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餐厅灯光是淡红的。

光不是很亮, 忽闪忽闪的照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由于视错觉的关系，地板上的黑色缝隙看着逐渐扩大, 淡淡的细细绒毛轻忽的在空气中抖动。六人分别坐在长桌的两侧，泾渭分明。

从后厨传来一阵砍剁声, 那力道大得仿佛餐厅都为之一震, 乒乒哐哐的一阵喧闹过后, 一阵咕噜咕噜的轮转声传来, 零一开始送餐了。

似乎送的分量多，餐车有些不堪重负, 那粗糙的滑轮每一次转动都会发出难听的吱呀的声响, 每一击都重重的敲打在众人的心头。

“唔……抱歉亲爱的客人们，让你们久等了，真是我们好再来酒店的罪过。”

零一似乎心情颇好, 语气中藏不住的雀跃，随时都会哼出小曲儿来。

他将一盘盘冷色的银盘放在桌上, 木质的餐桌发出轻轻的声音, 零一将一盘盘珍馐放好，歪头, 有些疑惑:“各位……怎么还不开动呢？”

他的身子又恢复了原样, 两颗仿佛被缝在脸上的纽扣看着狰狞又恐怖, 轻轻撇过来，心态不好的随时都会崩掉。

赵凡颤白着嘴唇，按着人设将手中的餐盘揭开。

“啊！”

他猛的往后一倒, 整个人狼狈又惊惧。冒青筋的手死死撑着地板，连摔倒的疼痛都顾不上，一个劲的看着不远处的餐盘。

沈祁有些好奇的往餐盘里看过去, 一眼就让他有些后悔自己优秀的视力。

赵凡的餐盘里，不多不少就两个眼珠子，直泠泠的看着赵凡。从沈祁的角度，只能看见两条细长的视神经。

沈祁:“……”

眼球似乎还活着，在光滑的餐盘上向四周转动着。

沈祁听到一声叹息，随后，一双大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沈祁:“怎么？”

江熙语气不带一丝变化:“没事，辣眼睛。”

sun:“……”

sun倒是一直看着这对眼珠，他可以确信，这对眼珠是郑军的，因为郑军的眼珠与别人的不太一样，是那种能够将人吸入的深邃黑色。

只是……这眼珠一直在转悠，到底是为什么呢？他抿嘴，本以为的强强联合，没想到这烂好人是最先死的那一个。果然，找烂好人做搭档，坏处还是高于好处了。

姜瑜色厉内荏的推开面前的餐盘:“这样的狗食我不吃了，直接开始吧！”

其余几人顿了顿，还是没说话。显然，大家都是这样想的。

赵凡将餐盘盖上，有些犹豫的站在位置旁边，倒是不敢再坐下去了。

零一微微一笑，倒是挺赞同这个提议:“好吧，客人们，你们有十分钟的时间商议，到底……”

他的语气变得尖锐:“谁，是胆小鬼!”

零一退至阴影处，六人却是一阵沉默，没谁开口。

谢意怯怯的开口:“今天，要全弃票吗？”

“不可能!”赵凡激动道:“谁知道明天死的人会是谁？”

姜瑜颔首:“对，不管怎样，必须投一个。”

谢意有些犹豫:“可是……”

sun冷笑:“反正现在我也就一个人了，投不投也不见得会出事，我会弃。”

他话锋一转:“谁知道他们是按什么标准追的人呢！”

赵凡神情阴郁的看过去，少顷，居然没有说什么。

姜瑜淡淡开口:“不管怎么说，我们不是就是不是，假的真不了。”

sun冷声道:“真的，也假不了。”

他没多少道德戒律，只不过，相处的几天，让他对那个烂好人有些不值罢了。反正他对这三人警惕得不行。

sun猜，这三人里肯定一个胆小鬼，一个害人精，一个没担当。等明天，他还是和沈祁他们一起行动得好。吃狗粮总比没命好!

因为耽搁了下，零一很快就回来了。

他不怀好意的看过众人一眼，语气轻快:“各位，你们找到胆小鬼了吗？”

又是一阵沉默后，sun，江熙，沈祁统一说出了弃权的字样。

零一看向餐桌另一边，赵凡咬咬牙，开口:“我选他，稀稀。”

语毕，四方的视线都拢到了江熙身上。

江熙有些不可思议的挑眉:“我？”

赵凡此刻显得冷静极了:“当然是你，天……明明都知道，胆小鬼总是嫉妒周围的一切，你不是胆小鬼是什么。”

江熙好笑:“都是经历大风大浪的人了，还这么天真的相信别人的话？”

他揽了揽沈祁的肩膀:“我男朋友不能说明问题？”

赵凡哽住，愤愤开口:“你一来就拉着人家进房，还帮人家做自我介绍，谁知道是不是被威胁了！”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瞧那小白脸的娇弱样，还不是任你说了算!”

沈·娇弱·祁:“……”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江熙笑着摇摇头:“你可确定好了假的真不了，你看，你同伴可没谁出头，拿你当出头鸟呢！”

赵凡转头，见自己的两位同伴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心底有些没底。加上心中总是有一个语言诱惑着他，让他选择沈祁，他有些犹豫了。

零一有些不耐烦:“客人们就不能快一点？每次找胆小鬼总要这么反悔一波，我们好再来最讨厌飘忽不定的客人了！”

赵凡心神定了定，他见江熙垂下眼睑，不敢与他对视，坚定道:“是!我确定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