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楚寰：“.........”

好惨一少年。

只当是历练道心了。

齐楚寰试着开口：“主人？”

哪曾想真就这么好骗，真就这样叫了？

谢随玑眸光蓦地暗沉，心尖上有些发麻。

不仅是谢随玑，这一声“主人”叫的，让叫的人也有点麻。

齐楚寰啪啪甩着鱼尾，觉得这世界十分不好！得想办法寻得情报，搞到生死镜的下落。

鱼缸里的水被摇地四溅，谢随玑笑了。

谢随玑：“挺好，再叫一声听听。”

齐楚寰：“？？？”

齐楚寰有些吃惊。

没完了还？这到底是鱼智障还是主人智障？怎么觉得这主人也不大聪明的样子。

但显然齐楚寰这次不会再叫了。

吐出一串串泡泡，齐楚寰转了个身，背朝脏兮兮的少年。

权当听不见。

谢随玑笑出了声。

谢随玑从来不知道他的师尊在外面的世界会是这样。

没有了原来世界的种种身份，没有了不可逾越的师徒尊卑，在光怪陆离之下，师尊有太多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而这些另一面，都是谢随玑想看到的。

谢随玑好奇，喜欢，愿意一点点的挖掘，想看到更多。

谢随玑说：“等我收拾好了后带你去换个容器，这个鱼缸带着你可不好赶路。”

还要赶路？要去哪？

齐楚寰闻言转身，恰巧撞见谢随玑在脱衣服。

也难怪别人喊他叫花子，他身上穿的衣服，补丁接布条，又脏又乱，确实没比叫花子好到哪去。

可当衣服脱下来，结实的肩胛挺直的背暴露在空气中，齐楚寰就愣住了。

齐楚寰看到少年人光/裸着的肩膀上、背上，斑斑驳驳，全是陈旧的伤疤。

许是视线太明显，谢随玑扔了破破烂烂的衣服，一边下水一边问：“在看疤？”

齐楚寰没说话。

扯唇一笑，谢随玑自顾回答：“这些疤都是早年前被我师父揍出来的。揍得太狠了，伤疤才消不掉。”

齐楚寰心里猛地一突，看着眼前陌生的少年，生出股莫名的难受。

“你师父为什么揍你？”

“那老头子说我不该带着条鱼，说师门里有鱼没我，有我没鱼。”

“他是个老刻板了，不近人情，整天只知道让我修炼习武，其他的什么也不管，但看到我养鱼就是不准，二话不说，收了我的鱼，让我另择他兽。”

谢随玑擦洗着身体，淡淡说：“后来我就带着鱼下山了。我下了山，发现山外有大千世界，烛红酒绿，和老头说的差别还挺大，便再没有回去。”

鬼使神差，齐楚寰问出一句：“你想回去吗？”

谢随玑半点犹豫也没：“我回不去。我师父始终觉得我是错的，他不想要我。”

一时间房里的空气有些凝滞，青鱼甩着尾巴，少年洗着澡，两种不同调的水声哗哗啦啦。

等谢随玑洗得都快差不多了，齐楚寰缓过神来，说：“也许老人家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句话齐楚寰说得很慢，因为他其实不太确定。

不太确定的东西，放在以往，齐楚寰是不会说的。

可偏偏是这种问题，偏偏他觉得少年好似有几分落寞...

齐楚寰看着少年斑驳的背，眼前闪过的却是另一个人的身影。

齐楚寰忍不住地想到谢随玑。

幼年、少年、成人，不同时期的谢随玑飞快地在他脑海里奔过，从被他牵在手里，到他挣开手心，一瞬而已。

... ...

谢随玑在木桶里转过身，他把两手搭在桶上，懒散靠着木桶，静静看着鱼缸里的齐楚寰。

热汤雾气腾腾，透过这片模糊的雾，齐楚寰看到洗干净的少年人俊朗秀艳，拥有一对漂亮的凤目。

也许是裹着雾的缘由，齐楚寰觉得这少年的眸色很深，仿佛里面藏了很多东西，不太像寻常十五六岁的少年那么容易看懂。

“大概是想到他师父了吧，所以不太开心。”齐楚寰是这样想的。

可紧跟着，齐楚寰就听到“因为想到师父所以不太开心”的少年对他说：

“来，再叫一声主人听听。”

语调上扬着，痞里痞气，很是欠揍。

齐楚寰：“.........”

怪不得他师父舍得下这么狠的手痛揍他！

齐楚寰竟然觉得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找到了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