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一口咬在他肩头,几乎是凄厉的喊:“月见!!!!”
月见如雷惊醒,他一点一点看过去,看见南星眼里熟悉的恨意——南星想起来了。
.........
洞房不欢而散。
南星从房里跑出去,但没多久便摔在地上吐血。
他的身体支撑不住了。
月见连忙把他抱回去为他输送内力。
月见急忙解释:“我不是!我只是想救你!我错了、我之前错了,南星我求求你,是我的错,你别折磨自己!”
南星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月见握着他的手,道:“我之前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是药人,我蠢笨至极,你恨我是应该的,我也耳聋眼瞎听了豺狼的话,现在羽涅死了!你要是恨我到时候也可以杀了我!要打要骂都行!只是现在你身体支撑不住了,我是纯阳之体,你采补我便能好起来........求求你了.........你好起来我什么都听你的。”
南星笑:“你以为我和你一样?”
月见心如刀绞,他哑声:“我之前不知道你是我的药人,我那样做只是想证明你爱我.........我做错了南星........现在我是你的药,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心甘情愿。”
南星一双眼睛空洞的看着头顶黄粱:“我不想再看见你。”
..........
月见几乎要疯了。
他自己把什么路都断了,羽涅死了,尸体说不定连骨头都不剩,楚将离死了,连骨灰都没有,随着一地烧毁的木块被打扫干净。
现在南星突然什么都想起来了,不愿意采补他。
“我什么也不求,只希望你活下去,错的是我,我罪该万死,我该!”他狠狠打了自己一个巴掌,“但是你什么也没做错,你可以把我吸干,可以杀了我!我写了遗嘱,我死后心剑山庄是你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去哪里都可以!”
南星笑了起来:“可是我宁愿死也不碰你,你好脏啊。”
南星随便说一句话,好像都能让他痛不欲生,他心被南星捏在手上,南星轻而易举就能让他失去所有呼吸的能力。
月见在烛光煌煌的屋子里满目凄凉,他深深叹了口气:“我做了诸多对不起你的事,但我在这世上只爱你,也只碰过你,你嫌我脏........我也没办法,我只能好好洗洗,洗好了还是要给你治病的.........”他跪在南星的床前,握着他的手,轻轻吻了吻,“我知道你恨我,不差多恨我一些,到时候你杀了我时也更好大快人心。”
第二日他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去找南星,南星似乎察觉到什么,他从床上爬起来,凶狠地盯着他:“你要干什么!”
他说完,喉咙腥甜,又吐了一滩血。
月见一边为他输送内力一边安抚他:“别气坏了身子,我只是你的药,你就当做在吃药好了。”
南星打了他一个耳光,“你可真够恶心的!”
南星的手没什么力气,月见并不疼,他温柔地笑道:“我待会儿点上香,你不会有什么痛也不会记得那么清,就好像做了一场梦。”
南星瞧着他已经拿出了香,南星盯着那香,怔怔看了许久,等月见要点的时候,他突然轻轻地说话了。
南星说:“我怕疼。”
月见走过来,摸了摸他头发,安抚道:“不疼的,我保证。”
南星低头看了眼自己衣襟上沾了几些自己刚吐的血,他微微皱眉:“衣服上沾到血了,我要沐浴。”
月见道:“没关系的,反正.......”
南星皱眉:“我好几日没有沐浴,好脏。”
月见道:“没事的,没事的。”
南星似乎一定要沐浴,月见没办法,只能顺着他。
他备上热水,认真勘察了房间是否安全柔软,才让南星进去。
南星不让他在一旁看着,但是可以隔一个屏障,里面亮着灯,屏障上能看见南星的剪影,月见能确定他没有溺进去。
南星这次沐浴有些久,月见有些不安,想进去看一看,便问:“南星,好了吗?”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南星小声回答:“没有,你别进来。”
他听到了些微的水声,总算放了心。
不知怎么,他的心一直不安,南星还没出来,烛光的剪影看得出南星没有溺进去,他这次说话大声了些,问:“南星!好了吗?很久了,泡久了不好。”
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听到什么回应,他焦急的喊:“南星!”
他连忙走近几步,细微的血腥味透了过来,他心中狂跳,一把推开屏障。
刺鼻的血腥味铺鼻而来。
南星的头枕在浴桶上,桶里是满满的血水。
——就好像又回到了那天。
他听到南星跳崖的那个消息时。
莞香说:“他拼了命的赴死般,快极了,谁也没抓住。”
当时他在想,若是我,一定能抓住的——
“大夫——!”
他惊慌失措把南星抱了出来,南星手腕不止的流血,被牙齿咬开的痕迹清晰可见。
他扯下自己的发带捆住南星的手臂,连忙帮他包扎。
“大夫!快来人啊!救命啊!”他用被子把南星包住抱在怀里,一边哭一边喊人,又是飞快的抱着南星跑了出去,一头冲进了药房,把正准备赶过去的大夫吓得不轻。
他把南星放在塌上,手忙脚乱的吩咐人救治。
大夫把手放在南星的脉搏,看了看人的面色。
知道人已经死了。
但他不能说,硬是陪着月见用了各种手段救治了一夜。
——月见终于知道,他也不能抓住。
..........
又下雪了。
心剑山庄一大早敲了丧钟,挂了满白。
月见备上了一口上好的棺材,请了最好的法师来诵经。
本来是请弥空的,月见知道南星很喜欢弥空,可弥空并没有来。
佛王庙的老师父难得下山,给南星做了一场法事。
月见把南星的后事准备的井井有条,什么都用上了最好了,墓地也选好了,是原来自己给自己选的墓地。
碑文也刻好了。
那一日宾客来灵前哀悼,心中叹息于前几日还是大喜,心剑山庄连树上的挂满了红,不过几日,就像下了一场大雪,入目是银花一般的白色。
法事做完了,很快要盖棺,月见作为未亡人,是要去看一眼。
月见走过去,怔怔站在棺材前。
宾客也是惊讶,传闻这位年轻的庄主喜欢那位棺材里的决明宫宫主喜欢得要了命,这几日竟不见他流一滴泪。
今日好似还认真梳洗打扮了一番,恐怕是沐浴焚香后才来的灵堂。
月见在棺材边痴痴看了好一会儿,良久,他伸手探进去,碰了碰南星的脸。
好冷。
就像南星曾经说的那样冷。
他张口,似深情似疯魔地,痴痴看着。
“我终于知道了,药是苦的,很苦。”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好久,有人喊了出来:
“庄主服毒自尽了——”
【药人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