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易承昀忍耐到她说完，眼也不眨，隔空硬生生扯下她半片翅膀，捏成灰烬：“低等东西，碰了嫌脏。”
另一边，闻徵支好帐篷，忽而听见身后有动静，他按住佩剑，缓缓转过身，听到那个讨厌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关你什么事，”闻徵不信闻祈会安什么好心：“你想做什么？”
“我们毕竟兄弟一场，这里有些粮食，你收下吧。”闻祈举起双手：“就这样，我走了。”
无事献殷勤，闻徵用剑尖挑起他送来的小包裹，一眼不看，远远扔到一边。
月亮升到半空时，易承昀赶回来，闻徵坐在火边，抬眼问：“刚洗完澡，你要‘吃晚餐’么？”
火光明灭不定，将闻徵白皙的脸照得如同神像般动人，易承昀能看清他发尖往下滴的水，滑进衣服后领，流下一道若隐若现的水痕，令人想入非非。
无意识咽了一口水，易承昀敛起目光，淡淡道：“我要喝点酒，刚才遇到两只脏东西，得先驱掉味道。”
闻徵诧异问：“什么脏东西？”
将两只魅魔轮流诱惑他的事轻描淡写说出，易承昀本想暗示自己定力好，却见闻徵脸色阴晴不定，以为他害怕，安慰道：“这种东西，地狱里随处可见，不值得放在眼里。”
抿了抿嘴唇，闻徵看向自己的鞋尖，低声问：“那你标记过其他恶魔吗？”
“当然没有！”易承昀斩钉截铁道：“我不是那种被本能支配的低等族群！”
“哦……”闻徵没有看他：“我吃点东西到帐篷里躺下，你想‘吃’的时候自己进来。”
半夜，易承昀悄无声息潜入帐篷，咬了半口，自言自语般道：“味道似乎有点奇怪？”
半睡半醒的闻徵揉了揉眼睛：“嗯，可能是我刚的面包里抹了点芥末。”
易承昀：？？？
隔天，两人继续往森林深处走，闻徵听到易承昀突然开口：“你有没有注意到哪里不对？”
“怎么了？”闻徵躲过一条有毒的藤蔓，问：“是后面那两个人不见了么？”
“昨天我重伤了他俩，跟不上是正常的，不过我不相信对方会轻易放弃。”易承昀的本能告诉他，危险在逼近，果断道：“不要着急行进，先找个地方避一避。”
看一眼地图，闻徵本想说他们还有半天就能走出去，但不能轻视恶魔的第六感，他迟疑道：“那边有个山洞，我们去看看。”
他们没察觉，身后幽幽飘来一阵无色无味的黄雾，不声不响萦绕在两人四周，等闻徵想说不对劲，他眼前一黑，控制不住般一头栽下马。
“喂！你振作点。”及时在闻徵头撞到地前接住他，易承昀抱起他，甜腻的蜜桃香扑鼻而来，神色一凛：“你的药水失效了？”
嘴唇咬得出血，闻徵眼中不断冒白光，耳边易承昀的声音朦胧不清，只觉浑身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样难受。
他比谁都清楚，隐去属性的药水治标不治本，迟早要失效，到时被压抑的天性会似火山喷发难以收拾，有可能让他丢掉性命，所以才会冒险用那个法阵。
把人抱进山洞里，易承昀不得不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试图让闻徵情况稳定一些，谁知那人脸上红霞更甚，紧闭的眼角滑下一滴泪。
“你不想让我标记你吗？”易承昀咬紧牙关，一手握住闻徵的手，被那么强烈的Omega香气包围，他的忍耐力频临崩溃：“好吧，我会尽量克制。”
……
浓郁的蜜桃酒香，在空气中交缠融化，混得不分彼此，汇成甜中带辣的奇妙气息。
睁开眼时，闻徵看到的是恶魔健壮的身体，自己被黑色的翅膀紧紧裹住，像呵护一件宝物。
这就是他的Alpha，闻徵轻轻抬起手，用指尖描绘易承昀的眉眼、鼻梁、唇珠，即使对方是个恶魔，那又如何？
没想到，易承昀醒来后，第一句话便是晴天霹雳：“我只做了临时标记。”
两人衣衫散落一地，他一抬眼，便能看到闻徵身上显而易见的痕迹，全在迫使他失去理智。
闻徵脸色发白：“为什么？”
明明两人过程中那么享受，易承昀两眼发红，几乎为他疯狂，闻徵脑海中一片空白。他身上尽是易承昀的味道，那人居然告诉他，不过是临时标记？！
“你好像不愿意。”易承昀不愿承认，看到闻徵流泪时，他比被地狱烈焰炙烤还难受：“免得你醒来怨恨我。”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甜糯的Omega双手抱住他，仿佛化作一滩水，哭喊着求他……
不知道该欢喜抑或难过，闻徵心情复杂，又听他说：“你吃点东西，我去处理点小事。”
眼睁睁望着黑色的羽翼消失在洞外，闻徵发狠咬下一大块牛排，忿忿骂道：这个笨蛋恶魔！
迷雾森林深处，两个没掉翅膀的魅魔瑟瑟发抖挨在一起，易承昀浮在他们上空：“说吧，想做成什么菜，猜得合我胃口，考虑让你们死得快点。”
在山洞里等到快睡着，闻徵好不容易看到易承昀飞回来，精神一振：“你回来啦。”他本有酝酿了半天的话要对恶魔说，却听易承昀道：“别问。”
眼前一花，闻徵整个人被他抱住，只听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他紧紧搂住易承昀，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发现他们竟是飞在迷雾森林上空。
“那里是皇宫，认得吗？”循着易承昀指的方向，闻徵看到王国最高那座城堡，被大群人层层围起，城堡顶端冒出层层浓烟。
“你们的皇后是个魅魔，”易承昀带他飞过森林，解释道：“城中还有不少贵族将灵魂献给恶魔，换取财富，祭司会终结他们的好日子。”
边解释，易承昀边留意闻徵的表情，不禁腹诽：这么香甜可口的Omega，那群人居然这么待他，真是愚蠢的人类！
飞到森林边上停下，易承昀没有放下他，反是目光炯炯问闻徵：“这里就是迷雾森林的尽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闻徵没反应过来，迷茫望着他，摇了摇头。
易承昀眼神一暗：“意味着到你履行契约的时候，闭上眼。”
契约内容是什么来着？依偎在易承昀怀里，闻徵模模糊糊回想，哦，对了：“愿献上我的一切作为代价。”
一阵令人晕眩的俯冲后，易承昀顺了顺闻徵的背，将他放到地上：“这是我的宫殿。”
重新脚踏实地，闻徵险些站不稳，一手扶住他的胳膊，慢慢睁开眼，眼前与他生活的地方有所相似，又微妙地不同，惊喜道：“你也喜欢玫瑰吗？”
高耸入云的宫殿周围，种满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每当风吹过，便带来沁人心脾的花香。
易承昀看他两眼亮晶晶，故作不经意道：“还行。”他不好意思说，这是他命令属下连夜从闻徵居住的城堡附近移植过来。
牵上闻徵的手走过花田，易承昀带他进入城堡，沿路的小恶魔纷纷向他俩行礼，看向两人的目光充满新奇。
城堡内的布置金碧辉煌，只是偶尔会有骷髅做的烛台，或是侍从变成蝙蝠，提醒闻徵这里属于地狱。
易承昀将他带到城堡深处的一个卧房中，房里放着两套黑色燕尾服，开口道：“这是礼服，仪式在明天，你要不要试试？”
闻徵不敢相信：“真的吗？”
那人不是不愿标记他？闻徵抱住礼服，脑子晕乎乎。
看他抱住礼服发怔，易承昀心下一沉，试探问：“要嫁给一个恶魔，害怕？”他是恶魔，只遵从本心，将闻徵带回宫殿是因为他想；然则他从同类那里听说过，有些人类，被掳走后日日哭天喊地、要死要活，要是闻徵变成那样，倒不如放他自由。
“早害怕过了，”到这时，闻徵才发现，原来这只恶魔的心思好容易读懂，他放下衣服，双手抱住易承昀，软声道：“你难道不知道，我画的是召唤伴侣的法阵。”
易承昀：！！！
“你等等，”闻徵笑着用食指点在他唇上：“不如我换上礼服，你帮我看看。”
半分钟像半天那么长，易承昀等到闻徵迈出屏风，目不转睛注视盛装的那人向他走来。
刺绣燕尾服衬托得闻徵气质翩翩，易承昀屏住气息，看他在自己眼前站定。
“想起一件事，我能不能问，”闻徵黑眸中眼波流转：“在山洞里，你为什么不愿意标记我？”
“因为你哭了。”易承昀一手抚上他的眼角：“我……”
“那是因为我害怕，”听到他的回答，闻徵不再顾忌，肆意散发出甜美的蜜桃香，如同枝头熟透待他采摘的蜜桃：“不过现在好像没关系。”
“我这一族的恶魔，一辈子只有一个伴侣。结合后，两人性命相连，同生共死。”贪婪地深吸他身上的香气，易承昀只觉全身血液沸腾，声音沙哑问：“你愿意吗？”
“当然，”闻徵话音未落，只听“嘶啦”一声，剪裁精致的礼服就这么被他撕成两片破布，忍不住惋惜，自己还没穿半天呢，又听易承昀理直气壮道：“送伴侣衣服不为了脱掉，跟做甜点只看不吃有什么区别？”
闻徵：！！！
两人双双跌倒在铺满玫瑰花的软褥上，闻徵抬手抚上他的脸，醉人的酒香芬芳馥郁，两扇黑色羽翼把他裹住，花瓣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