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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书屋 > 春日失格 > 第7章 007

第7章 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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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水生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我上月新开的夜总会还缺一个头牌,如果你输了,去我店里上班,这个卖身契,你敢应吗?”

他这话一出,全场安静。

这不仅是在羞辱赵云今,更是□□裸在打霍璋的脸。

霍璋蹙眉:“云今。”

赵云今却充耳不闻他的阻拦,懒散拨了下头发:“好啊。”

江易落在牌面的手顿住。

——好啊。

她答应得轻轻巧巧,仿佛这是件无足挂齿的小事。

“赵云今,你想清楚了。”于水生提醒,“夜总会不是写字楼,不会让你舒舒服服坐着看报纸。”

赵云今眼底有股子傲劲:“怎么九爷住着乌姨的家,还要操着我的心?”

“我赵云今说到做到,言出必行,如果今天输了,别说一个夜总会,哪怕油锅火海我也照下不误,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要九爷您先赢了我。”

霍璋没再拦她,安静地充当一个看客。

“以为自己手里有个对子就能翻出花来?”于水生冷笑着甩出最后一张牌,“给你个惊喜。”

一张方片2。

234,同花顺。

霍璋的脸色瞬间难看了。

赵云今缓缓直起身,拨开江易的手,最后一张牌,她亲自翻。

“九爷这样爽快加码,我怎会不知您家牌大?只不过还是想赌一下。”

“赢了,霍璋会感激我,我赵云今往后的日子繁花似锦,输了,毕竟还有条命在,当情妇和会所头牌都是伺候人的活,倒也算不上太坏。”

“输一整晚总该让我赢一回了,我也不会永远倒霉吧?一副牌那么多,万一我这最后一张——”

赵云今噙着笑意,掀开最后一张牌:“是副豹子呢?”

她缓缓摊开,这副牌里最后一个2出现了。

三个2,最小的豹子,稳稳压过了于水生最小的同花顺。

于水生的脸骤然白了。

炸金花里豹子出现的几率太小,更别说前三张2已经出现在了桌上,赵云今没看牌和他盲赌,她手里会有最后一张2这件事在他眼里根本不可能发生,可她偏偏赢了。

赵云今丢了牌:“风水轮流转,没想到气运也是,这次倒让我赌对了。”

霍璋松了口气,他笑笑:“听闻九叔生平最讲信义,这赌注可别不认。”

于水生的脸由白变黑,吃了个天大的哑巴亏。

赵云今推着霍璋离开,于水生沉着脸看向江易:“怎么回事?”

“我说了这局不能发。”江易蹙眉,“霍璋已经起疑了,他一直盯着我,牌是赵云今亲手启的,我没敢动手脚。”

“算了,别怪阿易了,霍璋确实盯着。”乌玉媚脸色有些倦,“合该赵云今运气好,人不怕没有真本事,最怕的就是这琢磨不透的运,几分都是天赏的,该我没这命,我也认了。阿九,带人清理小东山吧,做干净点,别叫霍璋看出什么。”

于水生说:“我再想想办法,一个赌注而已,赖了就赖了……”

乌玉媚:“早晚都要交给他,霍璋多疑,再拖下去对我们没好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时运这东西谁又说得准?今天我认了这命,或许明天就该轮到他了。”

她起身走到屋角供奉的佛龛前,点了一柱香烧上,她疲惫地说:“我拜拜菩萨,你去吧。”

*

赵云今在庭院的洗漱台前补妆,她有些累了,身体歪歪斜斜倚着一侧镶木的墙壁。

翠竹鲜花,镜子布置得古色古香,不像洗手间,倒像是花园。

江易进来,站在她身后:“腿怎么了?”

赵云今动了动腿,膝盖上纱布的缠绕感清晰传来,她嫣然一笑:“前天晚上和霍璋玩老汉推车,地砖硬,跪青了。”

赵云今显然以激起他的愤怒为乐,她还要再说,江易先一步矮身半跪在她面前,双手探入进裙底。

江易骨骼修长,手型漂亮,曾经西河的赌神给他把过手,赞赏这是玩牌的好苗子,赵云今见过他将一张纸牌置于两指间翻飞的模样,如蹿入花丛的蝴蝶令人眼花缭乱,见过他在赌桌上用这双手偷梁换柱,也见过他在建筑工地扛沙袋捣水泥,在殡仪馆掸炉灰,抬死尸。

江易手上的茧子是常年玩牌磨出来的,常人发现不了,只有当它触碰细腻皮肉,那摩擦而过时肌肤产生轻微战栗才能让人感觉到存在。

江易三两下解开纱布,撩起她裙摆。

——膝盖没有淤青,那是道口子,没仔细处理过,钉子上的锈迹刺破皮肤,已经感染了。

赵云今倚在洗手台上,没有阻止,也没有说话。她盯着江易头顶的冷硬发旋,思绪蓦然回到高考结束的那年夏天。

那是赵云今唯一一次见江易得体的穿着——KTV服务生的衬衫、马甲、还有脖子上的红领结。

他笔直挺拔,清俊疏离,冷得自成一格,哪怕只是兼职的打工仔,在一群服务生间依然鹤立鸡群。

有女孩心仪他,专门点了他在包厢服务。

毕业聚会,赵云今麦霸,抢了麦克风唱得停不下来。

江易站在角落,开酒瓶,补零食,收拾垃圾桶,给水果摆盘,两人昨夜吵过架,疏离得像是从未见过、不认识彼此一般。

赵云今故意气他,肆无忌惮和二三损友情歌对唱,笑得哄哄嚷嚷挤在沙发上。

他注意力却只在手头的工作上,一言不发,甚至连一个不满的目光都没有投过来。

赵云今以为他不在乎,直到后半夜,她去洗手间,刚进门被人粗暴地按在洗手台前。

同样的姿势,同样的位置,只不过那晚江易扯下来的不是纱布,是她的蕾丝底裤,细细的一条挂在高跟鞋底的跟上。

赵云今浑然不觉死期将至,环住江易的脖子,尾指挑他红领结,笑吟吟的:“阿易,这个好衬你啊。”

于是,她心心念念了一晚的领结被江易拽下来。恶人有天收,可赵云今惯会折腾人,连老天见了都头疼,这世上只有江易治得了她。

她被江易用那根领结绑住了手腕,男人贴伏下来咬她耳朵,一字一句问:“赵云今,你是不是想死?”

洗手间外门没锁,只挂上了暂停使用的标牌。一墙之隔的人扯着嗓子唱歌,走廊上高跟鞋的声音嗒嗒而过,一下,一下,又一下。

赵云今被洗手台的大理石冰到颤抖,晚上喝的那点酒全清醒了,带着哭音告饶,可江易将她这一晚的累累罪状全记在心底,偏执浓烈,爱意滚烫,任她怎么服软求饶都没用——他像破笼而出的噬情兽。

赵云今头脑发胀,鼻子一酸。

被他弄哭了。

……

江易起身,纱布丢还给她:“去打破伤风。”

赵云今从回忆里醒过来,就势坐到洗手台上,静静打量他。

如今的江易比起当初成熟了,年少时身上那股锋锐的戾气也温和了,如果不是模样还在,她几乎要认不出他了。

“你变了。”赵云今说。

从打零工赚钱的混混,摇身一变成霍家司机,社会地位有所提高,赵云今却觉得他落魄了不少——变得沉默、变得谨慎、能容忍她的戏弄和她以情妇的姿态站在别人身旁,他不像从前的江易了。

可当赵云今凝视他的眼睛时,又觉得江易没变。一个人的眼睛很难说谎,眼神不会伪装。他看向她时的炙热、偏执和占有,是少年时她最赖以为生的精神养料。

赵云今勾勾小腿,环住江易的腰,她酥白的臂搭在他肩膀,强迫他贴近自己。

她生性胆大妄为,不顾这里是别人的宅子,也不顾自己的金主就在一墙之外的庭院里吹晚风,她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

“刚才在赌桌上那样对我,我好难过。”她手指蜿蜒,借着外套的遮掩,顺着江易的胸膛一寸寸滑落。

江易肌肉明显变得僵硬,他问:“赵云今,你懂不懂什么叫自重?”

“我不懂,你懂吗?”赵云今的指顶在他的腰窝,“你所谓的自重,就是强行撩开女人的裙子,扯掉她的绷带?还是说,你刚才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你根本就知道,我受伤了不会好好包扎,知道我会随便拿纱布缠一缠。你关心我?”

“分手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记得我的习惯啊?”

江易喉结微动,侧脸想避开她的纠缠:“别自作多情。”

“哦?我自作多情吗?”赵云今手从他腰上拿开,指尖夹着一张梅花K,那是原本该在最后一局出现在她桌上的牌。

她问:“你不爱我,那这是什么?”

赵云今笑得天真:“出老千的人最爱在衣服里藏暗兜,是你在床上亲口告诉我的。”

“我就知道,你不会舍得送我去夜总会当头牌。”

江易原本恍惚在她片刻的温存里,可他太久没被她祸害过,差点忘了她是赵云今。

她的暧昧是手段,笑容是利刃,永远不要相信赵云今的示好,就像永远不要相信西河诡谲莫测的天气一样。她靠近他,和他缠腰拥抱,只是为了套出他衣服里的这张出老千用剩的纸牌。

他眼神冷了。

赵云今没看见似的,还不知好歹地问:“乌玉媚刚刚可是把小半个家产输给我了,如果知道是你出了老千,她会把你怎么样?”

“可是阿易,你了解我的,我这人心最软,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舍不得你。”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

某一瞬间,江易恨不得亲手掐死她。

她轻轻贴近,低声咬耳朵,每一个音调吐字都魅惑:“牌可以还你,但你得告诉我——”

“——于水生、乌玉媚,还有霍璋。他们三个人,谁要为丁晨凯的死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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