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安宣面色更加复杂，也好像在细细琢磨自己的话，奚雀珂继续看手机。

已经给苏野发过消息，所以等他告诉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就好。

微博刷累了，对面的安宣也平静了些，没再和她有什么眼神交流，但似乎仍旧憋着股气。

奚雀珂托着脸，看向旁边明净的窗户。

窗台上有一盆绿植，柔韧的枝条十分有力，已经顺延着支架攀升得很高，生气蓬勃。翠绿的叶片后面是青蓝的天空和金色的阳光。

若说起刚入晟铭的旧事，现在想来，还是会清晰记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气到发抖的样子。但经过了很多很多，那些回忆又像一张泛旧的纸，慢慢地变黄了，慢慢地看不清字迹。

就像看着它慢慢地被风给吹得远去。

——就这样吧。

*

回别墅后，先和陆方颜与苏野送走安宣一家，对于他们商讨的结果倒不怎么在意。奚雀珂没脱外套，直接往楼上走，也有些心虚：“阿姨，我上楼去拿东西。”

“拿什么东西？”陆方颜直接往厨房里走。

“拿……”奚雀珂在二楼栏杆旁止住步子，转身看向客厅，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纵然住惯了这里，但这里毕竟是苏宅，真正的女主人是陆方颜。虽然她一直默认自己的“寄居蟹”行为，但从未在明面上应允，眼下她突然回来，奚雀珂觉得自己当然应该走。

陆方颜还没说话，客厅中传来一声嗤笑。奚雀珂立即看向嘲笑自己的苏野，眼里有羞恼。

似乎察觉到她目光，苏野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满含玩味地与她对视，看笑话的态度更加明目张胆，气得她握紧了栏杆，却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击。

陆方颜的声音在这时悠悠传来，打破了二人间的对峙：“就住在这里吧。”

奚雀珂默了半晌，回答：“……好。”

她从二楼回到客厅，脱了外套，乖乖地在苏野身边曲腿坐好，和他一起看电脑屏幕。

上面全是英文，她只能看懂部分，但除此之外又没有什么其他事好做。

苏野在这时侧过脸，看她突然这么乖巧，打趣她说：“继续玩啊。”

而后下巴朝桌上的相机扬了扬，深黑的眸里漫出笑意来：“怎么不玩了？”

奚雀珂咬着唇，只是瞪他，怕出声怼他会被陆方颜听见。

他慢悠悠地转回去，送给她一个字——“怂。”

“……”

看苏野这副态度，奚雀珂也不怎么想守在他身边了，起身说：“我去遛狗。”

但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身后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妈，我和雀珂去遛狗。”

“……？”

“好。”陆方颜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早点回来，今天我做饭。”

“那我们两个回来给你打下手。”

苏野与陆方颜说着这几句话时，奚雀珂正抱着太子走出来，顿了一下。

“早点回来”、“我们两个回来给你打下手”……都是听着会让人感到很温暖的话。

她默不作声地坐在玄关处，给太子戴上牵引绳，而后交到已经穿戴齐整的苏野手中，穿自己的鞋。

起身的时候，苏野伸过没牵狗的那只手，想拉她。但她没给面子，因为还记着仇，自己扶着一边的鞋柜起身了，并轻轻地给了他好几拳：“……你才怂，你才怂。”

苏野竟还笑了，评价道：“你记仇的本事真是没谁了。”

*

从外面回来，两人间的气氛恢复和谐。尤其在陆方颜面前，就算再相爱相杀也要装得和和美美。

如先前所说，陆方颜今晚要亲自下厨，两人便给她打下手。样样细致入微，也配合默契。

陆方颜和苏野不一样，她亲自烹饪的是中式家常菜，更繁琐些，但也更具烟火气。三人齐心齐力，很快就摆出满满一桌。

奚雀珂最后看得出神，有种吃年夜饭的错觉，但她是从来没吃过像模像样的年夜饭的。

这时陆方颜亲自端了最后一盘菜上桌，柔和地说：“坐吧。今天就我们三个人，但菜好像做多了。”

“没事，她能吃很多。”苏野将三把椅子拉开，调笑着说了这么一句，气得奚雀珂又瞪他一眼。

“好了好了，这话我听了都想打你，快坐下来吃饭吧。”

奚雀珂闻声又得意洋洋地翻个白眼，苏野只是轻轻笑笑。

没一会儿，三人在桌前坐好。

陆方颜这次回来没叫保姆，屋内只有三人，气氛于是更轻松自在些。

苏野拿起筷子后问她：“妈，今天怎么忽然这么有兴致，亲自下厨。”

奚雀珂看陆方颜白了他一眼，跟他说：“你今天话很多。”

而后回答他的话——“看家里两个小孩都要去上学了，所以给你们一起做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