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啊,那个被打的男人还说不跟萧贺钦计较,说也不要他赔医药费,就这样算了。”吴海成说到这里轻笑一声,颇有点不屑,“我看,肯定是萧贺钦私底下威胁那男的,要不然不可能救这么算了。”
说罢他还嘟囔一句:“换我肯定让他死!”
最后一个“死”字说得有点轻,被一路稍稍强劲的温热风湮没,温黎没听清,看着掠过的田野风景,陷入沉思。
“我觉得他应该…不会是那种人……”
吴海成把她送到等公交车的路口就走人了,随口回答她一句:“下午只有一趟三点的车,过了就没了,你自己想办法回家!”
话尽他一蹬脚踏板,快速朝前方骑去。
温黎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也没问,戴着顶黑檐帽耐心在原地等待公交车的到来。
现在是九点零五,要是按照吴海成刚刚说的时间,她还要等无十分钟,有得无聊了。
看来下次还是不要轻易来县城了,怪麻烦的。
温黎胡思乱想着,公交车总算在九点四十五来临,比预计的时间早了十分钟。
这年头的公交车不像二十一世纪那样宽敞,短短的一截车厢装了满满当当的人。车身满是灰尘泥土,车轮子上沾着的黄泥更甚,压在云实镇还算干净的路面上驶过,划出两条长长的痕迹。
车头司机位置边上贴了路线,起始站是龙弯镇,终点站是庆潭市,中途要经过她的目的地——永鸿县。
温黎稍稍垫脚张望,车里人坐得满,过道上也站了好些人,售票员斜跨着一个黑色结实大布袋,等司机在她面前停好开了车门后,探出头来大声喊叫。
“永鸿县有没有!庆潭市有没有!”
“有有!”
温黎隔壁一起等车的几个妇女同志高呼着应答她,还没等温黎反应过来,这群人刷刷就跑上了车,说是蜂拥而至也不为过。
“哎呀踩我鞋了!”
“你别推我呀!”
“过去点!”
“还有没有!”售票员对车里的现象早习以为常,不耐烦再次探头出去喊了声,一只手握住车门把杆,一只手握住她身上的布袋子。
“有!”温黎收回瞠目结舌的眼睛,小跑两步上了车,直到车门粗嘎的关闭声音大响,车厢里开始一阵闹哄哄。
“好了好了!刚刚上车的把钱交了!”这位售票员的嗓门极大,在这样闹哄哄的封闭空间都能清晰传入没个人耳中,也是厉害的。
等她一个个收好钱来到靠门边站着的温黎身侧,小本子继续不停写着什么。
“钱!”
温黎用手扇了扇风,从肩上的布袋里掏出一个小钱包,里面没多少钱,几张毛票堆叠在一起,大票子全在外套里头缝制的暗口袋里。
“多少钱?”
“去哪!”售票员依旧冷淡,胳膊不知被谁撞了一下,忙皱眉回头骂:“谁啊!长不长眼睛!”
没人回答他,大家都假装没看到,那个撞了售票员的小伙子也装作不知情,暗自离她远了几步。
“我要去永鸿县。”温黎加大音量,却还是被售票员问了一遍,她再次重复。
“两毛!”
温黎忙抽了两毛出来放到售票员手里,等她接过又在小本子上划一道线,才转身挤进人群,最后跨步到司机右侧的副驾驶坐好。
车厢内每一扇窗户都开着,却依旧像在封闭空间,沉闷炎热的气氛憋得温黎有点喘不上气,她不断用手扇着风,站在车门前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好吧,也没有一闪而过,这车有点慢啊……还真是“人在囧途”……
后背不知道贴着谁的身躯,本就炎热不堪的温黎现在更加热了,想缩回点身子但车内空间实在狭小,人又多得不行,还能缩到哪里?
不过,本以为她要这样一直站半个多小时到县城里,谁知道,令人窒息的事情还在后头。
“别叫他们上来啊!”
“是啊,这都站不住脚了!”
“哎哎!师傅别停!!哎哎!别开门!”
“哎——”
最终还是没人能劝到司机师傅和售票员,这两人简直就是钻进钱眼里了,门口都已经挤了温黎和其他几个人,愣是把车停下开了车门。
又是一群人蜂拥而至,缩在门口的温黎苦不堪言,被人潮越挤越远,越挤越“扁”,这下真是水泄不通了……
车里唯二从始至终淡定的只有在前方独身事外的“罪魁祸首”。
天……她是造什么孽了要承受这些!第一次挤公交就遇到这样的情形。
一路又是颠簸又是拥挤着坚持到了永鸿县,再继续待下去温黎指不定什么时候吐了。
这车里不仅仅是热、挤,乱七八糟的味道熏得她眼泪流……
脚……谁踩她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