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千把人齐声大喊，声音立刻传遍了整个紫禁城。自有大明以来，京官闹得那么凶的，这还是头一回。

……

与此同时，

裕王府，后院。

王妃李氏正给裕王擦汗，埋怨道：“王爷啊，这天下百姓和全体京官都在闹了，那个朱墨不死，这大明朝早晚给闹翻了天……”

裕王早就心烦意乱，道：“妇道人家，你懂什么？变法是皇上支持的，他们这样闹，不是闹给皇上看嘛！”

李氏又道：“徐阶也是个老滑头，竟然把那些官儿引到王府来了，他自己倒是想溜！哼！幸亏王爷也厉害，早早就让下人们都走了……否则还不知道闹成什么呢！”

裕王也是很不满，啐了一声道：“这徐阶竟然把本王也想顶在前面？简直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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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想了一会儿，忽然又道：“王爷，他们这么逼宫，满天下的人又支持，那些友邦邻国也全都不满了，那你说，这变法该不该停呢？”

裕王毕竟做了几十年的储君，见的风浪也不少了，这回隐约也感到了事态的诡异之处——

严嵩似乎是在逼宫？甚至有可能想要逼皇上退位……

这在以往，那绝对是妄想，可现在，一万多倭寇随时上岸，黎朝的郑检、缅国的莽应龙也都是一代枭雄，出手狠辣。莽应龙已经占了云南金腾之地，郑检看样子也很快就能灭了莫朝，而且前锋已经丛广西围过来……看形势十有八九莫朝要亡。李氏朝鲜国呢，本来是最铁杆的，可如今也不再称臣了。

内部，江南四省商人和百姓全都起来闹，朱墨、张居正眼看就要山穷水尽，那就说明变法的确是失败了。徐阶他们这些人尸位素餐，一遇到风浪，全都一筹莫展，这逼宫又怎么停得下来？

而逼宫停不下来，皇上岂不是就要强力弹压？强力弹压之下，百官和百姓就更加对立，岂不是就没法收拾了？

他一边想，一边有种莫名的躁动，喃喃道：“变法嘛，从来就没有成功的，他朱墨也不例外啊……”

李氏跟他心意相通，忽然压低声音道：“王爷，你说皇上会不会退位啊？”

啪的一声！

裕王又惊又怒，本能地拍了一下茶几，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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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白了他一眼，埋怨道：“怎么就不能说了？我看啊，严家拉着百官一起逼宫，这是要给皇上最后通牒，要么退位，要么就杀朱墨停变法……咱们可不能傻了，你可别光顾着名声，忘了咱娘俩！”

唉！

裕王心头一软，道：“这些事我也明白……可不能妄动，你知道吗？要等十拿九稳，咱们才能下决心……”

李氏想了想，又道：“王爷是说，还有后招？”

裕王点了点头，低声道：“李庭竹派人来说了，察哈尔蒙古也在蠢蠢欲动，到时候京营也要出事……还有倭寇，一万多人，什么时候上岸，谁知道？严嵩的后招多着呢……你可别到处嚼舌头，到时候皇上知道了，咱们可就完了！”

李氏毕竟是女流，一想到这些动刀兵的事，也害怕起来，重重点头，道：“臣妾明白了。我不说就是了嘛……”

……

此时的玉熙宫，

殿门紧闭。

嘉靖端坐八卦台，已经一个多时辰没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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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芳早早就让太监们躲起来，宫里大殿小殿全都把门关紧，连司礼监也空了，人都到很偏僻的圣济殿办公。所以整个紫禁城，忽然之间就像个空城鬼蜮，那些京官一时找不到北，只能在广场上乱骂。

他自己已经拿着提督九门的内官监大印，又派了黄锦等几个心腹到御林军，跟陆炳一起共管。此时的吴兑也已经到了京营，京营几十万人也暂时无忧。为了以防万一，他还让朱七挑选了一千身强力壮的太监，临时组成卫队，就埋伏在西苑旁边，到时候真要有人敢闯，就是一顿藤条棍棒。

仔细回想了两边，感觉万无一失，这才对嘉靖道：

“万岁爷，奴婢见了那个吴兑，觉着还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