弗洛满脸懊悔神情:“是吗?”

“喂!我问你到底是不是基督徒?”

戈兰弗洛叫着站起来:“我当然是基督徒!我向教皇起誓,我是基督徒,就是把我放在圣-洛朗[注]的烤架上,我也要这么说。”

他举起胳膊像要发誓的样子,却扯开嗓子引克高歌:

我是基督徒,

这是我唯一的财宝。

希科用手捂住他的嘴,说道:“够啦!如果你是个基督徒,就不该让你的兄弟不忏悔就死。”

戈兰弗洛说:“对,我兄弟在哪儿?我给他作忏悔,能喝点水就好了,我渴死了。”

希科递给他满满一罐水,他差不多全喝光了。

他把水罐放在桌上说道:“啊!我的孩子,我清醒一点了。”

希科说:“这太好了!”他决定乘他头脑清醒,赶紧把事办完。

修士接着说:“好朋友,现在可以说说我得给谁作忏悔?”

“我们那位不幸的邻居就要死了。”

戈兰弗洛说:“我们给他一品脱搀了蜜的酒。”

“我不反对,不过他眼下需要的不是世俗的救助而是拯救灵魂。你去看看他吧。”

修士胆怯地问:“那么您认为我已经准备充分了吗?希科先生。”

“我从没见过你像现在这么充满热情。如果他走错路了,你就把他引向正途;如果他寻找去天国的路,你就直接把他送进天堂。”

“我赶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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