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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恩将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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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寻常人家, 入宫觐见天颜就是他们飞黄腾达的第一步,所以无论从衣装准备还是仪态上,他们都不敢有所懈怠。

而对于季怀旬一行人来说, 明日之行丝毫不异于羊如虎口, 只有事先将万般情况都考虑稳妥了, 才能稍稍安心。再者,若想试探宫廷守卫的防布却又不惹郑勇帝生疑,他们必须要慎之又慎, 才能够全身而退。

简而言之,万家灯火皆长明, 秋试发榜的那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从临江台回来时,就已经是日落西斜的昏黄景致。不久后, 石淼又遣人让季怀旬和石铭前去找他谈话。

这一说,便说到了眼下的节点。沉闷夜色早已趁人不备, 悄悄撒下天罗地网。

季怀旬还好, 依旧是惯常的平静无波,俊雅的面容上未见疲态,甚至更加清醒。

可不同于他, 石铭刚没日没夜的看了一天书, 等秋试侥幸录用的喜悦一过, 他强自按下的困意就再藏不住,顺藤摸瓜的翻了上来。

几个哈欠一打,石铭的上下眼皮都快黏在一起了。抹去眼角困倦的泪花, 石铭伸头往外看去, 看清天色,他的嘴角也是一耷,整个人沮丧非常。

“我怎么惨成这样, 明日要早起入宫睡不得懒觉也就罢了,”石铭转头瘫倒在座椅上,凄惨的哀嚎一声,“今日却连早睡都早睡不了!”

知道石铭最近辛苦了,又见他今日秋试的成绩也不错,石淼刚对自己这个没出息的儿子有点好脸色,闻言,刚才舒展开的眉头又瞬间凌厉横起。

蹬起鹰眼,石淼重新板回臭脸,忽的一拍桌面,满脸的和蔼眨眼间再无踪迹。

对着他,石淼厉声呵斥道:“瞧瞧你现在这个没规矩的样子,快给我坐好了!如今正是大事当头的紧要时刻,你却满脑子都只顾着睡睡睡,真是有出息的很!”

石铭闭上眼,正柔若无骨的趴在桌面上假寐,被自家老子隔着红木桌面传来的一掌震的耳目轰鸣,差点没聋了。

脑中嗡嗡作响,石铭坐直,垂眉敛目。

眼珠在眼皮下转了一圈,石铭决意使一个以退为进的计策。他抬头诚恳道:“父亲别生气,方才是我没上心,是我错了。”

见石铭并不像往日那样出言顶撞他,反而软言主动承认错误,石淼不由愣了一下,几乎要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连季怀旬也抬眼看了石铭一眼。

“为了不惹你心烦......”

脚底抹油般往门外溜去,石铭扭过头嘿嘿一笑,继续道:“有句俗话说得好,眼不见才为净,我还是趁早走远些吧!”

石淼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如何猜不出他的心思,当即大怒:“你可真是要气死我,石铭,若不想被好好教训一顿你就给我站住——”

听出父亲是真的发怒了,石铭性本怂,并不敢真的造次,立马乖乖停住了脚。

“不过,如今天色确实也不早了,”静静坐着的季怀旬突然出声,打断了石淼的训话,“计划大都已经安排妥当,其余的琐碎事情,我在路上时与石铭再叮嘱一番就好。”

看向季怀旬,石淼略一犹豫,终于还是点头,还不忘瞪了眼面露喜色的石铭,声音僵硬道:“也罢,都快回去吧。”

石铭笑脸顿时一垮,赶忙收敛表情,装出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你这幅样子真是令人瞎眼,”石淼恶寒,撇开眼啐道,“赶快给我滚远点。”

顶着父亲似要杀死人的冷眼,石铭巴不得能快点滚出门去。他哆嗦着跟在季怀旬,刚一跨出门槛,就急急拍了拍胸脯,一脸死里逃生的庆幸:“多谢长兄,出手助我逃离苦海......”

不知道为何,石铭总觉得自己的话刚一说出口,季怀旬的背影就有瞬间的僵硬,似乎颇为心虚,一直匆匆疾行的步调掩饰般的慢了下来,清俊冷静的侧颜也浮起了红晕。

大概是他太困,竟因此产生了错觉吧。

摇头甩开这个念头,石铭暗想。

季怀旬顿了顿,轻咳两声,月色中凌厉的下颌线都变得异常柔和。他极其缓慢的转头看了石铭一眼,不自然的道:“不必言谢。”

临来书房前,沈芙笑语吟吟的将季怀旬送到院门口,说定要等他回来一起睡。

所以见到天色愈来愈晚,不想让房中的佳人久等,季怀旬表面上看着冷静,实则心神不宁,连掩于袖中的手都在烦躁的轻叩桌面。

而季怀旬方才出言打断石淼,也是为了能够顺水推舟的离开回去,实话说,他并没有注意到石铭所处的困境。

至于这其中的原因......季怀旬不好同石铭解释,只随口应承敷衍过去。

实在想不到,如今他也成了“重色轻友”之流了。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可季怀旬眼前瞬时浮起沈芙如花的笑颜,薄情又锐利的唇角就忍不住愉悦的弯起,甚至轻笑出声。

“长兄可别嘲笑我,”石铭揉了揉酸涩困倦的眼睛,误以为季怀旬是在笑他之前的窘迫模样,红着脸强行辩解道,“刚才我不是怕父亲责罚才一言不发的,而是因为我长大了,日后也许还要做官为民谋福祉,不能再向以往那样荒唐,而要学着成熟起来。”

听了这番话,季怀旬颌首,目露赞许,走到了岔路口,他停步,示意石铭:“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

石铭早已魂游天外,撑着意识同季怀旬告了个别,便头脑昏沉的往自己的院中走去,

目送石铭走远,季怀旬站立原地,顶着背后的茫茫星海,目光更显幽深。想了想,季怀旬突然出声叫住他:“石铭。”

“嗯?”石铭睡意朦胧的回过头。

季怀旬看着他,淡淡道:“今后行事,要时时刻刻记得你刚刚说过的话。”

“铭记心底,无论如何都不能忘。”

黑夜静寂,季怀旬的声音也很轻,可传到石铭的耳边,却莫名振聋发聩,将他原本浓郁的睡意一扫而空,整个人都清醒起来。

石铭一愣,迟疑道:“我......”

“幼时,父亲同我说过,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但要做出实事,真正做到兼济天下,”季怀旬平静的看向石铭,嗓音裹着细碎的冰屑,“石铭,单有雄心和抱负是远远不够的,不能说是全然无用,但至少走不远。”

将季怀旬一语道破的话听进耳里,石铭这才意识到他虽然时刻提醒自己,告诉自己秋试大多是长兄相助的功劳,但他仍然不可避免的沉浸在虚无的欣喜中。

因为在考场上一鸣惊人的是他,秋试中金榜题名的是他,被众人簇拥捧爱的是他......这些总总,让石铭几乎有些忘乎所以。

可眼下,石铭却猛然醒悟过来。

若有一天,他不再站在长兄身后,不再依赖别人的力量,而是独自一人面对一切,那时他还会有今日这样的底气吗?

虽然石铭很不想承认,但答案是否定的。

他胸无点墨,谋略才智也甚是平平,独独能拎出来说的也只不过是满腔的孤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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