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过后, 高三又迎来新一轮的模拟考试。

成绩出来的时候，看到直线下滑的名次，关初一整天的心情都极其抑郁。

这天有舍友正好过生日, 下了晚自习之后，关初被姚若云拉着, 一起留下来帮她庆祝。

切完生日蛋糕，送完礼物之后，关初头脑昏沉地往宿舍里走。

楼梯间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坏掉了, 关初的手抓着栏杆, 慢动作地迈着步伐, 但是走下最后一层台阶的时候, 还是突然踩空了，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直直地往坚硬的水泥地面上栽去。

“小心………”

就在她闭着眼睛, 以为自己会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 关初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人及时拉了一把, 然后身体倾斜的角度换了方向, 一头栽到一具宽阔坚硬的胸膛上。

“唔………”

关初摸摸自己撞痛了的鼻子, 差点没掉出眼泪。

“整天冒冒失失的，你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 关初还是觉得有些熟悉。

只是这么长时间未见面, 关初后退一步, 仰着脸凝视着他清冷俊逸的轮廓, 还是感觉到了一丝陌生。

“你怎么来了？”

虽然对方刚才出手拉了她一把, 但是关初并没有觉得特别开心。

当然她也并不认为，贺行是专门在这里等她下课。

想到那天看到的和他走在一起的漂亮女生，关初了然地点点头, 垂首跟他道谢。

“刚才真是谢谢你了………再见。”

关初低着头看也没看贺行一眼，说完之后扭头就走。

“等等。”

男生沉冷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同时她的校服也被对方一把攥住。

关初最讨厌他的这个动作，有些恼怒地挣扎几下，却还是被贺行抓得死死的。

“你的身上好像有酒味，下课那么久之后才下来，你在教室里做了什么？”

贺行提着她的后衣领，从教学楼的后门走了出去。

在明亮的路灯下，他看清了女孩的面色有些酡红，原本明亮的目光此刻也染上几分迷蒙，看起来无辜又纯情。

贺行的心突然颤动了一下，眸光里的神色更加炽热。

“你放开我，宿舍里的熄灯时间快到了。”

“你也知道熄灯时间快到了吗？下了课不回宿舍，在教室里面磨蹭什么呢？”

刚才他在楼下等着的时候，可是看见她是跟一个男生一前一后走下来的。

想到这段时间未见，只有自己一个人焦躁郁闷，贺行的脸色就越发不好起来。

关初倏地一下转身，把他的手用力地甩开，同时重重地踩了他一脚，怒气冲冲地说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管我的事情？”

贺行被她说得一愣，一颗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身为学生不好好学习，在教室里偷偷喝酒，如果这件事被老师知道的话，肯定会受到处分批评。”

关初面色冷冷地站在那里，一听他提到老师，像炸毛的小猫一样跳起来。

“贺行，你少拿老师来吓唬人，你那么闲，怎么不去操场上跑圈？”

连续几次见她，她都是一副横眉冷对的样子，贺行也是气急了，当下就拽住她的手，动作粗鲁地拉着她去了操场。

“放开我，贺行，你这个野蛮人。”

走到回宿舍的那条路上，关初几番挣扎，想趁机逃跑，岂料贺行的手像铜墙铁壁一样地抓着她，无论她怎样撒泼，都逃离不出毫分。

他拉着她从西区小花园进入操场，操场上的人不多，只有几个人在夜跑。

“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被关初这么一闹，贺行的脾气稍显暴躁。

关初挣脱开他的手，低着头盯着地面，久久都没有说话，

“关初………”

贺行偏着头，目光停留在她小巧精致的下巴上，又喊了一声，语气逐渐开始加重。

尽管没有抬头看他的表情，但是关初也能猜到贺行现在的神色肯定是冰冷又生硬，一如他发现她考试的时候把他讲过的题目，再次做错了一样。

想起以前两个人还算相处和谐的画面，关初此刻的心里只觉得委屈。

“就是今天有同学在教室里过生日，一起庆祝来着………”

“那为什么喝酒？”

“她买了一听啤酒，然后十几个人分着喝了点。”

听到这里，贺行的表情总算是没有那么难看了，不过还是板着脸，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这几天有没有遇到什么难题？或者是学过的公式不会运用的？”

这一轮考试的成绩，贺行也已经看过了，她的成绩有着很明显的波动。

不知是因为什么。

“没有，我挺好的。”

关初低垂着脑袋，声音闷闷的。

“那为什么………”

“行了，时间快到了，我要回去了。还有以后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女朋友吧，别人的事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关初声音低低地说完，转身就往宿舍的方向走。

“等等，什么女朋友？”

贺行闻言愣了一下，快走几步追上她。

关初停下脚步，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最后想着干脆把话说清楚比较好。

“就是那天中午，我在西区小花园里看见你跟一个女生走在一起，她应该就是你喜欢的人吧？挺漂亮的，你们站在一起也特别的般配。”

女孩的面容在不甚明亮的路灯下显得晦暗不明，她的声音温淡平和，但是贺行听着心里却增添了几分雀跃。

“所以你后来态度那么冷淡，就是因为这个？”

听完这些，贺行不再阴沉着脸，他的唇角也因为关初之前的几句话，而变得逐渐上扬起来。

“你神经病啊，笑什么笑？难道我做的不对吗？你都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跟你保持一点距离，不是很正常吗？”

况且那女生靓丽又有气质，她一点都不想参与到别人的故事里去。

“不是女朋友。”

贺行眉眼柔和地伸手去拉她的衣袖，却被关初躲避着抽回手。

关初后退的步伐有些大，不自觉地站到了跑道的中央，差点和从后面跑过来的同学撞上。

耳边一阵风带过，关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一秒她就扑到了贺行的怀里。

呼吸之间全是他清冽好闻的气息。

“对不起，对不起。”

跑着步擦肩而过的同学回过头来，摆着手跟她道歉。

关初双手扶着贺行的手臂，低着头，瞬间红了脸。

“你看到的那个人不是我的女朋友，她家和我家是邻居，她就在隔壁的学校读书。”

贺行没有把她推开，而是就着两个人靠近的姿势慢慢地解释。

关初轻轻地应了一声，抬手把落下来的发丝别到耳后。

那样一个美丽耀眼的女生，应该很容易让人心动。

“那她找你………”

“她们家要移民了，过来跟我道别的。”

“哦。”

关初缓缓地收回手，借着整理头发的动作，掩饰面上的尴尬。

“还有什么要问的，我今天一一给你解释清楚。”

贺行眉眼带笑地看着她，见她一直缩着肩膀，便把自己身上的校服脱下来，披到了她的身上。

“…………”

关初的嘴巴动了动，还是没能把心里的那句“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问出口。

算了，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还是留到高考以后再说吧。

十七岁的他们真的承受不了太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