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好好说话？

春风拂柳，柳絮洋洋洒洒，像另一种形态的白雪。谢随玑随手拈开掉落在肩头的柳絮。

“只要你在我身边，除了我没有人能让你出事，疾病也不能。”

这话说得突然，融在柳絮作的白雪里，齐楚寰抬头，对上少年人沉沉双目。

漂亮的凤目，乌黑的光影。

齐楚寰被这光影看得喉间一哽。

倒是没想到这欠揍的少年嘴里会说出人话来。

谢随玑勾起唇角，笑得凤目飞扬。戳了戳水泡，他说：“谁叫我是你的主人，当然得护着你。半天没喊主人了，叫声来听听。”

齐楚寰：“......”

都是假的。

齐楚寰不欲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浪费功夫，他方才见单始观对兰姓医者信赖有加，想必兰氏医馆在这个世界是个有名有实的势力。

齐楚寰：“言归正传，你信不过那医者？”

谢随玑这次没再逗弄齐楚寰，停下脚步，淡淡说：“我天生就能看穿别人胸腔里的一颗心是善是恶，兰炜岩心怀鬼胎，他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殊不知在我眼里只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天生便能分辨人心善恶？

齐楚寰觉得荒谬，画皮画骨难画心，怎么能一眼就看穿人心是好是坏？

谢随玑笑了笑：“你想知道你在我眼里是什么模样吗？”

齐楚寰抬头。

谢随玑淡笑着说：“你觉醒之后，我再看你，只觉得你没有了心。”

闻言齐楚寰的心咯噔了一下。

他自然是有心的。但他并不是这条鱼。

难道是齐谢觉得鱼不太对？变化有些大？

齐楚寰想了想，这鱼之前似乎是个智障？

总不能让自己伪装地像个智障吧？

再说这少年自己都说这是“觉醒”...既然觉醒，稍有些变化不同也勉强能解释过去的...

齐楚寰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不对，干脆默不作声，权当没听见。

谢随玑看着一甩一甩的鱼尾，心道师尊真是一点也不怀疑他的身份。

在客栈里洗澡时的一番对话，谢随玑句句暗有所指，便是连“齐谢”这个名字，都带着颇重的暗示。可师尊愣是半点怀疑也没有。

大概是觉得，没有了生死镜，他谢随玑只能永远地困在上一个世界了吧。

且师尊也不会在意。

既来之则安之，哪怕是穿成一只鱼，师尊也可以淡淡定定，以不变应万变。

上个世界的一切，妖王也好，自己也好，甚至那场情动，都被他遗忘到了脑后。

可不是没有心么。

单始观恰在此时追了上来。

单始观：“你你你...你怎么...走得这么快...我...我差点没追上！”

追上来就扶着膝盖大口喘气，累了个半死。

谢随玑：“我不是故意停下来在等你了么。”

累得要死的单始观瞬间就被治愈了，惊喜抬头：“原来你半天没动静，是刻意在这里等我？真是我的好兄弟！”

谢随玑转过了头，避开这双闪亮的眼睛：“你我的赌约还在，你还欠我一件事没做。”

单始观：“......”

哭了呀。

单始观：“说吧，到底想让我做什么事？”

谢随玑：“我要去万寿山。”

什么？

单始观眨了眨眼，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问说：“你要去哪？”

谢随玑冷静重复：“我要去万寿山，去和貔貅比试一场。”

单始观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谢随玑：“兄弟，你醒醒，貔貅瑞兽，是只有我父亲才镇得住的猛兽，你要怎么和他比？”

谢随玑戳了戳齐楚寰：“用我的鱼。”

齐楚寰：这信心，找谁借的？

单始观：“兄弟，一百个鱼都不够那家伙吃啊！而且你这鱼，兰大哥说他都快死了，你不仅不担心，还想着要它去和貔貅比试，不是我说，兄弟你这样，不太好...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父亲早就不接受外人的挑战了，貔貅现在都被关在后山，你没机会的...”

说着说着，单始观慢慢停了下来。

谢随玑静静看着单始观，听他叭叭叭地讲话。

眨了眨眼，单始观食指一屈，指向自己：“你要我带你去我家后山？这就是你要我做的事？你早就盯上我了？”

谢随玑露出满意的微笑。

单始观惊地头毛都快竖起来了：“齐谢！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谢随玑淡淡道：“你不是想向你父亲证明，你的黑猫很强吗？”

单始观惊讶不减，防备地盯着谢随玑。

谢随玑摸着齐楚寰的头，说：“你想不想看看我的鱼一路上是怎么进阶的？”

单始观：“......”

谢随玑：“你想不想看我的鱼如何战胜貔貅？”

齐楚寰：“......”

突然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