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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书屋 > 全仙宫唯一的兔子精 > 第34章 触碰

第34章 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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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遥怎么可能认不出这个声音!

“阿虹?”

他探出半个脑袋, 紧张地看着那条受伤的蓝色妖龙:“你、你是阿虹?!”

所有的畏惧、忐忑、犹豫全部变成了担忧,牧遥蹒跚却坚定地走向它,破损的手掌轻轻贴在妖龙冰凉的鳞片上。

金鸿很累。

他所有的防备和坚持都在见到牧遥的那一刻瓦解。

“遥遥……”金鸿的力气在流失, 眼前的牧遥也变得不太清楚,“你来了……”

这几个字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失血的疲倦和积累的伤痛将他笼罩, 渐渐陷入沉眠。

巨大的龙族体表漫上了莹莹的蓝光。

“阿虹!阿虹你怎么样了?”牧遥眼睁睁看着盘踞的妖龙慢慢在他眼前缩小,而后在那莹莹的蓝光中,一头银丝的金鸿赤/裸着上身躺在脏污的地上。

他的头上多出了两只龙角,是清透的幽蓝色,一头墨色长发化成了银色,凌乱将他赤/裸的上身裹住。

最最玄奇的是, 他失去了双腿,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漂亮的、带着伤痕的长长龙尾,幽蓝色的鳞片在黑暗中也散发着熠熠光辉。

“阿虹?”

方才的妖龙只是拥有着金鸿的声音, 此刻半人半龙的‘怪物’却的的确确长着一张和金鸿一模一样的脸!

牧遥从未想过自己会看到这样的金鸿, 就像他从未想过金鸿的原身竟也不是人,而是同他一样的妖怪。

“可、可是……”他明明是妖界第一只飞升的兔子精, 阿虹怎么会是妖族呢?还是消失了万年的龙族?

牧遥脑袋里满是疑问, 却只能将其暂放一边,用尽全力拽着金鸿从那脏污的水里出来,让他靠在石壁上。

他的身上全是伤。

细细密密,不断渗着血。

牧遥心疼极了, 脱下脏污的外袍,用自己还算干净的里衣为金鸿处理了一下伤口。

手串莹莹的光芒印在金鸿的脸上,大概是他的发色变成了银色,失血过多的金鸿看上去更加虚弱, 如剑的浓眉变得柔和,紧闭的双眸和睫毛微颤,好似在沉眠中也不得安宁。

“到底发生了什么……”牧遥的手轻抚着他的胸膛,再往下,道道血痕刺目吓人。

手掌下的肌肤细腻且温热,相触的那一刻,好似他的灵魂都轻颤了一下。

牧遥慌地收回了手。

“咳。”他将方才换下来的外袍搭在金鸿赤/裸的身上,尴尬地望向一边。

没过多久,金鸿浑身开始泛红,温度也开始升高,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会儿后,他不再发热,一股子森冷的阴寒从他的躯体向外扩散,冻得牧遥瑟瑟发抖。

用一层衣服根本暖不了他,牧遥索性紧紧拥住宛如冰窖一般的金鸿,彼此的温度互相交换。

“……”金鸿微微张嘴,发出的声音却极轻、极浅。

牧遥冻得直打哆嗦,紧紧搂着金鸿问:“你说什么?”

金鸿又一次陷入了昏迷。

滴答,滴答。

岩壁上方渗漏下的水砸在面前的水洼里,溅出清脆的声音,一圈一圈涟漪在水面上散开。

牧遥的身体越来越僵硬,可他不敢放开金鸿,怕他失去了自己这微薄的热量后会再也醒不过来。

“阿虹……会没事的,会没事的……”他勉强用僵直的手指摩挲着金鸿冰冷的臂膀,既是在安慰他,也是在安慰自己。

他其实很害怕。

他觉得,是自己害阿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如果他没有因为自己荒谬的梦境轻信山渊,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和山渊离开,阿虹会不会好好的,不会受到这么严重的伤?自己刚走,阿虹也消失了,这其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小兔子向来不聪明,他想不通,只能靠着自己蠢笨的方法维持着金鸿所剩不多的体温。

不知过了多久,金鸿的身体终于不再寒冷,而慢慢恢复了正常的体温。他的额角开始浸出汗水,唇色苍白:“母亲……母亲……”

牧遥一愣。

他的手臂收的更紧了一些,柔声问:“阿虹,你想你的母亲了吗?”

“母亲……母亲不要……不要……”金鸿眉头紧皱,手不自觉攥紧了牧遥的衣袖。

一直避免陷入沉眠,所以万年来都未好好睡过一觉的金鸿终于被拽入了梦境的深渊。

他看到火光从天上大朵大朵落下,砸在地上燃起一片火海。看到天空中盘旋的一条赤红色的龙被一柄巨剑从中间贯入,而后被拽到了地上,与那些火焰一起焚烧。

他看到赤龙在火焰中慢慢变成了人类的模样,赤色的长发和旁边熊熊大火一齐飞舞,满眼血泪看着一个震惊到不断后退的男人。

“怎么会……怎么会是你?!”他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从震惊到害怕,再到悲伤的呜咽,看到火光中的女人一点一点失去生命,将躯体变成世间所有的烈焰。

“母亲……母亲不要……”金鸿紧闭的眼角划过一滴泪,冰凉,落地成霜。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

被封印的血脉,被禁锢的人生。

他看到了自己脚踩在九婴背上,将那只不可一世的凶兽镇压时意气风发的样子,然后在下一秒,从高空跌落深渊。

只因为九婴那一句:“你可知道你的母亲是谁?”

“你可知道你的母亲是谁?”

他不知道,他从未清楚的知道自己来自何处,只知道他叫金鸿,是白帝的独子。

他没有母亲。

可那一天他终于知道了,他并不是没有母亲。他的母亲是龙族最出色的领导者,却在白帝渡劫时爱上了化为凡人的他,与其相守一生。最后凡人死去,带着那段记忆重回天界变成了天界的君主。

骄傲的龙族从不低头。

母亲没有告诉白帝自己的身份,体内孕育着属于二人爱情的结晶回到了妖界。

后来,天妖二界大战,亦有大魔从中作梗。那场战役持续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大魔欲与妖界联手,铲除天界的所有人,可骄傲的龙族红菱终究是一个心中藏着爱人的女子,愿意在白帝受困时出手,以生命为盾牌,护住曾经深爱的凡人。

自古冷剑伤人。

可最伤人的冷剑,往往来自最信任的后背。

白帝见突然出现的龙族盘踞在他的身侧,大朵大朵的火焰将他周围烧成焦土,惊慌之下,出手杀死了突然出现的龙族。

血流尽、火焰起。

在那龙族变成人形的那一刹那,白帝终于认出了他曾经的妻。

金鸿看到万年前的自己浑身沾满了自己和九婴的血,不顾一切闯入紫微宫大闹了一场,质问白帝自己母亲的事情。

而那个男人只低垂着眉眼,对他摇了摇头。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白帝这一句话便将他们的父子情份生生划开,在以后的万年间,他不敬白帝为父亲,白帝当做没有自己这个儿子。

这个梦极长,他看到了很多很多人,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扎根在他的内心深处最最难忘、最无法释怀的那些过往。

可最后他看到了牧遥,在他的记忆当中,那些画面根本没有发生过的,可当他看到时,却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熟悉。

不,确切的来说,不是牧遥,是一只小白兔。

梦又深又沉,将他整个拽入。

金鸿看到了凡间盛景,看到了上元节的花灯、拥挤的人群;闻到了咸涩的海风、身边人淡淡的青草香味;记起了那只小白兔第一回变成人形时呆滞的模样,和他无法协调的手和脚;触碰到了他无法收回去的兔耳,和他笑起来时可爱的梨涡。

“小兔子,你什么时候才能把耳朵藏起来啊?”他听到自己对着牧遥说话,而后一只毛茸茸的脑袋钻进了他的怀里蹭了蹭,撒了娇。

“那我藏不起来,阿渊就不喜欢我了吗?”

小兔子雾蒙蒙的大眼睛瞳色很浅,一笑起来和月牙一般。

“怎么会。”他摸了摸小兔子秀气的鼻子,“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等到你能藏起耳朵的时候。”

小兔子歪了歪脑袋:“可、可是我好笨,如果我一直一直学不会怎么办?”

“那……我可要好好修习了。”他忍不住笑出声,“我得活上个成百上千年,不然等不到那一天了。”

这场美梦终究会碎。

他们的笑慢慢被蒙上了一层血色。

“咳……”他咳嗽一声,嘴里的血便涌得更多。可他好像看不到,只能看见那只浑身是伤、濒临死亡的小兔子。

“我……可能看不到了……”他无力擦了擦下巴上的血,努力将血腥气吞咽回去,“小兔子……你、你一定……修成正果,不要再……留在这污浊的尘世间……”

小白兔奄奄一息,流下血泪。

他也快说不出话了,只有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含着泪看着他。

金鸿看到自己无力的双手慢慢结印,一点星芒自他的心口抽离,而后缓缓飘向瘫倒在地上的小兔子。

“用我的道心,换你一次重生……咳咳,咳咳咳……值了……”他笑了,然后被喷涌而出的血液呛到。

被剜去的道心是他停留在凡间的灵和魄,将它剥离的那一瞬间,凡尘所有繁华和美好、牧遥的笑和闹,一切都化为灰飞消散在他的记忆中。

他闭眼前用尽全力虚握着触碰不到的爱人。

好似在触摸他们求而不得的爱情。

金鸿记得,千年前的那一次渡劫。他不知忘记了什么,终日在房内喝着酒,浑浑噩噩。

他的心很疼很疼,疼得好似要裂开一般,可纵然裂开了,他依旧想不起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

于是衣带渐宽,于是麻痹自己。

金鸿在昏沉中不断喊着牧遥和母亲的名字,一次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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