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柳街, 左路是酒巷，右路是赌坊。www.zhongqiuzuowen.com

赌坊街上一地柳絮，在柳絮尽头最里边, 有棵大榕树, 树下石桌石凳, 对坐着两个年轻人, 其中一个身后还竖着个破旧的旌旗, 旗面儿题着个大大的“赌”字。

这两个年轻人还一人带着一个铁笼子, 放在石桌上, 被他们用手紧紧捧着。

左边青年的笼子里, 关着个精神抖擞的黑猫, 黑猫晃着尾巴, 在笼子里来回走动, 走了会儿, 高高举起毛茸茸的小黑爪，眯起猫眼慢慢舔了起来。

而右边的人，笼子里关着的是条冷血花蛇。

花蛇一动不动，蛇瞳里清晰倒映着黑猫的身影，盯着盯着, 蛇信子一伸一吐, 流下了口液。

除了两个青年，榕树下还围着一群少小青年。

小的有六七岁, 大的十六七岁，或坐或站, 挤在石桌边上。

他们各个捏拳擦掌，目光在石桌左右两人手中的笼子里转来转去，兴奋紧张地面红耳赤。

“来来来, 快点下注，你们赌谁赢谁输？”

“那我必然是赌左边赢，你看他这只黑猫，眼睛里的光绿幽幽的，牙齿这么尖利，一副凶样，肯定很厉害！”

“别吧，右边这个毒花蛇，这五六天天天在这，我就没见它输过，贼强！而且你看花蛇的笼子，锈迹斑斑的，都是被它的毒液腐蚀的，它不可能输给一只猫。”

“对，猫怎么会打赢蛇？我也赌蛇赢！”

“啊...那我...也赌蛇赢吧...”

“我赌黑猫赢。”

人群外有道低低地嗓音插/了进来，听起来信心满满，直接押注赌了黑猫赢。

众人回头，看到下注的是个蓬头丐面、衣衫褴褛的脏小子。

“你疯了吧，毒蛇和黑猫比试，你赌黑猫赢？”

脏小子没跟这群人挤到一起，而是往榕树身上斜斜一靠，懒懒颔首：“没错。”

还挺格格不入，外来的吧。

众人好奇，打量起这个脏小子。越看越觉得他虽然脏，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不同于其他要饭的的感觉。

人群里有个小胖墩指着他问：“你虽然赌了黑猫赢，但你拿什么赌啊？你看上去不像有钱吧！”

脏小子薄唇一勾，笑了笑，抽出了背在身后的右手。

他提了个东西，东西被青布严严实实遮住，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令人意外的是，不同于脏小子本人的脏兮兮，他手上盖住东西的青布，非常干净。

“这里面是啥？难不成是钱？”

“虽然不是钱，但保准是好东西。”

“害！他没钱！没钱赌啥赌啊，大伙儿别陪聊了。”

“你打开给我们看看，不然凭什么证明是好东西，要不是好东西，你可没资格下注的。”

“我看他就是个叫花子，一个叫花子哪来的钱下注啊，他肯定就是来瞧热闹玩的，咱们别搭理他了。”

“就是就是，你把布揭开，给我们看看里面是什么，值不值钱得由大家说了算。”

人群叽叽喳喳，十足地不待见。

脏小子不慌不忙，又把手背到身后，藏起了东西。

“你这是什么意思？”

脏小子气定神闲的态度让众人觉得被鄙视了，说着不理他的那些人，反而上前两步，询问他是什么个意思。

脏小子掀起眼皮，看起来懒洋洋的，说：“急什么，让这两位兄弟先比就是了，反正我赌的是黑猫，我赌黑猫赢，赢了，你们下注的钱都得归我，用不着看我的赌注。”

“嚯，好大的自信呀，你这自信上哪儿要饭要来的？”

“疯叫花，我看咱们还是别理他了。”

倒是黑猫的主人，大眼睛里露出了惺惺相惜的感动，一拍桌子，中气十足道：

“好了！都别吵了，你们看这位兄弟，穿着...额...稍微有些简陋不洁，但他手里的东西却异常干净，说明这肯定是个好东西，才会被他如此细心保管着。

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还是要有的，大家就相信他一回好了！”

“啊这...”

“不好吧，咱们虽然是小赌摊子赌点零花的小钱玩玩，但也不能这么随便吧。”

见异议声不停，黑猫主人想了想，又一拍桌子，拔高声线说：“那我替这位兄弟出赌注，行了吧！”

“......”

“不至于不至于，何必呢！”

“就是啊大兄弟，不值得啊，不然你又输了比赛又输了钱，多亏啊...”

众人同情地看向黑猫主人，都觉得他是想赢想疯了。

少年人心性善良，纷纷劝他不要给脏小子垫钱，省得白花冤枉钱。

眼看着还得耽搁下去，靠在榕树上的脏小子说：“还比不比啊，我赶时间。”

众人闻声又齐齐转头。

不是吧，一个破要饭的，咋就莫名其妙好大的架势啊！

虽然但是，磨磨唧唧了一番，众人还是接受了脏小子的下注，且同意先不看他背后手里藏得是什么东西。

这下注意力又都回到了石桌对坐的两人身上。

因为有了脏小子这一出，在场原本零零散散赌黑猫赢的那几个也改成了赌蛇赢。

除了脏小子，没有人赌黑猫赢。

“比试开始！”

小赌摊不比正儿八经的赌场，见证人都是下注的赌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