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楚寰已经往前走，白雪青衫，这背影谢随玑明明第一次见，却好像在心里见过了无数遍。

谢随玑忍不住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宗门虽不在了，可原有的天然地势却没有改变。翻过雪岭，齐楚寰在山腰处找到了一处天然石洞。

“进来这里疗伤。”齐楚寰先一步迈进石洞。

石洞壁上覆着星岩，五光十色，刚好照亮两人脚下的路。

齐楚寰说：“这处山洞里应该还有些药草。”

谢随玑长长嗯了一声，突然说：“我知道。”

齐楚寰皱眉，转过身审视谢随玑。

方才问他还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怎么就又知道了？

谢随玑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知道，就是觉得有些熟悉，好像是知道的。”

齐楚寰半信半疑起来。

实在是之前的两个世界里谢随玑没少诈乎齐楚寰。对于谢随玑所谓的“封存记忆”，齐楚寰很难完全相信。

但都已经把人带过来了，管他是装疯卖傻还是真的忘掉了所有，新仇旧账，也只能先存着。

总不能真扔在外面，看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追杀他吧。

找了个地方让谢随玑坐下，齐楚寰边在山岩底下翻找灵草，边问谢随玑：“生死镜是你从斩铁宗偷来的？”

坐在齐楚寰安排的地方调息灵气，谢随玑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偷看齐楚寰。

齐楚寰问他问题，他疑惑：“生死镜是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这东西在我身上。”

“什么？”齐楚寰翻着灵草的手不小心使多了力，折坏了手中灵草半片绿叶。

谢随玑：“生死镜很重要吗？你带我走，也是因为想要生死镜吗？”

齐楚寰：“.........”

谢随玑竟然连生死镜都忘掉了。

“你不知道生死镜，不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走？”站定，齐楚寰目光清寒，想要穿透谢随玑的灵魂似的，审视着他，缓慢问出这个问题。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谢随玑头一歪，唇角笑意更深：“但我看到你，就知道我应该和你在一起才对。”

被折断的半截灵草又承受了突然地一掐，根茎里冒出冰冷的汁液，都染到了齐楚寰的手上。

齐楚寰眼神变成了复杂。

汁液留到手腕，将手腕涂得沁凉，又一刺一刺的麻。

难不成真的是青铜环的原因？

生死镜镜框扭曲而成的青铜环，谢随玑说凭借青铜环就能找到自己在哪...

谢随玑说可以没有记忆，可以什么也不知道，但不能找不到师尊。

那样大逆不道地、带着一点微弱伤心地，说要在自己身上套一个环，无论自己走到哪里，他都能找到...

可是...若是青铜环真有这作用，它难道不是双向的吗？

为什么自己一点也感受不到谢随玑的存在？

确实，齐楚寰之所以能找到谢随玑，完全是因为他已经经历了一次谢随玑“死掉”，而时间又诡异地倒退回了他从水洼处醒来。

齐楚寰有了经验，提前知道了谢随玑的大概位置。

但便是这样，最后还是谢随玑自己从结界中走出来的。

严格来说，不能算是齐楚寰找到的谢随玑。

头疼欲裂。齐楚寰自己都想用些灵草药物了。

又折了几株灵草，齐楚寰把它们一起捧到谢随玑面前，递给他说：“可以让你好受些。”

还是先把谢随玑的伤治上一治。

太多的人在找谢随玑，虎视眈眈，总不能这样拖着一身伤，太危险了。

“不好受。”谢随玑摇头，睁开了另一只眼睛，又用那种专注的神情盯着齐楚寰看，直把齐楚寰看到不知所措了，才又低低喊出一声：“疼...”

齐楚寰：“.........”

低低的嗓音在封闭的石洞里好像被无限放大，穿破耳膜，直击内心。明明只是低声的一个单字，却比注入了灵力更让齐楚寰难以接受。

齐楚寰干巴巴道：“...治好了就不疼了。”

徒弟自己封了自己的记忆，变成了半个傻子，这时候他喊疼，齐楚寰说不出什么重话，也没法置之不理。

谢随玑还是摇头，周身灵气飘摇着，也不伸手接灵草，就看着齐楚寰，专注又期待。

齐楚寰：“......”

好死不死地，为什么要干出封存记忆的蠢事？这哪是封存记忆，这是把自己封的生活不能自理了吧！

手上的一捧灵草突然就变得千斤重起来...

齐楚寰杵在面前，看上去并没有下一步行动的样子。谢随玑转着眼瞳，又低低哼了一声：“疼。”

齐楚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