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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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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人把直升机垂在眼前的绳索,让给身边不认识的妇人,然后自己冻得休克死去

尊重少数的情操

昨天晚上,你提到汤玛斯使用诡计,终于换课成功的事,真是太有趣了!让我想了一早上,还觉得余味无穷。www.xiashucom.com

你说汤玛斯被分到有“屠夫”之你的数学老师班上,许多同学想尽办法退课,都被“屠夫”一眼瞪回去,只有汤玛斯编了一个稀奇的理由,很轻松地过了关。因为他说:

“老师!我信一种教,每天到十点钟的时候,必须独自去祈祷……”

这使我想起有位朋友买房子,看上里面一个雕花镜,要求屋主留下,屋主说:“这是挂在墙上的、不算房子的一部分,所以我要带走!”

我那朋友灵机一动,也编了个理由:

“我们中国人非常重视镜子,认为一直挂在屋里的镜子,有镇宅的作用,不适合换……”

话才说出口,那屋主居然就答应了。

这两件事多么类似啊!我并不同意他们欺骗,却不由得不想:为什么原本很难办到的事,一抬出宗教信仰或迷信,就成了呢?这当中反映的非常深奥,值得探讨!

想了一个早上,我终于悟通:

美国不仅是服从多数的民主国家,更是尊重少数的文化熔炉,他们尤其尊重那些难以改变的事实。

所以我们常看见电视和报章上,以总统和政府官员做消遣,却未见对种族、性别和宗教信仰的讽刺。我们听到的话题,常是如何保障少数族裔和有色人种的权利,以及对残障者的照顾。电视台则不仅播出英语节目,更另辟频道给少数民族,以保存他们的文化特色。连世界著名的林肯中心,除了一般演出,每年还安排特别的档期,颁发亚洲杰出艺人奖。

经过南北战争和无数黑白冲突的惨痛教训,这个国家的人民开始了解,我们一方面乐见别人于自己相同的地方,一方面应该尊重彼此相异之处。真正的和平共荣,不是以人多势众来压制弱小声音,所能达到的。即使达到,也不平等!不平等的民主,称不上真民主!

但不要人为“尊重少数”是件简单的事,因为没有胸襟的多数,不太可能注意少数的存在,而那胸襟是需要各种条件配合的!

每次看非洲野生动物的节目,我都对狮子和土狼(hyena)特别感兴趣。当狮子呜呜低吼、大谈猎物的时候,弱势的土狼只有在旁边流口水的份。偶尔碰到耐不住饥馋,偷偷向前的,立刻会被狮子一爪子赶开。令人不解的是,那些带着幼狮的大狮子,甚至不让小的先吃,直到自己快吃饱,才轮到小狮子,然后整个狮子家族,便懒洋洋地离开。躺在不远的草地上打盹,任由土狼抢夺剩余的猎物。

这也使我想起,二十年前到一个农家吃饭,只有男主人招呼客人上桌,他的妻子前前后后地端菜分羹,一群孩子则在门外张望,有个小的忍不往馋地走进来,被母亲一巴掌打了出去。我如坐针毡地吃完饭,吞下的全像石头、哽在胸际。直到今天,还记得那孩子捂着面颊哭泣的眼神,这与非洲的狮子家族又有什么不同?

但是今天,我逐渐了解,从弱肉强食,你争我夺的原始本性,到“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崇高人性,中间是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的。也可以说,我们从小,由只顾自己,到关爱家人,到尊重团体,乃至关心少数,甚至保存野生动物,需要一步一步地学。有些人一辈子都没能完全学到,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贫穷。

物资不足,确实会使人们失去优雅,所以我们在二次大战的纪录片中。会看到那些原本端庄的欧洲妇女们,为抢面包而打破头。

但是,相反的,崇高的人性,也很可能经得起最大的考验。譬如当铁达尼号邮轮遇难沉没前,明知救生艇不够,男人们仍让妇女和小孩先上。多年前华盛顿佛州航空公司飞机空难时,浮沉在致命的冰河里,一个男人把直升机垂在眼前的绳索,让给身边不认识的妇人,然后自己冻得休克死亡。

从这些故事,你会发现人们在文明进化的过程中,经过多少矛盾与挣扎,才能达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进而做到“己所欲,施于人”!甚至“牺牲自己,成全他人”!

如此说来,由尊重别人,服从多数,到尊重少数、接纳少数,不是很难得的境界吗?!

让我说一个很平凡,却又令我极感动的体验:

某日我在长岛植物园写生,一群美国妇女有说有笑地走过,当她们发现蹲在花前的我时,突然放低了声音,彼此叮嘱地说:“有人在画图,别打扰了他!”

二三十人,对我一个,这是多么不成比例,而她们竟然全体自我约束,显示出高贵的情操。

是的!那是高贵的情操!

尊重少数!

我用竹筒和弹簧做成神箭,用汽水瓶盖剪成飞镖,甚至把家里的水果刀,也放进了书包……

秀一下!

小时候,我很文静,家教又严,所以不要说是跟同学打架,连争吵都极少发生。

但是有一次,我被打得鼻青脸肿地回家,而且不是被一个人打,是被一群同学攻击,连女生都踢了我,只因我戴了一顶特别的帽子。

那是你爷爷留下来的,西伯利亚人常戴的那种厚呢帽。说它特别,倒不是因为看起来像响马,而是因为当我把帽子往下一拉,就能将整个脸罩住。

就那么奇怪,当我把帽子拉下,立刻有同学过来挑衅,认为我变成了蒙面的汪洋大盗,或高来高去的夜行者,而我居然也一下子觉得神勇无比,似乎能刀枪不入。

于是我在一群同学的包围下,被打得浑身是伤,再也不敢戴那顶帽子。

初中一年级,家里失火,帽子烧了,却引来另一样东西。那是邻居在我们家被烧得精光时,送给我的一条裤子—一喇叭裤。

不知邻居是从什么地方弄来那么“正点”的喇叭裤,穿起来连鞋子都遮在宽大的裤管里;近大腿的地方,则又瘦又窄。

是小学的帽子事件重演了,当我穿着那条裤子走进校门.立刻引来一片惊异的目光,似乎说:“喝!胆子不小,曳起来了,敢情一场大火没烧死,反倒浴火重生,脱胎换骨变了个人!”

我果然变了个人,不是自己想变,是同学要我变。

我开始为人打抱不干,到别班去理论,更亲自执法,处罚不够意思的“哥儿们”。我用竹筒和弹簧做成袖箭,用汽水瓶盖剪成了镖,甚至把家里的水果刀,也放进了书包。直到有一天,自己的腿上挂了彩。

痛定思痛,是什么原因,使我从一个斯文保守的好学生、突然变成小太保?是我自己?是同学?还是那条喇叭裤?

三十年了,我一再地发现,这世上使我们改变的,常是周遭的人;而周遭人对我们改变态度,常因为我们自己的改变。

一个保守的女明星,偶然穿上坦胸的衣服,记者就说她由纯情走向成熟性感的路线,那女明星也可能真因此改变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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