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气氛当即冷，凝，滞，他呼吸不畅．．．本来是一无心调侃，结果精准踩雷。

岑跃他他他．．．眼神四下游移，最后低下罪恶的头。

直至听到砰地关门声，惊吓中看到对面空空的椅子这才松了一口气，狂扇自己这张臭嘴。

他在宰鱼，竟徒手剖开鱼肚子，血汩汩地从撕开的口子流出，露出的不是内脏，而是两只眼睛。

那怒视的双眸背后是哀怨的伤，跟孙霜唯的一模一样。

岑跃猛地从沙发上惊醒，原来是梦。

他问正看动漫的小满，格外强调自己的无心之举。“宝宝，如果不小心伤害了同事，真不是故意的那种．．．”

小满眼睛一直没离开动漫，敷衍地反问。“男的女的？”

他又想抽自己嘴巴，说。“无关男女，关键是这件事做错了。”

小满歪着头，总算分出一点心思给他。“那要看伤害有多大呀？”

“好像有点．．大。比如说你看动漫幼稚没正事儿，二次元不存在之类的。”

小满这下火了，暂行动漫番剧，小手手成拳此仇不共戴天，凶巴巴地说。

“那就是直戳心窝子了喽！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死都不会！”

她手攥铁勺，一勺又一勺地捣着半个西瓜，红色汁液乱溅，跟他梦里的血没啥两样。

这下好了，没消解心里负担不说，反而罪恶感更加汹涌。

岑跃顶着狗啃的脑袋，挂着更加浓烈的黑眼圈，如失眠的野鬼飘进公司电梯。

到达所属部门楼层又咻地一下窜进自己办公室，就是怕遇到孙霜唯。

阳台是通用的，他赶紧把百叶窗整个严实，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吓得心一哆嗦。

“跃酱，你去道歉了没？”

“没。”

“跃酱小朋友，做错事要说对不起，这样才是勇敢的乖宝宝呀！”

“我不敢。”

岑跃在小女友面前，从不需要掩藏自己的真情实感，哪怕是影响自己的高大形象。

小满如同开导班上最胆小的小朋友，温柔满分。“只要用心去道歉，对方一定能感受到你的诚意，会原谅你的，相信我，乖啦！”

他叹气，“小满老师，这不是幼儿园小班，而是成年人的世界，很复杂。”

“其实很多事都很简单，只是大人们想得太过复杂。”

小满的话仍回荡在耳边，岑跃也知道有道理，无奈自身的优势，伶牙俐齿及三寸不烂之舌，仅限于不理亏时。

他引以为傲的双商犯了低级错误，往别人伤口撒盐那是失礼，是冒犯，不可原谅！

这与他看不顺眼孙霜唯种种无关，与针锋相对的宿敌不相干，跟自身所受的教养礼貌相违背．．．

难道他正在逐渐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太他娘的可怕了！

霜唯回到公寓，小默飞过来看看不是艾雨，又拍拍翅膀飞到窗台上看它的风景。

她在一只鸟身上感受到强大的扫兴，是啊，自己是怪扫兴的，一直如此。

扫老孙头的，艾雨的，公司各部门的，家人同事占了个遍，真够失败的。

她如挺尸地倒在床上，真想就一直这样，跟死了没什么差别。也许自己早就死了，就在那年．．．

霜唯沉沦在寂静的黑暗中，身体越来越轻，呈半透明隐隐发着光，意识游离在清醒与混沌间，岑跃的话冒了出来，她猛地睁开眼又回到现实中来。

妈的，该死的现实比狗血剧还要烂上百倍！

——

美露从进公司大堂，内心喊一路的‘加油！’信心倍增。

她给自己预设今天也是很棒的一天，先假装相信，信着信着就成真了。这是她新学到的欺骗大法。

工作很是顺利，直到眼镜妹来叫她吃饭，才注意到已经快12点，心情好时间过的就是快。

茶水间，美露拿来红烧排骨给眼镜妹尝。

“美露姐你发财了，认识你这么久都没带过这么硬的菜？一定有什么大好事，快说来听听。”

“没发财，对我来说没有坏事发生就已经是好日子了。”美露夹了两大块排骨给她。

眼镜妹肉眼可见的美露自从摆脱了那个小混混，一天比一天开心。

“放心吧，以后都是好日子。”

菲欧娜拿着一盒沙拉进来，继续减肥中的她成天饿的发慌，看到下属咔咔啃着精小排，眼前的黄瓜小番茄彻底不香了。

压根也没香过，这玩意儿看着颜色搭配挺亮眼，就配发个朋友圈，真不是人吃的。

看着酥香软烂轻轻一拉就脱骨，没两个小时怕是炖不出这效果。她咽了咽口水，吸了吸瘪瞎瞎的肚子，再看着一小堆骨头阴阳怪气地说。

“有的人就是穷命，吃个肉把骨头啃那么干净，一看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唉，真可怜啊！”

美露眼镜妹吃的正欢，瞬间没了兴致，这正是菲欧娜所乐见的。

‘本小姐吃不到，也要膈应死你们俩个不开眼的东西。’

“你剩那么多，是要带到黄泉路上吃？”

一句如钢刀的话从后背插过来，门口站着霜唯拿着空杯子，叼着烟。

菲欧娜自知不是她对手，灰溜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