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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书屋 > 苦肉计 > 第十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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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豪号”在外滩码头靠岸,众人纷纷寒喧告别,迟骋看一眼戚无艳,淡淡地道:“我送你回去。www.xiashucom.com”

“嗯。”她点头,他率先走向他的车,她落后半步,诧异地盯着自己的手,他该牵她的手一起走的,他今晚是怎么了?从他在船尾找到她开始,似乎就变得不对劲了。

打开车门,后视镜中映出一辆白色面包车,隐约还能看到xx电视台的字样。她恍然大悟,原来他是为了避嫌,他今年第一次参加皇因宴会,就被记者追问生活作风问题,换做谁都会觉得丢脸,虽说公众人物不该太介意媒体的报道,但真被他们卯上也是件挺烦恼的事。

车子在主干道上匀速行驶,面包车不远不近地跟着,以跑车的性能,要甩掉他们轻而易举,但是那样反而显得欲盖弥彰了。

戚无艳回头看了一眼,咕哝:“讨厌。”随手抽出一根烟,才记起打火机掉进江里了。

迟骋打开储物箱,里面散落着三四只打火机。她惊疑道:“你车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打火机?”

“都是你平时丢下的。”

“哦。”她随便捡出一个,点燃香烟,吐了口烟雾,道:“我都忘了。对了,迟骋,刚刚在船上,那只打火机……”她抬眼偷偷瞄他,没有说下去。

他不做声,面无表情地开车。

她伸手轻轻地摇他的肩膀,“对不起嘛,是我不小心,你再买一个给我好不好?”

他偏头看她,眸子里平静淡漠,仿佛在思量她的话有多少诚意。她撒娇的笑容在他的注视下缓缓收敛,手指有些慌乱地触碰他的脸,“迟骋,你真的生气了?”

他转回头看路况,半晌才吐出一句:“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是永远无法替代的。”

“我知道,我知道。”她抱紧他的手臂,将头紧紧偎在他肩上,仿佛这样就可以融化他无形的冷漠,“我知道是我不好,等天气暖和一些,我找人把它捞回来。”

他突然长长一叹,幽幽道:“无艳,是不是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大概吧。”她下巴搁在他手臂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表情,“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他又沉默了,好久才抬了抬胳膊道:“起来吧,后面还有电视台的车跟着呢,当心让他们拍到。”

她僵硬了下,慢慢坐直身子,脸色也黯淡了,沉声道:“迟骋,你真的很介意媒体怎么看我们对不对?”

“呵!”他偏头向外,闭了闭眼,疲惫地笑道:“大概吧。”

听到他漫不经心的语气,她不由有些气恼,他们之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虽然那些记者说得难听,但流言斐语总是难免,难道为了那些无谓的言论,就连正常的感情生活都不过了吗?她只是不小心掉了打火机,干吗一副阴阳怪气不依不饶的样子?好像她犯了天大的错误似的。平日里总是他宠她、哄她、迁就她,一旦他态度一冷,她就感觉受不了,感觉委屈。狠狠瞪他一眼,见他没有反应,她又重重“哼”了一声,居然还是没有反应,她不由气闷地冲口而出:“既然如此,不如取消婚礼算了。”

“嘎——”一声长音,车子险险停在路边,保险杠差点撞到路灯。迟骋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握到指节泛白,嘴唇抿到血色全无。戚无艳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眼睛瞪得大大的,喉咙因惊吓而干涩发疼,话也说不出来了。

后面跟踪的车全无准备,狼狈地错过他们的车,慢慢停下。

迟骋呼一下拉开车门,大踏步走到电视台的车前,左手拉开车门,右手一把揪住摄影师的衣领,直接把他拎出来,吼道:“拍拍拍,拍什么拍?想拍是不是?光明正大过来拍啊!我站在这里让你拍,拍得不好我叫你今后再也没法扛摄像机。”

“迟骋。”戚无艳匆匆跑过来拉住他的手臂,焦急地道:“你先放手,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快勒死他了。”

看到摄影师直翻白眼,迟骋这才放手,大手一挥,嘶吼道:“滚,都给我滚,别让我再见到你们。”车上人七手八脚地把摄影师拉上车,飞也似的疾驰而去。

“迟骋。”她焦虑地唤他,慌乱地揉搓他冰冷的手掌,“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拳头握得死紧,犀利的目光狠狠地盯着地面,像要把柏油路面烧出一个大洞。

“迟骋!”她用力推他,急得快哭了,“你不要吓我,你说说话。”

他猛地打了个寒战,迷茫的目光转向她,又似不在看她,飘忽地穿过她的身体,仿佛在找寻着什么。突然,他用力甩了甩头,右手覆上额头,苍白的唇无力地吐出一个字:“好。”

“好什么好?你在说什么?你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好。迟骋,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带你去看医生。”

她用力拉他的手臂,他却动也不动,机械、憔悴地道:“你刚刚不是说取消婚礼?我说好。”

她顿住,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他重复:“我说好。”

“不!”她激烈地叫道:“我那是说的气话,不是认真的!”

“可我是认真的。”这次他目光的焦距准确地定在她眼底,黯然失望地道:“无艳,你不想结婚就尽管明说,不用费尽心思地暗示,用冲动气话来当借口,我不会勉强你,也不会怪你。”

“你在说什么啊?”她急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想结婚?我说取消婚礼,一方面是气话,一方面也是为你着想啊,你不是很在意媒体的报道,现在这种敏感时刻结婚,只会产生更多对你不利的流言。怎么到头来反倒成了我找借口了?”

“哈哈,”他讽刺地笑,“你以为我真的在乎别人怎么说我?”

“是你刚才自己说的嘛!”

“呵!”他的笑连讽刺都无力了,“你刚刚不也说过取消婚礼?”

“我说了那是气话,你要我说几次你才相信?迟骋,你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啊?今天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他用力摇头,“无艳,我想我们该冷静想一想,我今天才发现自己是个自私、小气又善妒的男人。而你,更应该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有必要选择我。”他拿出大衣穿好,深深看她一眼,道:“车你开走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凌晨的风无情地钻进他的衣襟,顽皮地在他发间跳舞,他却感觉不到冷。心很乱,很烦,像有一团岩浆奔腾呼啸着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先前是不确定她的心和感情,现在,就连自己的都不确定了。曾经信誓旦旦想过要用时间和行动来证明他的感情,做起来却那么难,他突然想到老妈的话——别哪天又哭丧个脸来跟我说:“妈,我跟那个什么无艳的爱情已经退烧了”,他的爱真的这么快就退烧了吗?不,不是,他只是失望了,疲倦了,想放弃了。一头热的感情太累,太彷徨,而他的勇气和痴心又消磨得太快。说来说去,他还是跟其他男人一样,再一次令她失望,令她受伤。

戚无艳坐回车里,手指颤抖地点燃一根烟,用力扯着散乱的头发。怎么会这样呢?怎么突然之间他就说出那番心灰意冷的话?她好像伤害他了,要命的是她都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什么事情伤害了他。她太习惯于他无条件的付出和无限度的包容,从来没有认真地体会过他的感受,所以当他突然撤退时,她除了慌乱,居然一点办法也没有。不该这样的,如果说在得知癌症是个误会后她曾犹豫过结婚的决定,那么在舱上,她再一次坚定地告诉自己,她要嫁给迟骋,这辈子只能是迟骋。关明晰是祁绍的缘分,迟骋是她的缘分,错过了他,她会一辈子遗憾,一辈子后悔。到底哪里做错了?打火机?冲动地说取消婚礼?还有什么?一定还有什么!她仔细地想,一点一点地想,对了祁绍!迟骋最大的心结应该是祁绍,她今天晚上都跟祁少做了什么?谈了会儿话,喝了杯酒,跳了支舞,然后呢?他不会就因为这些吃醋吧?虽然他莫名其妙吃醋能够满足她的虚荣心,但也未免太小气了些。还有,还有……那些问题!那些该死的问题!她想起从主席台上走向他时他难以置信、兴奋期待的眼神,她真笨!她用力敲一下自己的头,干吗偏要造成他的误解?随便说什么人都好嘛!父母、兄弟、姐妹,哪怕美国总统都好,为什么一定要选允恒?她还自作聪明地以为摆了大家一道,真是笨啊!所有事情串起来,他今晚的反常终于有合理的解释了。先是看到她跟祁绍谈笑风生,然后听到那两个该天杀的记者背后嚼舌根,后来打火机又掉了,随后是她开玩笑地选了允恒,最后她居然又说出取消婚礼的话。完了完了,戚无艳,如果迟骋不要你,一定是你自作自受。

她脚下猛催油门,车子在午夜的街灯下奔驰,迟骋,迟骋,你到哪儿去了?为什么走得这么快?为什么你不等等我?她一面搜索街道上孤独的行人,一面不停地打他的手机,关机,关机,一直关机!直到此时,她才意识到她根本不知道他住哪儿。在一起三年,她居然不知道他家在哪儿,不知道他平时下了班到什么地方消遣,不知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会用什么方法来排解。她对他的关注,少得如此可怜,可怜到她都忍不住痛恨自己。

游荡了大半个午夜,还是没有找到他,她只好先回别墅,说不定他突然想通了,正在别墅等她,像以往任何一次无心的伤害过后一样,他总会不跟她计较,无条件地原谅。卧室内漆黑的灯光彻底打碎了她的奢望,她将自己抛进大床,拽过枕头蒙住脸,床被上依稀残留着他的味道,温暖淡雅、干净阳刚的味道,但他的人呢?他还会不会来?泪水一滴一滴地滑下眼角,渗入枕头,断续的呜咽声在漆黑的房间中回荡,久久不绝……

“叩叩”两声门响,她弹簧般地蹦起来,一把拉开门,惊喜地叫:“迟骋。”看清门外的人影,她垂下头,无力地滑坐在地上。

“小姐。“李嫂急忙扶起她,关切地道:“你没事吧?我好像听到你在哭。”

她不做声,只是摇头。

“你还没吃饭吧?要不我煮碗面给你?”

她还是摇头。

“要不冲杯牛奶吧?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她突然发疯般地吼道:“出去,别管我。”

“噢。”李嫂轻叹一声,默默出去,关上门。看样子小姐心情很不好,还是给迟先生打个电话吧。拔了几次总是关机,李嫂疑惑道:“奇怪!怎么连迟先生心情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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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知何时已经亮了,戚无艳抱肩靠在窗边,嘴里叼着一根烟,却没有点燃,她找不到那只打火机。现在她知道,她掉的不只是一只打火机,还有他的关怀,他的体贴,他的爱。他说过,想看日出的时候一定要叫醒他,可她每次都忘记。今天她记得了,他却不在她身边。他昨晚问她,是不是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她居然回答他“也许吧”,她怎么没有体味到他问这句话时的深意呢?长久以来,她没有体味到的又何止是一句话。

电话响了,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到话机旁边,一不留神脚下幢到床沿,直直地趴在床上,她顾不得疼,第一时间捞起听筒,喘息不匀地应道:“喂?迟骋?”

对方的声音嘶哑,但依然是她熟悉的男性嗓音,“是我。”

“天!”她抱着听筒捂住胸口,泪水迅速冲出眼眶,“你在哪里?”

“机场。”

“什么?”她一时不能消化这个信息,机场?他要走,去哪儿?他要离开她,永远不回来了吗?

“无艳,”他的声音疲惫无力,“我要回老家去,走之前跟你告个别。”

“不,别走,迟骋,别这么就走,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说。”

“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飞机就要起飞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一阵沉默,一声叹息,他给她三个字:“不知道。”

“不,”她哭喊,“别挂电话,听我说一句话,就一句。”

又是一声叹息,“你说吧。”

“我爱你!迟骋,我爱你!这句话,我早就该说了,原谅我现在才说出口。”

对方一阵窒息的宁静,只有沉重的喘息声清晰地传来,好久颤抖的声音缓缓道:“无艳,是不是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不,不是。”她疯狂地摇头,可惜他看不见,“你就是最好的,对我来说,只有你是最好的。”

又是一阵宁静,电话里隐约传来机场广播的嘈杂声,“无艳,”他终于开口了,“我应该很兴奋,很感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我想,我需要时间。”

她的心霎时跌入谷底,几乎连听筒都握不稳了,泪水早已肆虐泛滥,她绝望地闭上眼睛,从喉咙里面前挤出几个字:“你,不再爱我了是吗?”

“不是。”他立刻回应,“我只是累了。我该上飞机了,无艳,再见。”

听筒直直滑落,“啪”一声触在地上,嘟嘟的忙音魔咒般地钻进耳鼓,无情地提醒她一个事实:他走了,就这么走了,连她说爱他都留不住他。太迟了,她说得太迟了,他说他累了。累了,是不是就表示不愿再继续了?他终究还是会离开她,她终究还是一个情场上的失败者。上一次是别人的心不在她身上,这一次是她自己将一颗爱她的心伤得千疮百孔,无力再爱了;上一次她还可以故作潇洒,这一次她只能任凭心痛和绝望无情地吞噬她,潇洒,她怎能潇洒得起来?

泪水渐渐干涸,嗓子也哭哑了,房间里触目所及都是他的影子,他站在窗边搂着她看日出,他站在门口拿个托盘问她要不要喝牛奶,他从浴室里伸出手臂管她要浴巾,他斜倚在床头帮她点烟,他站在床边帮她套毛衣……

敲门声又响了,李嫂探头进来,小心冀冀地道:“小姐,这是物业管理费的清单,你签一下字好吗?人家已经来要过好几次了。”

她烦躁地吼道:“你签就好了,这种小事也来烦我?”

李嫂缩了缩脖子,“可是,可是人家要信用卡账户的,我没有啊。”

“那你以前都怎么签的?”

“以前都是迟先生签的啊!”

迟骋!原来,连这个家都一直是他在照顾。她到底错过了多少,又失去了多少?不,她猛地惊跳起来,抓起大衣和皮包就往外走。

“小姐,”李嫂追着她喊:“你到哪儿去?你还没有签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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