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投身界外,为何痴缠往昔恩怨?”
“壁内其人在你们看来不过是设计好的人偶,哪有插手人偶命运的道理!”
“偏偏是徐家二人……”
项台的声音裹挟着怨气,出于种种不甘,他向呆滞的威灵台官员下令。
“威灵台听我指令!阻止顺衡台行动,这个叛道者和他的同伙由我来应对!”
先前他坚持不让手下对上徐礼徐祈,一来抱有亲手解决的想法,二来他们并非徐祈的对手。而现在形势变换,徐祈的状态是肉眼可见的糟糕,即使有年寒英介入,天一对阴邪的泯灭是不可逆转,那阴鬼必然陷入永恒的疯癫。
到那时莫说污浊,怕是维持人性也要费尽周折。
官员们原先被年寒英操纵污浊的场面震慑到,恍恍乎不知如何是好。想来三台的任务不是除却某城即将出世的阴鬼,便是驱赶作福作威的志怪,哪里见过真家伙。
然而此话一出,竟有鼓舞人心之势,纷纷抄起顺手的武器逼近徐礼二人。
听了二人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徐礼内心流露的却是下意识的担心。不是对身后浑浑噩噩的小祈,而是战局中央板起脸的好友。
尽管方才年含英在他面前展现了截然不同的一面,轻而易举让项台露出礼节尽失的嘴脸。但徐礼对他的印象,仍停留在四年前,那个好奇万事、接受万事的同龄人身上。
即使徐礼对他有所隐瞒。
于是徐礼想做些什么,至少要帮到他们。
事情一旦和徐祈脱开干系,徐礼的思绪便迅速恢复正常。这时,一股自从他醒来一直存在、却被忽视的香味吸引了他的注意。
徐礼循着香味低头,点点淡黄在一片血污衣袍里格外显眼。他拈起花瓣闻了闻,竟是桂花的味道。
只是这个季节怎么会有桂花?
搓捏着花瓣,一个迟来的疑惑涌现徐礼脑海——他是如何得救的?
小祈已经成变得沟通不能,不会是他。
这突如其来的桂花就像时隔数年从天而降的年含英一样,带给徐礼万千思绪。
既然这样……
徐礼小心捻着花瓣,尝试喂给徐祈。没想到从未表现出反抗的徐祈竟是百般挣扎。徐礼奇怪,便仔细观察起来,可怎么看都和普通的花瓣无差。
直到徐祈看出他的疑惑,将花瓣凑到徐礼鼻尖。
顺着徐祈的意思,徐礼再度闻了闻,除却浓郁到刺鼻的桂花香,是有股血腥味。
只是那味道若有若无,花瓣本身看起来也很干净,没有血渍。徐礼就当是染到自己身上的血腥。
眼下别无他法,就当作是给小祈喂药了。他这么劝阻自己。
顶着徐祈一无所知的目光,徐礼将花瓣含入口中,双手放上徐祈耳侧,固定住祂的脑袋,含花送到嘴边。
果然,徐祈乖巧地将花瓣吞入肚中。虽然不明白徐礼此举含义,但本能告诉祂不要拒绝徐礼。
喂花避免不了更进一步的接触。只是当徐礼松开徐祈,看到近在咫尺的眼眸里只有澄澈的红,像是不解刚刚发生了什么,徐礼竟有几分落寞。
可花瓣仅有一片效果甚微,徐祈的情况依然看不出好转。当着众多威灵台官员的面,他迫于无奈,两次、三次地重复喂花的动作。
几乎所有官员都呆呆地看着二人,不知是讶异于主仆缠绵,还是难以接受同性亲密。好在不约而同停下手中动作,让徐祈有了恢复神智的时间。
“唔……嗯?小祈?”
某次喂花结束,徐礼察觉到腰间的变化。徐祈眨了眨眼,桔梗在血污中重新盛开。祂一手揽过徐礼,一手遮住他的脸,丝毫不让其他人看到徐礼的表情。
“这种事还是等解决了这群扰人的苍蝇,再做才好。”
徐祈阴恻恻扫过周围,替徐礼挡下所有不怀好意的目光。
另一边,接连的打击让项台变得气急败坏起来,他使出些年寒英从未见过、但及其亲切的手段,即使有着三四年的时差,年寒英也能认出那些都不属于威灵台传授的内容。
虽是陌生的攻击,凭借游灵年寒英能够全然挡下,只是他的脸色不如战况那般明朗。原本看项台吃瘪的幸灾乐祸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完全的冷意。
“口中念叨人偶人偶的,你若真的把自己的人生当做话本,又怎会穷极一生也要破开三台将死局面?”
“又怎会促成那么多不该危及生命的惨案!”
年寒英抬手弹开一记攻击,余波扫到墙面,石墙随之崩裂,留下个个人头大的破洞。每次抵挡看似随心,但年寒英都有留意让弹开的攻击落在无人的角落。这其中既有不伤无辜的想法,也对左明冬的担心。
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就算部分游灵留在明冬身边也难说是万全的保险。
但总不能过度干涉他的想法……
年寒英思绪飘到威灵台聚集的地方,那里都是被安排修养的伤者,顺带负责看管项台命令死守的人。
项台却全然不查年含英的分心。
“那些都是必然的退让,世上没有不见血的改革?”
面对年含英的控诉,他格外镇定自若。
“没有日夜逼近的威胁哪能让百丈了解威灵台的重要;没有数以百计的牺牲哪能让圣上这么快接受我的理念!”
竟是承认自己利用人造的命案来培养威灵台名声。