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迁坐到院子角落，生自己的闷气。

得想办法赶紧把人送回去。

他给司命传了信，叫他查查关于道海花境的资料，还没等到司命回复，陈正青先来了。

他的尸首葬在丸山，如今已经算是半个山灵，正努力修炼等待转正飞升，他见到陈鹤迁，立马哭着扑了上去。

“我的皇弟啊！独在异乡，见到你真是亲切万分！”

对上鹤迁阴冷的视线，陈正青一回头，才发现自己抱错了人，弓着腰唯唯诺诺地点头道歉，慢慢退到陈鹤迁身边。

陈鹤迁当政那段时间，他和陈鹤迁关系算不上好，但也不像从前那样剑拔弩张，当太子的梦想破灭后，陈正青安心地在北境当着咸鱼，陈国有陈鹤迁看着，他日子过得倒也滋润，偶尔还能去寻安城玩一把，看看自己失恋的皇弟。

从司命那里知道陈鹤迁的消息，陈正青马不停蹄就赶来了。

孑然一身过了这些年，他才体会到当年兄弟能够相聚的日子是多么的珍贵，历劫之后的鹤迁天君他不敢高攀，大哥成仙之后终日忙着业务，而其他兄弟早已投入了轮回中。

陈正青眼泪挂了一脸，想拉着陈鹤迁聊聊，增进一下兄弟感情。

此时的陈鹤迁并没有和他修复关系，对他还是有些敌意，但见他已经生了白发，也客气的没有拒绝。

陈正青拉着陈鹤迁，从幼时说到老年，边说边擦眼泪。

鹤迁也终于有了和池珂独处的机会，将她带到树后的小亭中，抚着她的发髻，语气中带点委屈：“手艺这么差，梳的一点都不好。”

池珂笑他：“你当时梳的也不见得多好。”

“但我现在会的多了，不仅梳的好，样式也比他会的多。”

“那是你成长了。”

鹤迁轻笑，手指在池珂后颈划过：“对啊，我哪里都成长了。”

“还有客人，不要闹。”池珂表情严肃地制止他。

“唉，真伤脑筋，若他一直不走，我想和你亲昵一些都不行了。”鹤迁老实地坐到池珂对面。

“你的心结，是为当时的不告而别？”他也严肃起来，“你写了信，我没有收到，这不怪你。”

池珂本也是这么想的，但自从听陈正青声泪俱下讲了陈鹤迁那十几年的日子，心中便经常想起此事。

鹤迁很少提起那些年，提也是一笔带过。

她一眨眼的时光，对鹤迁来说是真真切切地过了十几年，尤其陈正青不时的夸张渲染，她心里就更过意不去了，总想着若是能回到过去，哪怕只是说一声便走，也好过让他这样漫无目的的等。

“都过去了。”鹤迁的声音很轻，“你那时在魔界受伤昏迷……魔界？”

他像忽然想起来什么，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颤抖：“我好像问过宗泗，他说不知道你的踪迹。”

记忆太久远了，他记不太清楚。

鹤迁走到聊天的两人面前，陈正青吓得一哆嗦。

他问陈鹤迁：“你找池珂的时候，有没有去问过宗泗？”

陈鹤迁回忆片刻：“半年前我去丸山，确实遇见过他，他匆匆来匆匆走，我见到他时他已经要离开了，我就问他知不知道池珂的去向。”

“他是怎么说的？”

“他好像说……不知道，起开！”

鹤迁手握成拳，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感受到他暴增的杀气，陈正青抱头无声地哀嚎一声，转身消失在了院中。

陈鹤迁也忽然意识到什么，眉头紧皱起来。

两人异口同声：“混蛋！”

池珂站在两人身后，愤怒之余微微同情起北海的宗泗。

————

第二日清晨便不见了陈鹤迁的踪影，池珂找了一圈没见到人，看了司命寻来的古书，知道这鲛珠也只有一日的效果，不免有些唏嘘。

昨夜他们一同去陈国看了夜景，逛了庙会，像在人界时那样。

陈鹤迁的笑容一晚上都没离开嘴角，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憔悴苍白，原来那时他就觉察到自己要消失了。

经过这一遭，池珂对那十几年的愧疚也消去许多，她哼着调子替鹤迁擦拭一把古剑，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过了午时，鹤迁前来寻她，顺手拿起那把擦拭过的剑，声称要带她去别的地方游玩。

池珂问：“去哪儿？”

鹤迁微笑，声音温柔：“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