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个兢兢业业的打工球, 带着其创造者对它寄予的期待，所有的程序都被设定为正面积极的超级电脑，主脑此刻对于宿华的身份没有半分怀疑, 俨然把对方当做了未来的另一个上司，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既是对于创神星能力的信任, 也是觉得当对方的一切不合理套上了‘星球’这层身份, 所有都说得通了的逻辑。

最重要的是, 宿华并没有否认。

他认真听着主脑说着自己的来历, 以及和创神星之间的交集, 从开始到现在，心中所有的疑惑终是理清了大半，也总算是明白了这所谓的考核, 竟然真的就是这主脑的一念善意，并无他想。

有趣的是, 在主脑条理清晰地历数历史的时候，创神星在边上亦听得津津有味, 更是在末尾的时候感叹：“你还真的是心怀天下……不，宇宙了啊。”

主脑闻言一卡，有些不可置信地转向创神星：“我与宿华说的这些不都是曾经和你说的那些吗？”

所以你这个感慨也太奇怪了吧，就算你想追老婆, 也不带这样强行降智啊！

身为超级电脑，主脑对于降智行为是拒绝的。

创神星也是一愣, 看着完全不是装的：“你和我说过吗？”

主脑觉得自己的内存记忆受到了侮辱：“你可以看不起我的力量, 但你不能看不起我的记忆卡硬盘容量！”

创神星也不是恃强凌弱的性子，看主脑炸毛，倒是耐心给解释了下：“那就是说过了，我可能睡着了吧。”

大部分时候他是原身飘在主脑边上听它严肃着个脸做所谓该做的汇报工作, 听着听着就睡着也是常有的事情。

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的主脑开始冒烟。

两个人……不，球开始吵架，倒是给了宿华足够的时间将思路理清。

目前看来，不知何故这个能够为其他宇宙的生物创造一条出路的创神星坚定地认为自己和他是同类——星球意识。

宿华自认没有失忆，他绝对是切切实实的人类，如果真的是星球，那他哪里会如此辛苦在末日下挣扎求生。

等等……

宿华的神色微动，忽然想起在最后失去意识的前一刻，那宛如风吹过又散了的叹息声。

活下去。

后面也许还有后音，又或许没有，但是宿华确确实实是听到了这个宛若幻觉的、过于空寂的声音。

现在想来，也许不是幻觉也说不定。

哪怕再不可思议，如果那个声音的主人，才是真正的‘星球意识’的话，一切才真正说得通了。

那么……要告诉这家伙么？

这样的想法起了头就被掐灭了。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对方似乎已经将自己的身份自我补足到天衣无缝，此刻他们有共同的敌人，那么他的真实身份，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你说丧尸病毒本就是创造你的文明……弄出来的，他们已经被流放了，为何又会出现在别的星系？”他打算快干起架的俩个圆球，直入重点。

主脑的原话其实是‘发明’，但宿华觉得这种丧病的玩意儿，不配这俩字，简直就是侮辱了所有为了人类、生命做出贡献的任何一件发明。

说到正事，主脑也顾不上秋后算账了，在它的程式中被植入的特殊命令，让它对于这件事有远远超过他人想象的执着于迫切感。

“创造我的文明其实那时候已经掌握了足以长生的能力。”主脑说着能够让绝大部分的历代帝王大概都会为之疯狂的俩字：

“在制造出特制电脑……哦就是比我低了那么一个等级的电脑的名字，他们能成功将人类的脑部记忆传输到电子中长存，可是只是精神上的，肉身的长生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它停了停，等眼前的年轻星球主宰消化这个信息。

说真的，它背后的文明发展到如此令人发指的地步，孕育这些人的星球直到被搞毁灭都没能成功孕育出自己的意识。

所以对于在自己的土地上发展出的生灵能够进化到什么程度，主脑也很好奇作为星球来说，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有大智慧的生命，欲望总归是永无止境的，一个实现还有另一个，一代不够就代代相传，直到达到一个目标为止，又会不知足地移向下一个更高的目标。”

宿华点了点头，并不意外，哪个宇宙的人类大概都是有通性，君不见历史总是不断重演，其实这不是历史在重演，而是人性从未变过。

主脑情不自禁地提高了声音：“您认可他们的行为！？”

“我认可不认可，和他们做不做，根本没有任何的影响吧，我只是在说一个既定的事实和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