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弱水,是国都境内最大的奴隶之都。羽族生有羽翼,且容貌姣好,因此常是被交易的对象。即便未来两千年后买卖奴隶的现象也时有发生,但顾及着律法约束,此行已少了许多。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唐梅颂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每过条街都能见到欺男霸女之徒,而街上行人对此似乎已经见怪不怪,满眼麻木。
起初唐梅颂还会上去制止一二,但无论是被救的还是害人的,都嫌他多管闲事,久而久之,唐梅颂也不愿再管了。
见唐梅颂满脸低落,燕曦突然在他身侧道:“奴隶制度非一朝一夕可废除。实施的困难在于贵族的阻挠,以及奴隶的不反抗。”
唐梅颂惊讶于他这一国都太子能说出此话,毕竟奴隶贩卖的盛行,多少都是在国都默许的情况下产生的。
燕曦瞥了他一眼,轻笑:“怎么?很奇怪?”
唐梅颂摇摇头,想了片刻道:“......殿下果然大义。”
花见雪仍旧穿着一身低调的黑衣,兜帽宽大,将她羽族的特征遮得严严实实。
“羽族也是国都的子民,也该被平等对待才是。”燕曦目光扫过长街,语气虽浅却沉重。
“长期的压迫,让羽族人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心思。”花见雪突然道,她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却锐利让人不敢直视。
“比之傀儡还要听话。”她嘲讽般嗤笑了一声,却带着浓厚的不甘。
燕曦瞧着她,安抚性地牵住了她的手。
花见雪一怔,戾气散去,她垂眸掩住情绪,回握住他的手。
唐梅颂没注意到两人之间又开始亲昵的氛围,而是被一家赌坊吸引了目光。
灰瓦白墙,门楼高大,往来之人非富即贵。挂在正中的牌匾里是龙飞凤舞的四个字:三千赌坊。
即便该赌坊气势十足,富丽堂皇。但这并不足以让唐梅颂直愣愣盯这般久。小郡王的心神全被那衣不蔽体被迫跪在赌坊大门的少年给震住了。
那少年瞧着不过十五六,灰发及腰,暗淡的羽翼呈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看起来像是被人硬生生折断。他的身上全是斑驳的伤痕,少年面对人群跪着,垂着脑袋看不见面容,双手还被粗绳绑在背后。
少年身旁还站着一肥头大耳的男人,手里执鞭,时不时抽少年几下。无论手下做着多么残忍的事,男人依旧笑嘻嘻地朝人群道:“这是我们刚抓的小奴隶,还是个雏。今日若有哪位贵客能在小坊连赢十把,便能将他带走!”
“你说是雏便是了?”人群中有一油腻的声音不怀好意道:“好歹给大家伙看看吧?证明证明!”
“对啊!看看!”人群一片沸腾,纷纷附和。
这些人的恶意是如此赤裸裸,少年却仍旧一动不动。
“岂、岂有此理!”唐梅颂目眦欲裂,气得脑袋快着火。就在他准备动手时,一柄湛蓝长枪划破天际,直直插入肥头大耳男人的脚边。
长枪嗡嗡震动,却叫人群一瞬屏息。
“他,我要了!”张狂的话一出,众人随声看去。
屋檐上,一个瞧着不过十一二的羽族小姑娘晃着双腿,掌心托着一个光团,里头流转着星辉。
“我的人,你们看都不许看!”小姑娘一跃而下,将长枪拔起,若有似无地划过男人的脖颈。
那大腹便便的管事便惊得捂住脖子连连后退,他咽了一口唾沫,即便对方只是个小姑娘,但管事一点也不敢轻视她。
一是因为小姑娘虽然是羽族,但是个赌场高手,几乎每次来都要赢得盆满钵满离开;其次就是这个小姑娘行事霸道,且修为高深,已达生境。更别提她身后还有个难缠的大义帮。
“好说好说。”管事赔笑道:“但赌坊规矩不能变,您只有连赢十把,才能带走他。”
“区区十把。”小姑娘不屑一顾,她随手变出一件披风盖在少年身上,将人遮得严严实实,随后放下话道:“在我出来之前,谁都不许碰他。”
小姑娘背影潇洒,长枪高她许多,她拿着竟也不费丝毫力。
待她消失在门后,跪地的少年微不可见地动了动手指。
唐梅颂看了全程,不禁赞一句:“女中豪杰!”
花见雪凤眸微眯:“宛白做事向来随心所欲,平日里沉迷于赌坊便罢了,今日倒难得见她出手救人。”
唐梅颂见她很是熟悉那位小姑娘,便问道:“雪姐姐认得?”
花见雪颔首:“她是盈宛白,也是大义帮的人。你想寻人,问她最好不过。”
“这小姑娘手托星团,莫非师承三言堂?”唐梅颂奇道。
三言堂掌握玄妙的星辰之力,可窥天命,且能一言控魂。国都小殿下燕无厌便是三言堂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