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乐和贺知予在贺家吃了顿晚餐便回了林家老宅, 临走前，林予乐被贺老爷子和贺老太太分别塞了一个小木盒。www.xiashucom.com那古朴典雅的小盒子看着便知是被两位老人家保存得极妥帖的。

林予乐有些不知所措，像能让贺家老爷子和贺老太太拿出手做礼物的, 价值不低，。贺知予偏头看着她清笑起来：“接着吧, 我都说了, 爷爷奶奶很喜欢你的。”

男人笑容清浅纵溺, 眼里是从前在贺家看不见的明朗笑意。

贺老爷子拄着拐杖, 看着两人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怔神。

很久没看见贺知予这么开心地说了很多话, 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 向来沉默着吃饭的贺知予眼底的笑意一直没散去, 林家的小姑娘多看了一眼某道菜，他就给人夹。

他都当这家伙这么多年的爷爷了，也没看他给夹过菜 。

唯一有变化的，是他对那小姑娘更和善慈祥了后, 贺知予今天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几分。

贺知予和林家那小姑娘在一起候, 连笑的次数都多了，真实了许多。

贺老太太察觉到他的失神，偏过头看着贺老爷子笑了笑，眼眉舒展开，轻摇了摇头。

有了贺知予的话，林予乐也没再犹豫, 眼眸弯弯地接过，向两位老人家道谢：“谢谢爷爷奶奶，我和贺知予会好好的！”

林予乐说话的时候，贺知予一直笑着凝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等她笑意盈盈地道完谢后, 才看向贺老爷子和贺老太太，眉眼低垂温润：“时间不早了，爷爷奶奶早些休息，我先带乐乐回家了，改天再来看您们。”

林家早些年说会把贺知予当成亲生的孩子对待，言出必行，不然贺知予也不会在要回林家的时候，脱口而出的便是“回家”了。

时间真的是个很奇妙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偏偏它的痕迹可以从这世间的万物上看到痕迹。

好多年前，贺知予因为彭慧被贺老爷子送出了贺家林家带走了他。而后经年，他便真把林家当成了家。和当年亲自看着林家带走他的贺家再也无法亲近到最初的状态了。

温润得体是他对所有人的面具，再多余的也不过是几分对生身亲人的尊敬了。

贺老太太看着两人，和蔼地笑着点了点头：“哎，去吧。”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车里，贺老太太的眼眶湿润了，转过身轻轻叹了口气，“或许，当初我们真的不该走那一步。又或许，这孩子也不会和我们不亲了。”

贺老爷子在原地站立沉默了良久 ，似有若无地叹了声，但很快便被寒风吹散得支离破碎，消失在凛凛冬日里。

他拄着拐杖抬脚走进屋子里，声音沉沉：“回去了。”

贺老太太还站在门口，即便那辆轿车早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老贺，如果再来一次，你还会让知予离开吗？”她看着贺老爷子缓缓走远的背影 。

贺老爷子脚下的动作一顿，眼前不禁又浮现出长子下葬那天，雨幕模糊了那个跪在雨中的少年面容，却也好像是最后一次看清了。少年眼底的光亮了，又黯淡。

再亮起时，却早已是因为另一个家庭。

那时，他便知，贺知予日后会对贺氏的抗拒。

可是，如果真的给再来一次的机会，他还是会顺着彭慧的心意把贺知予送去林家。

长子英年早逝，贺家家业陷入风雨飘摇之境，他身患重病。那个时候能去撑着贺氏的只有贺成，彭慧的娘家虽然不足以与贺氏睥睨，但在所有人都在看热闹的时候，也能看在彭慧的面上出份力。

所以，不管如何，贺知予还是得被送走。

贺老爷子手下拐杖轻敲了敲台阶，沧桑的面容上无波无澜，视线从墙上挂着的早些年间拍的全家福上移开，眼神淡然：“你也是糊涂了。”

“哪还有什么如果。”

说完，贺老爷子一步一步离开了一楼，留下贺老太太回望着门外一望无际的黑暗。

“是啊，是我糊涂了……”

门外的寒意飘进来，钻进骨头里凉得心也跟着冷，贺老太太转回身，点点头嘴里喃着不知所云的碎话，也跟着贺老爷子朝着二楼走去，目光在掠过那幅全家福时，有片刻的怔神。

如果，真的有如果，她真的不会把贺知予送走吗？

*

林予乐坐在副驾驶，终于能不用按捺住好奇心打开那两个贺家爷爷奶奶给的木盒子。

贺知予开着车，林予乐好奇地打开，不禁“哇”了一声：“贺知予，你看这个！”

“是什么？”贺知予轻抿着唇笑起来，看了眼前方的红色指示灯，偏头看了她一眼：“是什么？”

林予乐把盖子彻底打开，让里面的一对手镯展现在贺知予的注视下，又把贺老爷子给的那个盒子向前推了推，拿出盒子里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纸张：“还有这个，这个是什么？”

她说着，把装着手镯的盒子放到收纳盒上 ，捻着那张纸好奇地展开，目光顺着白纸黑字一行一行往下读，而后蓦地抬起头惊愕看向贺知予：“是股权转让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