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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书屋 > 曼斯菲尔德庄园 > 第九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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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什沃思先生站在门口迎接他的漂亮姑娘,并礼仪周到地欢迎了其他人。www.mengyuanshucheng.com到了客厅里,拉什沃思太太同样热诚地接待了大家。那母子二人对伯特伦小姐青眼有加,正合小姐心意。宾主动脉见面一应事宜结束之后,首先需要吃饭,于是门霍地开了,客人们通过一两个房间进入指定的餐厅,那里已备好了丰富而讲究的茶点。说了不少应酬的话,也吃了不少茶点,一切都很称心。接着讨论当天特意要办的那件事。克劳福德先生想要怎样察看庭园,准备怎么去?拉什沃思先生提出坐他的双轮轻便马车。克劳福德先生提议,最好乘一辆能坐两个人以上的马车。“只有我们两人去,而不让其他人去看看,听听他们的意见,那可能比推动现在的乐趣还要令人遗憾。”

拉什沃思太太建议把那辆轻便马车也驾去,可是这个办法不怎么受欢迎,姑娘们既无笑容,也不做声。她的下一个建议,即让没来过的人参观一下大宅,倒是比较受欢迎,因为伯特伦小姐就喜欢显示一下大宅是多么宏伟,其他人也都高兴有点事干。

于是众人都立起身来,在拉什沃思太太的引导下,参观了不少房间。这些房间全都是高屋子,许多是大房间,都按五十年前的风尚加以装饰,铺着亮光光的地板,布置着坚实的红木家具,有的罩着富丽的织花台布,有的是大理石面,有的镀金,有的刻花,各有各的妙处。有许许多多的画像,其中颇有一些好作品,不过大多是家族的画像,除了拉什沃思太太之外,谁也不知道画的是谁了。拉什沃思太太可是一下子出了一番工夫,才把女管家了解的情况全都学了过来,现在几乎能像女管家一样称职地领人参观大宅。眼下,她主要是在向克劳福德小姐和范妮做介绍。不过,这两人听介绍的心态毫无相似之处。克劳福德小姐见过的高楼大厦不计其数,从不把哪一个放在心上,现在只是出于礼貌,装出用心听的样子,而范妮则觉得样样东西既新奇又有趣,便真挚而热切地倾听拉什沃思太太讲解这个家族的过去,它的兴起,它的荣耀,哪些君主驾临过,多少人为王室立过功,她乐滋滋地把一件件事与学过的历史联系起来,或者用过去的场面来活跃自己的想象。

这幢房子由于地势不好,从哪个房间都看不到多少景色,因此,就在范妮等人跟着拉什沃思太太参观听她讲解介绍的时候,亨利·克劳福德板着副面孔,冲着一个个窗口直摇头。从西部正面的每一个房间望出去,都是一片草地,再往前去是高高的铁栏杆和大门,大门外边是林xx道的起点。

众人又看了许多房间,这些房间你想象不出有什么用场,只不过是多贡献些窗户税,让女仆们有活可干罢了。这时,拉什沃思太太说道:“我们来到了礼拜堂,按规矩我们应该从上边往里进,由上往下看。不过我们都是自己人,你们要是不见怪,我就从这里带你们进去。”

大家走了进去。范妮原来想象这该是个宏伟庄严的去处,不料却只是一个长方形的大房间,根据做礼拜的需要做了些饰置——除了到处都是红木摆设,楼上廊台家族的座位上铺着深红色的天鹅绒垫子,再也没有什么比较惹眼,比较庄严的东西了。

“我感到失望,”她悄悄地对埃德蒙说。“我想象中的礼拜堂不是这样的。这儿没有什么令人望而生畏的,没有什么令人忧从中来的,没有什么庄严的感觉。没有过道,没有拱形结构,没有碑文,没有旗帜。表哥,没有旗帜让‘天国的夜风吹动’。没有迹象表明一位‘苏格兰国君安息在下边’。”

“你忘记了,范妮,这都是近代建造的,与城堡、寺院里的古老礼拜堂相比,用途又非常有限。这只是供这个家族私人使用的。我想,那些先人都葬在教区的教堂墓地。你要看他们旗号了,了解他们的业绩,应该到那儿去找。”

“我真傻,没考虑到这些情况,不过我还是感到失望。”

拉什沃思太太开始介绍了。“这个礼拜堂是詹姆斯二世时斯布置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据我所知,在那之前,只是用壁板当座位,而且有理由设想,讲台和家族座位的村里和垫子都不过是紫布,不过这还不是很有把握。这是一座很美观的礼拜堂,以前总是早上晚上不停地使用。许多人都还记得,家族牧师常在里边念祷文。但是,已故的拉什沃思先生把它给废除了。”

“每一代都有所改进,”克劳福德小姐笑吟吟地对埃德蒙说。

拉什沃思太太去向克劳福德先生把她刚才那番话再说一遍,埃德蒙,范妮和克劳福德小姐还仍然呆在一起。

“真可惜,”范妮嚷道,”这一风习居然中断了。这是过去很可贵的一个习俗。有一个礼拜堂,有一个牧师,这对于一座大宅来说,对于人们想象中这种人家应有的气派来说,是多么的协调啊!一家人按时聚在一起祈祷,这有多好啊!”

“的确很好啊!”克劳福德小姐笑着说道。“这对主人们大有好处,他们可以强迫可怜的男仆女佣全都丢下工作和娱乐,一天到这里做两次祈祷,而他们自己却可以找借口不来。”

“范妮所说的一家人聚在一地卢祈祷可不是这个意思,”埃德蒙说。“如果男女主人自己不参加,这样的做法只能是弊大于利。”

“不管怎么说,在这种事情上,还是让人们自行其是为好。谁都喜欢独自行动——自己选择表达虔诚的时间和方式。被迫参加,拘泥形式,局促刻板,每次又花那么长时间——总之是件可怕的事情,谁都反感的事情。过去那些跪在廊台上打呵欠的虔诚的人们,要是能预见终久会有这么一天,男男女妇们头痛脑涨地醒来后还可以在床上躺上十分钟,也不会因为没有去礼拜堂而受人责备,他们会又高兴、又嫉妨地跳起来。拉什沃思世家从前的美人们如何不情愿地一次次来到这座礼拜堂,你难道想象不出来吗?年轻的埃丽诺太太们和布里杰特太太们,一本正经地装出虔诚笃信的样子,但脑子里却尽是别的念头——尤其是可怜的牧师不值一瞧的时候——我想,在那个年代,牧师甚至远不如今天的牧师有地位。”

这番话说过之后,好久没有人搭理。范妮脸红了,两眼盯着埃德蒙,气得说不出话来。埃德蒙稍微镇静了一下,才说:“你的头脑真活跃,即使谈论严肃的问题也严肃不起来。你给我们描绘了一幅有趣的图画,就人之常情而言,这幅画不能说是不真实。我们每个人有时候都会感到难于像我们希望的那样集中思想,但你若是认为这种现象经常发生,也就是说,由于疏忽的缘故,这种弱点变成了习惯,那么这些人独自做祈祷时又会怎么样呢?难道你认为一个放任自流的人,在礼拜堂堂里可以胡思乱想,到了私人祈祷室里就会集中思想吗?”

“是的,很有可能。至少有两个有利条件。一是来自外面的分散注意力的事情比较少,二是不会把祈祷的时间拖得那么长。”

“依我看,一个人在一种环境下不能约束自己,在另一种环境下也会分散注意力。由于环境的感染,别人虔诚祷告的情感。不过我承认,做礼拜的时间拖得越长,人的注意力有时越难以集中。人们都希望不要这样——不过我离开牛津还不算久,还记得礼拜堂做祷告的情形。”

就在这当儿,其余的人分散到了礼拜堂各处,朱莉娅便让克劳福德先生注意她姐姐,对他说:“快看拉什沃思先生和玛丽亚,两人肩并肩地站在那里,好像就要举行结婚典礼似的。难道不是不折不扣地像是要举行结婚典礼的样子吗?”

克劳福德先生笑了笑表示默认,一边走到玛丽亚跟前,说了一声:“我不愿意看见伯特伦小姐离圣坛这么近。”说话声只有她一个人可以听到。

这位小姐吓了一跳,本能地挪开了一两步,不过很快又镇静下来,强作笑颜地问:要是他愿意把她交给新郎呢?说话声比克劳福德先生大不了多少。

“让我来交,我恐怕会搞得很尴尬的,”克劳福德先生答道,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

这时朱莉娅来到他们跟前,把这个玩笑继续开下去。

“说实话,不能马上举行婚礼实在遗憾。要是有一张正式的结婚证就好了,因为我们大家都在这儿,真是再恰当、再有趣不过了。”朱莉娅毫无顾忌地又说又笑,拉什沃思先生和他母亲也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拉什沃思先生和他母亲也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拉什沃思先生便悄声对她姐姐讲起了温情细语,拉什沃思太太面带恰到好处的微笑和得体的尊严说:不管什么时候举行,她都觉得这是一件极其快乐的事情。

“要是埃德蒙当上牧师就好了!”朱莉娅大声说道,一边朝埃德蒙、克劳福德小姐和范妮站的地方跑去。

“亲爱的埃德蒙,假如你现在就是牧师,你可以马上主持婚礼了。真遗憾,你还没有接受神职,拉什沃思先生和玛丽亚已经万事俱备了。”

朱莉娅说话的时候,在一个不偏不倚的旁观者看来,克劳福德小姐的神色还满有意思的。她听到这从未想到过的事情后,差不多给吓呆了。范妮对她怜悯起来,心想:“她听到朱莉娅刚才说的话,心里该有多难受啊!”

“接受圣神!”克劳福德小姐说。“怎么,你要当牧师?”

“是的,等我父亲回来,我很快就会担任圣职——可能在圣诞节。”

克劳福德小姐镇定了一番,恢复了平常的神态,只回答了一句:“我要是早点知道这件事,刚才讲到牧师的时候会更尊敬一些。”随即便转入别的话题。

过了不久,大家都出来了。礼拜堂又恢复了它那长年很少受人干扰的一片寂静。伯特伦小姐生她妹妹的气,最先走开了,其余的人似乎觉得在那里呆得够久了。

大宅的第一层全让客人看过了,拉什沃思太太做起这件事来从来不会厌倦,要不是她儿子怕时间来不及,中途阻止了,她还要奔向主楼梯,领客人参观楼上的所有房间。拉什沃思先生提议说:“我们看房子用的时间太长了,就没有时间去户外参观了。现在已经两点多了,五点钟要吃饭。”这是明摆着的事,凡是头脑比较清醒的人,免不了都会提出来。

拉什沃思太太接受了儿子的意见。关于参观庭园的问题,包括怎样去,哪些人去,可能引起更激烈的争论。诺里斯太太已开始筹划用什么马套什么车最好。这时候,年轻人已来到通向户外的门口,门外下了台阶便是草地和灌木林,以及富有种种乐趣的游乐场,而且门开着在引诱他们,大家好像心里一冲动,都想换换空气,自由活动一番,便一起走了出去。

“我们这就从这里下去吧,”拉什沃思太太说道,颇为客气地顺从了众人的意思,跟着走了出去。“我们的大多数花木都在这里,这里有珍奇的野鸡。”

“请问,”克劳福德先生环顾左右说,“我们是否可以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改造,然后再往前走?我看这些墙上便可大做文章。拉什沃思先生,我们就在这块草地上开个会怎么样?”

“詹姆斯,”拉什沃思太太对儿子说,“我想那片荒地会让大家觉得很新鲜。两位伯特伦小姐还没看过那片荒地呢。”

没有人提出异议,可是有好一阵子,大家似乎既不想按什么计划行动,也不想往什么地方去。一个个从一开始就被花木或野鸡吸引住了,喜气洋洋而又独立自主地四处走散了。克劳福德先生第一个向前走去,想看看房子这头可以有什么作为。草地的四周有高墙围着,第一块花木区过去是草地滚木球场,过了滚木球场是一条长长的阶径,再过去是铁栅栏,越过栅栏可以看到毗邻的荒地上的树梢。这是个给庭园找缺陷的好地方。克劳福德先生刚到不久,伯特伦小姐和拉什沃思先生便跟上来了,随后其他人也分别结合在一起。这当儿,埃德蒙,克劳福德小姐和范妮走在一起似乎是很自然的事,他们来到阶径的时候,只见那三个人在那里热烈地讨论着,听他们表示了一番惋惜,列举了种种困难之后,便离开他们,继续往前走。其余三个人,拉什沃思太太,诺里斯太太和朱莉娅,还远远地落在后面。朱莉娅不再吉星高照了,不得不走在拉什沃思太太身边,极力抵制住自己急不可待的脚步,来适应这位太太慢吞吞的步伐。而她姨妈又碰到女管家出来喂野鸡,也慢吞吞地走在后面跟她聊天。可怜的朱莉娅,九个人中只有她一个人不大满意自己的境遇,眼下完全处于一种赎罪的状态,与先前坐在驾驶座上的朱莉娅简直判若两人。她从小受到对人要讲礼貌的教育,因此她又不能逃走。而她又缺乏更高的涵养,缺乏公正地为别人着想的胸怀,缺乏对自己心灵的自知之明,缺乏明辫是非的原则,这在她过去所受的教育中没有占过重要的位置,因而让她陪着拉什沃思太太,心里又觉得委屈。

“热得让人受不了了,”当众人在阶径上踱了一个来回,第二次走近通向荒地的中门时,克劳福德小姐说。“我们中间不会有人反对舒适一下吧?这片小树林真不错,我们要是能进去就好了。要是门没上锁该有多快活呀!不过,门当然是锁上了,因为在这样的大庄园里,只有园丁可以随意四处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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