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等,早点休息。”他笑了下,“会给你发消息的。”
明黎嗯了声,拿着票转身去过安检。
霍昭停在原地,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明黎走路背挺得很直,夹杂在一堆低着头看手机的人群里格外显眼。
他突然想起竞赛那年夏天,对方穿着竞赛服毫不留念地转过身。
“明黎——”
他没忍住迈了一步,喊道。
而与此同时明黎若有所感转过头来看着霍昭朝她走来。
“再抱一下。”霍昭从人群里穿过,来到她面前,一把拥住了她。
明黎被他这突然地一下弄得有些无措,一只手还提着行李箱,一只手在半空中落不到实处。
“明黎。”
霍昭又喊了一句。
“嗯。”明黎迟疑着将手落在他肩上,“怎么了?”
霍昭将她放开,又替她将一缕被他弄乱的散发别到耳后,眼里盛了两分笑意,慢条斯理回她:“没事,一路顺风。”
明黎轻嗯了声,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嘴里呵出来的热气一瞬间攀上眼镜片导致她看不太清就站在她身前人的神色。
“好了,去过安检吧。”霍昭轻轻推了她一把。
明黎摘下眼镜擦了擦再戴上去,闷闷地应了一声。
等过了安检口,明黎再回头望向霍昭站的位置,对方依旧懒洋洋地站在那,还朝她挥了挥手。
原来有人送是这种感觉。
从小到大,无论是去向阳还是去长礼,都是她自己孑然独行,后来去清大老杨送了她一程,但这毕竟是不一样的。
她觉得自己胸口有些堵,酸酸涨涨的感觉,鼻尖涌上一股涩意。
明黎吸了吸鼻子,再看了一眼霍昭,转身跟着人群去寻找自己的航班。
到常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明秀雅发了消息说黎智博开了车在机场口等她。明黎从通讯录里翻出那个通讯记录少得可怜的电话拨了过去。
“到了?”黎智博冷冷清清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明黎嗯了声,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描述了一下:“在出口的一家奶茶店旁。”
黎智博应了声好,让她等着就挂了电话。
没等几分钟,一辆挂着浙市车牌号的黑色小轿车就停在明黎面前,黎智博穿着一身宽松的羽绒服从车里出来,接过她的行李箱。
整个过程两人都没有说话,尽管机场周围人声嘈杂,他们这空气却安静得有些尴尬。
明黎只犹豫了一秒,选择坐到后面的位置上。
黎智博想要拉开副驾驶的手微微一顿,掩饰性地擦了擦手,转过身坐上了驾驶座。
车里开了空调,明黎松了松围巾,目光落在了前方的后视镜上。
镜子里的黎智博耳鬓生了不少白发,眼角都是岁月的痕迹。
她很少有这样和黎智博单独相处的时候。
以前还没来江川的时候,他们一家住在大院子里,那时黎智博和明秀雅还是观镇的老师,每天回来得很晚,在家也是帮学生们批改作业,她年纪不大,尚未读书,自然不需要操心,于是一般都是由爷爷奶奶带着玩。
爷爷说,父爱都是沉默的。
明秀雅和黎蓉也说,黎智博就是性格沉闷,不善于表达。
可明黎的记忆里,关于黎智博的画面实在少得可怜,每一幅她仔细翻阅都和父爱二字挂不上钩。
“你妈给你在常市买了一套房子。”黎智博突然说。
明黎被他的话拉出回忆,啊了声,下意识回了句不用。
黎智博没应她这话,解释道:“你和黎洁都有一套,是属于你的婚前财产。”
这话说完他没再开口,语气淡淡的,从后视镜里望去,明黎只能看到他专注看路的眼。
说是明秀雅买的,但这决定肯定要黎智博敲板同意。她有些迷茫于对方的这一行为,很早之前她就拒绝过这些,更不能理解对方这看似弥补般突然散发出的善意。
车厢里异常安静,明黎眨了眨眼,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霍昭那孩子挺好的。”黎智博又说。
明黎干巴巴地嗯了声,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说。
黎智博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神色淡淡的明黎,解释道:“他前阵子给你妈寄了一袋三七粉。”
三七粉,治高血压。
明秀雅上了四十岁后就一直有这个毛病,平日里高糖高油脂的食物都不敢碰,一直遵循医嘱没断过药,但可能和前几年操劳有关,身体素质大不如前,一直不见好,甚至找了中医调理也没什么作用。
没想到霍昭还顾及到了她母亲。
明黎愣了一下,才回黎智博:“我不知道他寄了。”
黎智博嗯了声,语调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前面的红路灯跳了红灯。
他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突然说:“其实早些年的时候,我和明秀雅是决定离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